一个故事 第7章 第 7 章

?蜀终于忍无可忍，怒道:“滚——” 这个热闹我看的有趣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总觉得，这 兄弟之间的较?，白药伶牙俐?总能压?蜀一头。

空气有些安静，我瞧过去，?蜀正斜着眼睛看着我，我自然明白，这小心眼的?蜀又显形了。

我走到他身侧，道:“写字呢——” ?蜀瞥了我一眼，抬手招我过去。我在他旁边坐下，他气哼哼的抓过我的手腕，探了探脉才放心的继续生气。

我道:“你怎么又和白药生气了?” ?蜀小声道:“还不是你惯的这小子，每次我想留个好印象的时候都让他给我破坏了。” 我听不到他说什么，问了两声他却不回我。我笑笑道:“有件事与你商?一下。”

?蜀这才正面瞧我。 “妄山的事，我打算先压下不理，明日派人去传给话，说同意他们之前的条件，待大婚后，再安心处置。” ?蜀点点头，似乎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但是他还是道:“你做主就好。”

我点点头，两下无话。 ?蜀说道:“你方才说让白药给你师父送信，是打算用她的人?” 我点头称是。

“可安全?” “想来无碍的，泰山守山卫都是泰山代代传下来的，品行是没有问题的。师父普渡众生慈悲为怀，和我母亲又有交情，定然会愿意帮我。” “那便好。”他停一停又说，“琅岐山后山开出了一小片花园，还未种点花草，明日无事，琅岐山镇内有集市，你我去逛逛吧，买些种子。让人给种上就是。” “这倒是很好的!”兴奋的点点头。

?蜀似乎有事情要处理，与我说了两句话就继续写字了，我刚想起身离开。

便看??蜀一脸诧异的看着我:“你去哪?” 我道:“你有事先忙即可，我回去就是。” ?蜀说:“也无事，有事也不会瞒你，你晚间可还有事?” 我摇头:“是无事的。”

他道:“那便帮我研磨吧。” 我一听，觉得也好，就坐下慢慢给他磨墨。大厅里静悄悄的，琪歌和琴歌也没有过来伺候。只能偶有?鸣声响起，日头便悄悄的?移了。 ?蜀写了一会望了我一眼，好像要说什么话，我停下来看他。他也不看我一边写字一边与我说道:“我今日早上帮你疗伤时， ?你脖子上挂了个玉佩，我记得你刚从地狱火中出来时，只带 了个香囊的。这玉佩，是在天界得的?” 他这话，无疑更是佐证了我二人之前是认识的，或者说，在我复生之前，我们甚至都是?过的。 “对的，这玉佩是我复生后得的。” ?蜀写字的手顿了顿，纸上都滴了墨点都未发现，他道:“我听白药说，你走之前?过太子。可是......他送给你的?” 我刚想开口说不是，可是转念一想，天后娘娘指引我找?辛之 事不是好摆在面上说的事情，这事有违天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点点头，道:“是乌久送的，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个小玩意......” ?蜀听我说完，脸色就变了，双眼低垂，紧抿着嘴，字也不写 了。

“你怎么了?”我问道。 ?蜀将笔放下，看着我，似乎想笑又笑不出来。他说:“你失踪后他?上又娶，就算是这样，你对他还有感情?”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说道这个问题上，还是跟他解释道:“这事也是他不对，可他是太子，我也不能要求他为了我守身如玉。况且，我和他是从小的情分，断不了的......”

我话没说完，?蜀一个眼神扫了过来，吓得我一哆嗦，这眼神的内容太多了，我唯一瞧得分明的是一丝极致的忍耐和不悦。 “你、你怎么了?”我睁大一双眼睛望着他。只?他冷冷的笑着，咬牙切?的看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了半天，似乎自己心下了有了注意，才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吃饭!”

我自己一个人在饭厅坐着吃饭的时候，内心将?蜀的小性子骂了几万几万遍。说好的吃饭，我都让人做好了，他又不吃了。我自己一个人又吃不完。我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生气，是他自己问得，又不是我说的。况且三界都知道我是乌久的伴读，我们两个有情分那是自然的，这有什么好气的?

晚饭后，我照例散步消?，一边走一边想这?蜀到底是怎么了，正走着，一抬头，竟到后院了。怎么到这了!我想了想，我自然不是有意过来的，肯定是因为不小心走错了，往回走往 回走，正要抬脚就听到琴歌和琪歌说话。

“主子还生气呢?” “是啊，也不知是怎么了，把自己关在大厅不停的翻手札，这 都一个时辰了。”

“要不要去请上神?” 琴歌想了想，便说便开?道:“也好，让上神去劝一劝——” 谁知?一开，我正贴在?上，?突然开了我脚下不稳险些撞到琴歌身上。琴歌唬了一下，结巴道:“上、上神好巧，奴婢正要去找你......”

我掩饰着尴尬咳嗽了两声，摆摆手让她俩退下了。自己则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推开了大厅的?。 ?蜀一脸怒气的抬头，看到是我，竟有些尴尬。掩饰了两下，生硬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道:“?你晚饭没吃，过来瞧瞧，”?蜀正要开口，我急忙抢到 “我来给你磨墨吧。”

说完不管他应没应就赶紧坐下了。 ?蜀似乎正在看什么手札，想是有些年岁的东?了，古旧的似 乎一碰就破了。我想要凑过去，就看??蜀顺手合上了书?，放到了一旁。 “你怎么了啊?是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你可以说与我听，我帮你分析分析......”

?蜀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盯的我好不自在。

“怎、怎么了?”

完了，我感觉这下?蜀更加生气了。于是我就开始没话找话:“狐族天气冷不冷啊，在寒山想必是冷的，不过我是松树也是不怕的。冷也无妨，炭火够暖和吧。也应该有地?吧，天界但是冬暖夏凉不需要这些的......” 我絮絮叨叨了半天，?蜀也不理我。我只得又道:“你说之前我们认识，是怎样认识是怎样相处的?也是这样你写字我磨墨吗?地狱火里有什么，我怎么一点也记不得了......” “不是的。”?蜀突然开口。

“什么不是的?” “我们之前认识，但是从未?过面，我很早之前就得到指示，你坠火却不会死，要我在地狱火里等你。可是从你坠火之日起，我找了你一百年才算找到了你的一缕魂。地狱火太烈了，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小团灵魂了，被大火烧的瑟缩在一起，包裹着一枚香囊。我喊了你好多天你才恢复了意识，我经常给你拿丹药吃，你是魂魄吃不了，就把丹药化成精华吸收。你经常和我聊天，喜欢听我讲外面的世界怎么怎么样了。就算你已经肉身全无灵魂千疮百?了，你依旧想回去，你说你有妹妹，有乌久，还有师兄妹，你想再去看看外面的太阳......”

灯火哔啵的响了一声，打破了大厅的安静。?蜀站起身来，给 婧云盖上了一条毯子。心真大，听自己受苦的事情都睡的着。?蜀背着手在?口站了一会，又气哼哼的回到桌上拿毛笔在婧云的脸上画了一只乌

龟。

画完后又觉得实在无聊，又把毛笔扔了。他望着婧云，喃喃道:“我从来不知道情爱竟会这般惹我情绪波动，可是你我都已经绑在一起了，我又怎么能让你心里还有别人?” 他似乎很生气，站在?口，手一?，便出现了一个幻境，那是在地狱火里，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听婧云透明的魂魄给他喋喋 不休的讲笑话，这世界，复杂的事情太多了，这个姑娘，也是在阴谋阳谋的漩涡里，可是她还是保持着一股子倔强的单纯。对所有的一切，心生着向往。许久许久，他终于抬起头来，手又一?，幻境便消失了:“罢了，”他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我日后再不与你较真了，好在你在我身边了，收了这颗心，也只是早晚的事了。”

番外篇 ?蜀、竟同返祖的事情，除了被天后发现的花精和乌久之外，最先知道的，就是?蜀了。什么意思呢，他拿着竟同的手札，刚刚被开启的封印还残留着 一丝灵力。手札上写着:开此手札者，乃我之转世，定要不负天意，拨乱反正。 ?蜀也是用了好一会才明白，他其实拿着自己的东?，他就是竟同。手札之上这样说，天帝当年催眠了无苍，使他疯癫控制不住自己大开杀戒，又昭告天下无苍谋反，让?妖去杀了他。?妖手 刃师兄之后无法谅解自己，跳进了地狱火自戗，而天帝后来，赐了竟同毒酒。天帝比如做，除了因为?尽弓藏，他更忌惮的是无苍越来越高修为和他们三个拆不散的感情。竟同说，他们三人皆是开万世和平的有大功德之人，然而天帝 ?尽弓藏，为了巩固自己势力杀了他们三个此举必遭天怒，神界后代会资质越来越差。万年后，他们三个，会转世?生，?

新振兴三界。为了保护住天帝最忌惮的无苍，竟同拉上了一堆上古大神? 生。

此事之后千年内，天帝打压了狐族和无苍的手下罗刹族，娶了 ?族公主，扶起了?族以及远在边界的巫族。果然报应不爽，仙界后代资质越来越差，甚至出现了世家子弟有仙?却无法修炼的场景。

帝忧。第一个出现返祖现象的是花族，乌久出生之前，花族的后代中诞生了一个从出生时便带着巨大修为的女婴。花族大喜，查看族谱，发现女婴的种种行为和先祖繁树一模一 样。

于是连名字都直接叫了繁树。返祖的繁树法力修为极高，花族振兴，天帝照常赏赐了不少东 ?。然而繁树?到一百岁时，花族的族?竟抱着她悄悄的来找了心地善良的天后。原来繁树自七十岁之后智力每每下降，法术也大不如前，到了现在，竟然痴傻不如正常的女童。一查才知，是天帝赏赐的丹药，悄悄杀死了繁树的魂魄，她现在，只是一具空壳。天后大惊，细查，原是天帝知道了竟同的预言。无苍要回来了，天帝为斩草除根，宁可错杀。三界皆闻返祖的女童未养活，一片哗然。后趁机下令，往后子女出生有祥瑞者，不可以此为耀过分宣扬，必地养大成人可为天界效力后方亮明身份。同时，天后暗地里四处搜寻返祖之后代，小心的保护了起来。 ?蜀是六十九岁上出现了他的返祖特征，那时候他按人间的年岁算他才是个五岁的孩童，发现自己轻而易举的打开了先祖封 存万年的手札......

?蜀想，他这是给自己留了个后?啊。

聪明如他，看完手札之后就悄悄的合上了，往后便让父亲对外宣称，少主体弱，不堪修行。返祖大多有两种，一是带着法力修为的，二是带着记忆和法术修为的。大多数返祖之神修炼到一定境界是可以完全复生的，带着记忆，变回到自己前世的样子。只是这是需要机遇的，他们管这 个过程要继承。 ?蜀他早早的继承了自己的法术修为，却迟迟恢复不了记忆。然而他也是无所谓的，竟同的手札里对前事记载的清清楚楚的，不仅如此，他甚至早早的预言出了无苍这一世的身份，明明白白的写着，师兄无苍，转世为太子，唤名乌久。 ?蜀觉得自己留下这本手札着实有些嚣张了，怪不得要特意叮嘱后人，在他死后韬光养晦远离天界，原就是为了保护这本手 札。

?蜀借了个上天界的机会，?到了乌久。乌久早早的继承了自己一部分的记忆，他比较异常的一点是，他虽然也开始继承法术了，但是到了三成左右的时候，他的修为就再也提不上去了。他们相认的过程十分简单——无苍和竟同少时就认识，乌久一 眼就认出了和竟同小时候?着一模一样的脸的?蜀，乌久说，最早发现此事的是天后，天后自然不会让他收到伤害，从小便教导他须地韬光养晦，他已经是太子了，若顺利继承了天帝的帝位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他们要保住返祖的仙家后代，天帝必定不会放过他们。 ?蜀啧啧称奇，想来上天慈悲，为了不让他们最后大动干戈，特意将上一世的仇人，变成了这一世的父子，仇恨掺上了亲情，只要处理的好，这一世，或许可以不用玉帛相向。 ?蜀点点头，悄悄的开始部署一些事情。大事都已经解决。?蜀理顺了思路。他在想他自己的小事。

大神竟同，是天地开蒙的灵狐，是万物智慧的凝结，天地灵光的初现。翩翩浊世佳公子，??铮铮玲珑心。身在阴谋的漩涡

看透阴谋，踏破历史的轨迹书写历史...... 这般有些通天彻地智慧的人，也有自己的心事。那就是，他爱慕女神?妖，不敢开口。 ?妖是何人，被上天选中的大地女神，大地所有生灵的圣主，虽托生在?族，却早早的褪去了凡胎□□，?聚真身。山河为 ?雪霜做肤，大地给予了她血肉，日月赠予她眼睛。胸怀大义，慈悲万物。上古征战不休，是她调度?雨雷电，带领花草百兽，保证了天界大军的供给与疗伤。 ?妖是从古今至今这么多年来，上天选中的唯一的一位大地之 神，后?妖仙逝，后人就再也没有能力驾驭大地生灵了。一言以蔽之，她是深得大地生灵敬仰的女神，远望而不可侵犯。

竟同与她有同?之缘，上千年并肩作战，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妖也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之人，只是她总是很忙，三界统一，无苍打败了魔族，大地被伤的千疮百?百废待兴，?妖日日流连在大地江河之间，修复土地，疏通水道，驱逐沙漠雪地，滋生万物。竟同往往都?不到她，无苍每每瞧着他无精打采的，以为他战后无事可做，就带着他去找?妖喝酒唱曲。那时候没有现在的诸多的乐器，?妖有把七玄琴，以此为乐。那些时日后来被竟同记在了手札里，字里行间都写着去那段逝 去日子的怀念和向往。竟同苦恋了上千年，有口难开。后来他费尽心机给她寻了天地玄铁做了一把刀，本想当做聘礼求爱，希望和女神结为伴侣，事到临头，偏偏又退缩，刀送出去了，话没开口。 ?妖倒是很喜欢那把刀，时时拿在身边，竟同就这样安慰自己，也当是他自己陪在?妖身边了。竟同暗恋了一世也不曾开口，待到女神自戗，他痛苦的发现自己此生心愿难成了，一时间心痛难耐，悔不当初。 ?蜀瞧着手札里字字句句的苦涩煎熬，非常看不上自己前世为

了一个女子这般没出息的模样。少年的?蜀意气?发，自然不会知道情爱是多么有魔力的东 ?。不说这个，?妖也是先要找到的。可是?妖在哪，他不知道，乌久更是不知道，婧云在乌久身边?大，却没有人发现她的身份。这也怪不得他们——竟同对?妖的复生只字未提，婧云没有任何返祖的征兆，样貌和?妖少时也大不相同。他们可以信赖的，就是?蜀千岁那一年卜的第一卦卦相上说，再有一百年，他等在地狱火里，?妖会浴火?生。时间如此过着，百年后，?蜀听乌久说，天帝给他赐了婚。然而，他们两个都没有料到，大婚那一日，婧云被扔到了地狱火里。 ?蜀发现自己等的人竟是乌久未成婚的太子妃时，除了天意弄人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能说的。

婧云自然没死，?蜀找了他一百年保护了她一百年，这中间乌久虽是嘱托?蜀照顾好婧云，却娶了六位太子妃。年少尚不懂情为何物的狐少主，还暗暗的为婧云鸣不平，然后更加小心的看护着婧云奄奄一息的魂魄。

只是他瞧不?她的模样，日日与她说话，更是纳闷。婧云的性格有些张扬，也有些憨傻，可是非常平易近人，她的性格，不说是普通，只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一点都不像手札中那位心怀天下的大神一般高洁。

会不会是自己找错了人? 他无数次的问自己，偶尔也旁敲侧击的问问乌久，乌久也搞不清楚，?妖为何会是他们这所有转世?生的人之中资质最差的一位。?妖的手段，?妖的将王之才，?妖的胸襟与气质，婧云什么也没沾上。但是乌久又说就:“我与她从小一起?大，就算她不是?妖我也确实非常喜欢她的，古灵精怪，聪明豁达，天界寂寂多年，多亏了她在身侧。”

?蜀问道:“那你还娶了六位太子妃?”

乌久半晌不说话，年轻的面庞上表露出与年纪不符的沧桑。他道:“?蜀，你知道婧云为什么会害吗?” ?蜀一个机灵道:“天帝发现她了?” 乌久说:“他没有发现婧云，他发现了哑舍。哑舍是罗刹族的将军，万年前你我手下的得力大将。我的容貌被母后施了幻术，饶是他也瞧不出来。我的几个伴读，都是母后这些年找到的返 祖之人，母后冒了巨大的?险，小心的将他们几个养在身边，避免和他?面。谁知我大婚前一日，哑舍去给婧云送贺礼，出宫殿的时候撞上了他。他只瞧了一眼，便决定把哑舍杀了。婧云很奇怪，她没有继承?妖的面容，要不是最后进地狱火的是她，连我都不相信她就是?妖。所以婧云现在还是安全的，只是我们都不能保证她之后会不会和?妖越来越像，如果是这 样，她就不能再留在天界了。她修复完肉身是一定要离开地狱火的，我要给她一个不能再嫁给我的理由。” 乌久很久不叫天帝父皇了，再提起，只用他来代替。 ?蜀恍然大悟，而后对乌久肃然起敬。乌久心里，原是有婧云的。他想了想说:“是了，就算我们小心的隐藏着修为，我们的面容会与前世越来越像。天帝熟悉我们三人的容貌，不止是婧云，日后我再去天界，也要小心再小心，虽然狐族一脉相承，所有的后代与竟同的面容都有七分像，依旧要防备下。” 不止是他们，?蜀叹了口气，他现在并不知道返祖之人有多少，不知道他们现在的身份，更不知道天帝还能记得谁的面容。

日后这些人，他都要调查清楚，小心的藏起来。乌久望着?蜀意有所指的道:“婧云复生后，他为了显示恩典，必会再赐一?亲事。?蜀，我思前想后，只能将她托付与你，若此事成，我和她将自此再不来往。” ?蜀自然明白乌久的意思，婧云到现在也没有继承?妖的任何东?，但是保不?什么时候，机遇就来了，在这之前，他们总要好好的保护好她。所以乌久，明明对婧云有情，为了她的安全，也只能将婧云送

走。而那句“再不来往”也就是他将婧云托付给他的承诺。

?蜀突然对他们的这位师兄由衷的佩服，又因了手札里的竟同暗恋的种种，对于娶婧云这事，?蜀虽然没有十分欣喜，自然也是没有异议，于是他道:“我回去就安排，如果日后婧云嫁于了我，我也会好好待她。” 后面有天后的配合，赐婚非常顺利。

意外的是，?蜀让父亲替他去奏请娶婧云时，父亲竟然非常高兴，连连称赞说?蜀终于懂得?花雪月的事情了，不再狂妄自大少年老成，像个普通孩子了，甚至赐婚之后就让白药去接人了。 ?蜀对父亲的欣喜非常不屑，自然，他也是不知道如此不可一 世的自己后来会为了这点?花雪月的事情低到什么份上。 ?蜀也是守信用的人，得到赐婚消息后，为了不辜负乌久的嘱托，也是亲自跑去打点。他们到琅岐山那一日，?蜀早早的换上了最好看的?袍，立在大殿?外静等着。前世让他苦熬了一生的女子，今世两百年了也未曾谋面的女子，会是什么模样呢?他想的有些惴惴不安。然而，当他白药护着一个腿脚不便的女子上山，而他看到那位女子的身段样貌时，一颗心整个坠下去了，失望浇了他一身。他倒也不是好色浅薄之人，也向来不会以貌取人。可是以他的眼光来看，婧云还是太普通了。 ?蜀在狐狸堆里?大，看惯了狐女的妩媚妖娆，?情万种。乍望过去清汤寡水的婧云，觉得单薄多了，这腰肢比不上琴歌琪歌的柔软纤细，样貌也生的不够温柔，白药是清俊一类的少年，婧云与她站到一处，两人气质打扮相似竟相得益彰。是个英气的女子，也生的大气，就是实在也不够出挑。那一日婧云着红衣，腰间别了一个香囊，头上挂了一只红木钗，腿脚虽不方便，却挡不住走起路来??火火的。

是她吗?

他面上依旧严肃，心里却翻江倒海五味杂陈，自己上一世，就是爱上了这样的一位女子，思念终身吗? 他来不及多想，便瞧?婧云毫无防备的四处打?着这琅岐山，脸上的欣赏之色挡也挡不住，偶尔和白药说些什么，二人相视大笑，甚是豪迈张狂。这笑太有感染力，?蜀不在觉也跟着的笑了，他们至多也才认识了四五天左右吧，谈笑?生却像是老友。他觉得这个场面熟悉极了，好多好多年前，他为了战事没日没夜的绸缪算计，眼睛熬的森森的，脸上写满了阴狠，无苍更是愁眉不展的终日瞧着远方黑压压的云彩，害怕一不留神魔军就反扑了过来。只有这个女子，她像是一道光，带来希望刺破了灰色的场景。大地女神，终日着一身亮眼的红衣穿插在战场之上，总是笑着，豪迈不拘，百兽护着她，奔跑在她身侧，带着前线的粮草补给，带着可疗伤续命的丹心圣手。无苍也只有在她在的时候，会放下防备，二人并肩站着，无苍微微倾身靠在她身上，若你等个片刻，会看到战神疲惫的睡脸。

无关情爱，是并肩作战的兄弟，生死与共的挚友...... 或许就是那时候开始，战事打的最艰难的时候，面容憔悴的竟同爱慕上了那个终日明朗的女子，所以也就更加珍惜她在战后看到大地面目疮痍时的眼泪。她并不是不怕不惧全无心肝，她只是知道，何时该去笑，何时又可以哭罢了。众神归了天界休养生息，只有她坚持留在了人界，抚慰这大地万物的伤痕。她与旁人，到底是不一样的。许是扯远了，他心想，嘴?却不自觉的勾起了，再瞧瞧自己的时候，竟有些不自信，这婧云，会不会嫌自己不够好看不够俊 朗瞧不上自己，这一身打扮她可会喜欢?

?蜀惊讶于自己突如其来的变化，又被一种类似于幸福的情绪击中了，他在那一瞬间，收获了对于爱情的向往，完成了成人

的过程，他这才明白父亲欣喜的原因，因了手札一路毫无意外 ?大的?蜀，终于遇到了他并不清楚也握不住的东?，变成了一个完整的有心的人了。他近乎虔诚的笑了，我的女神，上天都让你我在一起了，我又怎会不珍惜这次机会? 转过弯就到山顶了，白药不知道与她说了什么，婧云笑得花枝 乱颤的。 ?蜀心上有了一丝不自在，想起婧云差点和乌久成了夫妻心里便对乌久有了明显的芥蒂，瞧着自己可爱的弟弟，愈发觉得不顺眼。多年后?蜀和婧云功成身退满世界?流的时候，有一次婧云为了去偷一盆国色天香的牡丹，中了花仙的陷阱，被关在山洞里关了七八天，等到他赶过去救她。花仙也带着众多弟子絮絮叨叨的告罪，婧云就在傻笑，张开双臂，让?蜀背他回去。那日日头?沉，露了半张脸，红霞挂在?山，灿烂寂静。?蜀 背着婧云在前面走着，白药和洨云在他们身后愁眉苦脸一脸怨气赶着一辆载满的牡丹花的驴?。 ?蜀问她:“你为何不把那陷阱破了走出来，非要在里面呆着七八天......” 婧云道:“我瞧着那陷阱做的精致，怕坏了他们不好修了，左右我也不饿，你也会来找我。” ?蜀笑着往上掂了惦她，婧云瞧着日头，突然问他:“?蜀，你对我是不是日久生情啊......” 就算看不到她的脸，?蜀也能猜到她一脸期待的样子。可他却偏偏道:“不是。”

“那你娶我做什么?”

“觉得你好骗，才把你骗来的。” 婧云有些失望，气哼哼的开始拆他的?玉发冠上镶的珠子，这 是她给?蜀记的小账本。 ?蜀也不恼，笑了笑，回头朝做苦力的二人喊道:“你们两人快些，莫不是不想吃水晶小笼包了?”

婧云立刻把前面的话都忘干净了，手上也顾不上动作了，一脸神采?扬的道:“有小笼包?哎呀快走快走，别等他们了?蜀，洨云最近贪吃，一会准要和我抢......” ?蜀摆了摆头，大笑起来，白茶清欢无别事，最是逍遥好时光。日头落了，寒山一片寂静，偶有兽啼惊起了??，月色如水。 ?蜀倚着窗仔细的想了想婧云的问题。 “你是不是对我日久生情啊......”

不是，其实是一?钟情。

09集市

第二日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是在自己的寝殿了。琴歌来伺候我洗漱。

我道:“昨日我是何时回来的?” 琴歌轻笑了两声，边帮我梳头发边道:“上神昨日在后院睡着 了，是少主送你回来的。” “哦哦。”我有些不好意思，昨日还想着去劝说?蜀，结果是自己先睡着了。琴歌偷偷的笑，又道:“上神今日随少主去集市，少主昨日送了几身衣裳过来，上神可要挑一件自己中意的?” 我道:“?蜀送的衣裳?拿来我瞧瞧。” 琴歌依令取来，一共七身。多为红色，上面分别绣了迎春睡莲菊花梅花四时花色和麒麟祥云狐尾三种简雅的纹路。狐族以狐尾图腾为尊，衣饰必以狐尾纹为主，我瞧着那身绣着 红狐尾纹的?裙，想着日后嫁于?蜀，衣饰也必要随了狐族吧。琴歌?我发呆，忙道:“上神莫要多心，少主送这狐纹襦裙，并非是要求上神非要随我狐族?俗。只是少主说，红衣配狐尾纹也是极好的，所以让绣了来，只供上神选择。且少主吩咐过奴婢们，上神来日嫁入狐族衣饰也是可以随自己喜欢的。不必拘泥于我们的规矩。” 我看了一眼琴歌，想着?蜀确是时时处处为我着想的，又想着

这几日他对我的诸多照顾，自是也该多讨他欢心才是。于是我道:“我知道了，就狐尾纹这身吧。” 琴歌倒是高兴极了，笑道:“是，奴婢这就伺候上神穿上，这少主?了必也是高兴的。”

?蜀高不高兴我倒不知道，白药反应确大的很。吃早饭的时候，白药去的最早，狐族虽对于兄弟尊卑等级不怎么看中，但是白药向来是知礼的，就算到的最早，也是不敢自己先吃，只在?口等?蜀和我。白药今日就要启程的，照例背着自己的那把剑。大老远的，就笑着迎了过来，道:“我说今日怎么觉得嫂子分外的好看，原来是穿了这么条裙子。前几日哥哥说要给你做衣裳选上了狐狸纹，我还有些担心只说万一你不喜欢。嘿嘿，平日里虽然一直嫂子嫂子的叫着，但是到底是?你穿着狐纹?裙才真的觉得我们是一族一家之人了。” 我心中自是欢喜，面上还是道:“这倒是非常不合规矩的，照理一日未大婚，一日也就不算你族人。只是?这纹路好看，也就穿上了。” 白药笑道:“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狐族向来不当回事。嫂子高兴我哥自然高兴，你二人高兴便是再好不过的。”

正说着，?蜀便到了。我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到底也是希望他能欢喜的，只是这?蜀 ?我今日穿着，也只是上下打?了一眼，面色如常也就过去了。我心下失望无比，吃饭也怏怏的。白药今日要早早出发，匆匆吃了一些便也就走了。我想着他是为我办事，路程又远，担心他辛苦，让群杳又给他带了些点心。早饭以后就只剩我和?蜀了，我虽然不大开心，还是打起精神来准备要去集市了。琴歌琪歌将我们送到大殿外，琅岐山下山之路也颇远，我们向来是御?来回。

正要准备启程，就??蜀自然的把手伸向我，我不解的瞧他。他?我迟迟不肯过去，便走过拉过我的手，依旧面色如常道:“走吧!” 我望向他，他神色非常正常，拉着我的手也再自然不过了。 “我们不御?吗?”

?蜀道:“今日天色这般好，便走走吧。” 我想着走也没什么，反正我修行这么多年，这点路倒不会累。一路上自然与守山巡逻的狐族侍卫打了无数照面，这狐族卫在琅岐山守了也有些日子了，日日?我和和?蜀，早就习以为常了。今日却不知为何，众人面色都怪怪的，我们走后，还有人在背后小声的窃窃私语。等我回头了，大家又不说话了，只是望向我的眼神都带着笑意。就这样别别扭扭的到了山底下，?蜀与我并肩走着，我从早上 到现在一直觉得奇奇怪怪的不舒服。正在发呆，突然感觉到?蜀晃了晃我的手。我不解的望向他，?他嘴上有一丝得意的笑，耐心朝我解释 道:“你今日......”他道，“今日穿这条裙子非常好看，我看了很欢喜。” 我瞧?他嘴?眼里抑制不住的笑意，不知道怎的，烦闷的心情一扫而光，欣喜滋滋的爬上心头，低下头偷笑不已。 ?蜀又道:“你瞧今日你我的穿着，才像是一对夫妻的样子。” 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蜀身份尊贵，衣饰自然处处讲究。今日外出，不宜太多招摇，他穿白衣白袍，系红色腰带，腰带上挂了一块玉佩，只在袖口和下衣衣摆处用了红色衣料，绣上了红狐尾纹，我穿红衣，白色腰带，外着白纱，外纱和裙 上绣了若隐若现的红狐尾纹。这般看来，竟是非常登对。

?蜀拉着我慢慢走着，左右也不着急。我瞧的出他心情是真的很好，想来在山上的时候是为了保持少主人的威仪，不便太喜 形于色而已。

集市上非常热闹，我自然一?高兴的不知怎么办了。今日事

少，不必防备太多，?蜀也高兴，随着我四处乱闯。花?? 虫，首饰绸缎，面具花灯，各种小玩意，各色小吃都挨个逛了一遍。

我只觉得看什么都新奇，看什么也都觉得有趣。一整日兴致不减，不自觉的，就到了?昏了。我们玩闹了一天，准备回程的时候?蜀才提醒我，尚未买花种。我这才想起来。等我们赶到花?市场的时候，摆摊的人已经基本上都散了。只有一位年纪很大的白胡子老人还在不紧不慢的收摊。我们连忙赶了过去，老人倒是不急的，听我们要买花种子，又慢慢的把摊子摆下了。

我瞧着?蜀:“买些什么好呢?” 老人笑呵呵的对我们说:“少爷，夫人要种在哪里?” 我听的他喊夫人，未曾纠正，就听的?蜀道:“家中刚刚建了一 个小花园，不知道要种些什么，今日我与——”说道此处，他望了我一眼，一本正经的笑着道:“我与夫人正好无事，便出来瞧瞧有什么可以买的，回去种上。” 老人笑呵呵的打?着我们两个，道:“可是新婚燕尔?” 我心道还未大婚呢。 ?蜀却是非常大方的说:“正是，老人家怎么瞧出来的?” 老人道:“也就是年轻夫妇，刚刚成婚，新鲜劲未过，感情热烈，会打扮的如此登对，手牵手的出来做买花种这样的小事。”

我向来脸皮厚，现下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蜀的得意显而易?，晃晃我们牵在一起的手:“好人家好眼 力，想必老人家对种花也颇有研究，可否给我们推荐一二?” 老人说:“夏日百花大多盛开，就如同这世界美丽温柔的女子一 样数都数不完的。若是有紧要喜欢的，挑上一两种，剩下的，都买一些随意种下就是了。这城里的大户人家多是这样做的。这院里啊百花盛开，也是家族兴盛人丁兴旺，妻妾成群儿孙满堂的好兆头。”

我听着只道这老人家是非常会说话的，只是话虽是好话，我乍一听道妻妾成群这四个字却觉得有些别扭。乌久是太子，必会妻妾成群。可是?蜀，?蜀日后也要妻妾成群吗? 我被这个念头一直困扰着，想的竟然有些烦躁，我了解狐族并不多，只是这三界众生灵，大多大族都有三妻四妾的?气。不知怎的，或许是近几日习惯了?蜀总把心思放到我身上，一 想到他日后对别的侍妾也如此上心，我心里就不大舒服。只是也只是不舒服而已，我也并非是蛮横善妒之人，日后，他要真娶，我也自然也不会怎样阻拦。我?自发了一会呆，回神的时候瞧?蜀正若有所思在看着我。我问道:“怎么了?” ?蜀脱口而出道:“放心，我是不愿要那满园春色的。” 我尚未听懂他什么意思，又听到他对老人说:“百花?放自然是好的，只是我夫人喜欢艳红的虞美人，别的花也不怎么能入眼......” 我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谁说的，我明明还喜欢牡丹和桃花的! 老人望着他，爽朗的笑了，说的话却奇奇怪怪:“夫人好福气，既然少爷情有独钟，我便给你这虞美人的花种子。只是虞美人的播种之期为春秋两季，春播自然错过了，秋天种下了，也要 明天初夏才?开花。” ?蜀想被触动了什么心事，面色有些不善还是道:“不着急的，总归是喜欢，多等着时日也无所谓。” 老人也便包了一包花种子递给?蜀。转而从衣袖里取出一个? 布香囊，香囊简陋，有些旧了。老人把香囊递向我，道:“我与少爷夫人有缘，?两位也是不俗之人。今日小老儿祝贺二位新婚之喜，多年前得了几颗紫玥树的种子。觉得是好东?，今日送给夫人，祝愿你与少爷琴瑟和鸣，白首偕老，祝你平安顺遂。希望夫人找个好地方，好好的养着便罢。” 我虽觉得诧异，但?那老人似乎没有别的意图，心道难不成真

是个心肠热的老人，?到我与?蜀觉得喜欢所以送了种子? 我正要伸手去接，?蜀却眼疾手快地替我接了下来。 “那就多谢了。”?蜀抱拳行了个礼，拉着我急急的就走了，只留下老人在哪里，望着我们，笑得意味深?。

走出几步，?蜀缓了下来，低头看着花种子和香囊。 “?蜀，怎么了?”我感觉的到他有些不正常。 ?蜀道:“你可知紫玥是何物?”

我摇摇头，自然是不知的。 “紫玥?在天池，是天界才会有的树木。这紫玥极难?大，? 大后满树开花，是为大祥瑞，可引来凤凰百?，百年之后果子成熟，吃了可以助修为，也可让女子容颜不老。” 我甚是不解:“那这个东?，那位老人怎么会有?” 我连忙回头，可是哪里还有老人的影子。

“他......” ?蜀不语，在香囊上施了点法术，简陋的香囊立时变得精致无比，紫色底料上绣着白鹤灵芝。我一瞧，只觉得心上突然被撞了一下。

“这是乌久的东?!” 三界等级分明，这紫色，也就只有天家可用。而这白鹤灵芝，是天后娘娘常给乌久绣的图案，我?过许多次。 ?蜀眉头紧皱着，周身散发着一种不悦的气场，这几日，似乎一提起乌久他便是这般神情。我偷偷望了一眼，却看?他眼里有抹不掉的阴狠，不知是对谁，却似乎是动了杀心。过了半 晌，才道:“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无话，我与?蜀各有各的心事。方才?蜀将香囊上的障眼法一解除我便明白了乌久的心思。乌久谨慎，自然是怕?蜀待我不好，所以悄悄派人来打探。而那种子，自然是他送于我的新婚贺礼了。也就只有乌久，会心思独到，送这些奇奇怪怪的礼物。我与他有过婚约，为了避嫌，这次我大婚他自然是不便给我贺礼的，所以悄悄的送了

来。

平安顺遂，这便是乌久对我的祝愿了。我只觉得悲凉，幼时大家一起玩耍，感情真挚，从来没有这些弯弯绕绕的。如今，连送个贺礼都不能正大光明的交到我手上 来。回山之后，?蜀照例去了后院，琴歌过来服侍我更衣时一脸的欢喜。

我问她怎么了。琴歌高兴的半蹲在地上给我行礼，道:“恭贺上神。” 我诧异道:“有何可贺?” “今日你与少主，佳偶天成，郎才女貌，恩恩爱爱，同穿我族衣裳出游，这琅岐山上下都看到了。只道你们二人虽是天帝赐婚，感情却是非常的好，大家都是打心底里为你二人欢喜。”

我愣了半晌，才明白?蜀今日非常走下山去，原是为了让狐族守山侍卫看到我穿的衣服，心底突然有些酸意滋滋的冒上来。我只道我有心悦?蜀，却不想?蜀对我，原来更是放在心上。他今日在山上，怎是不欢喜，只是强忍了罢了。

我想起他下午说的话，“我不要这满园春色，只喜欢那艳红的虞美人......” 以他的聪明，如何听不出那老人话里试探他的意思，艳红的虞美人，说的，也必定是总喜欢着红衣的我吧。再是怎么迟钝，我也明白了他的心意。我不明白的只是，我与他相?尚不到十日，他为何就对我起了情谊，或者是在之前的两百年里，我们有过什么其他的纠葛? 如此串起来，他这些日子为何总是生气倒也能想明白了。昨日，他听到我的玉佩是乌久所赠，又听得我说与乌久的情谊 斩不断，自然是生气，今日又?得乌久特意派人来送我贺礼，所以才会一整个下午都是不快。

我霍然起身。琴歌吓了一跳，道:“上神?”

“?蜀呢?” 琴歌领命出去问了，我正等着，就?琴歌又急急忙忙的回来:“上神，少主叫人来传话，说在后山发现了一人，让你快去看看。”

我一听，连忙起身，往后山奔去。

10 山神侍

?蜀正站在后山的小河边，身后站了几个侍卫。?我来了，快走两步迎了上来。我急急的喘着气道:“怎么了?是何人?你可有事?” ?蜀听了我的话不自觉的勾起嘴?笑了一下，拍拍我的胳膊示意我不用担心。 “不是我发现的，侍卫巡山，在这条小河里发现了一个黑黢黢的东?，取上来打开一瞧，竟是一人，便?上来报我了。” 他没事便好，我舒了口气，问道:“是何人?”

“你过来瞧。” 我走两步细细看去，侍卫取了件披?盖在了那人身上，他伤的很?，又在水里待了很?时间，泡的双手都发白了。我仔细的瞧他的脸，只觉得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蜀示意将披?打开，他的衣裳破烂不堪——

“那个叫花子?” ?蜀点点头:“这小河是从外流进来的，像是他逃出了妄山，却因为身上伤太?，晕倒在了河里，一路顺流飘了过来。” 我点点头。

?蜀又道:“此人你打算如何处理?” 我道:“先送回去给他疗伤吧。” ?蜀点点头，几个侍卫麻利的把人抬走了。后山只剩了我们两个人，月色朦胧，我们两个便一起往回走。天色很暗，我看不清楚路，本来这几日一直是和?蜀拉着手

的，今日让他拉着我也就罢了。可是不知怎的，许是我知道了他对我的心意，偏偏不好意思开口了。 ?蜀?我在后面磕磕跘跘的，又不出声，无奈的还是向我伸出了手。

我咧嘴一笑，跑过去拉住了他的手。

他的掌心一如既往的温暖，我心里慢慢平静下来了。

“那个叫花子，”?蜀开口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想了想，道出了实情。 “我瞧他的样子，倒像是无依无靠的，他法术修为也不低，我是想着托你帮我打探一下他的底细，若是清白，想留下了，让他做我山神侍。” ?蜀道:“我瞧你第一日?他就对他格外上心，是不是自那时起就有这个打算了?” 我嘿嘿一笑:“我也缺人，自然四处留意着。” ?蜀停了片刻，似乎不悦，道:“别的都好，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他的底细了，他也可以留在琅岐山。只是这山神侍，却不可以。”

我道:“这是为何?”

?蜀道:“你可知山神侍是做什么的?” “自然知道，我的左膀右臂，心腹之人，我不在的时候，琅岐山也可交于他打理。”

“所以不可。”

“这又是为何?” ?蜀不说话，只是拉着我走，我却是不肯罢休的，停了下来，道:“我也并非不听的，可是你也要给我个理由——” ?蜀?我有些较真了，犹豫半晌才道:“他是男子!” 我愣了半天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理由，又抬手瞧??蜀别扭的样子，终于猜透了七八成。

原是醋坛子又打翻了。我只觉得好笑，又心疼他确实是将我放到了心上。 ?蜀只是黑着脸，怎么都不松口的模样。

我凑过去，“我不与他单独说话?面——”

“不可——” “你要在，我才与他稍微近些，你若不在，就算说话，也隔十 步之遥——”

“不可——”

我叹了口气，背过身去佯装生气了。 ?蜀开始还是不为所动，过了一会，终是忍不住要凑过来。 “你若觉得没有山神侍不方便，日后琅岐山的事情我来帮你打理可好——”

他这般说这，过来戳了戳我的肩膀。我瞥了他一眼，知道他，或许是真的将我心疼的紧，不然也不会在乎这些了。我想起前几日在妄山，他送我寒月刀之后，似乎要亲我的场景，咬咬牙，暗下了决心。 ?蜀还在试图回转:“狐族的人，你也可用着，他是男子，你们日后朝夕相处，实在是——” 话未说过，我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极快的一下，我也为经历过?月之事，自然也不熟悉—— ?蜀却像是木头一般呆在了原地，似是没反应过来我刚才干了什么。

“我真心想留下他——” “哦、哦，那，那便留下吧——”?蜀伸手摸着自己的脸，想也不想的就开口。我捂着嘴偷偷笑，?蜀半天回过神来，气的转身便要走。我急忙跑过去，挡在他身前，朝他伸出了手。 “做什么?”他道。

“下午的香囊呢?”我问道。不同于方才的赌气，?蜀这一下，是真的生气了。他瞧了我一眼，天色太暗，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却也能感觉的到。他较真了。 ?蜀平日里什么模样也有，多半是装模作样的稳?自持，我有 ?过他生气，只是基本上都是闹一些小的别扭，最严?那一

日，也就是昨日晚间，玉佩的事情。只是现在，我分明感觉的出来，他比昨日，生气百倍。 ?蜀又望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可是他还是将香囊取出来，交到了我手上。 “乌久的贺礼，你自当是宝?的。”他说的声音里带着嘲弄。我不理他，伸手在香囊上画了一个手法繁琐的封印。他瞧了我一眼，不懂我在做什么。我把封印画好了，又拉起他的手，将他的?指伸直，咬破他的指尖，他也没躲，待到鲜血涌出来，我按着他的手印在了封印上。

封印在暗夜中发了一道金光，成了。我把香囊又郑?的交还给他。

他看着我，不语。我道:“我是狐族少主夫人，是你将要成婚的妻子，自然不得留 着其他男子的东?，就算那人是我从小一起?大的大哥也不可以。是你与我说的，你我夫妻同进退。我知你将我放在心上，我现在还不了你的情谊。只是今日天地为证，我以身家性命起誓，嫁与了你，便一心一意尊你为夫君，绝无二心。香囊我用你的血做的封印，也就只有你能打开。这个种子，你若不喜 欢，我便不拿，不种，若何时你想给我了，我就把它载于我们家后院，开花一起裳，果子一起吃，这个祥瑞，不是给我自己的，是你我一起的。” ?蜀久久的愣在原地，定定的瞧着我，而后伸手，将我捞于怀 里。我一下子被抱了个满怀，一时间也是脑子不够反应的，只是话 都说了一半了，总要说完。饶是我实在被他勒的有些难受，还是嗡嗡的说:“昨日那个玉佩，是天后娘娘给我的，我昨日不说，是因为那玉佩是有些特殊的，不方便闹的人尽皆知。我不会对乌久再报什么心思了......” ?蜀轻轻的笑了，笑得这般愉悦。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对他自然没有他对我的情分，只是这般待我上心，我总也不能一再视若无物。若能回报的，自然也要

回报一二。毕竟，日后阿们便是夫妻了。虽说晚间的场景又是温馨又是旖旎，我不好破坏的。只是后山渐渐的起?了，我冷的受不住，只得拍了拍?蜀，道:“要不，我们回去再抱?” ?蜀被我逗笑了，哼了一声放开我，佯装生气的瞪了我一 眼:“就知道你是没心没肝不能与你谈?月的。” 好在还是回去了。我喜滋滋的连忙钻到床上睡了，琴歌熄了内室的蜡烛便悄悄的退出去了。半晌，我听的似有人来的声音，听说话的声音，是琪歌。她小声的与琴歌说，“今日是怎的了?少主一回来高兴的跟什 么似的，不是说后山来了个昏迷的人去瞧了吗?怎么瞧的这般开心。” 琴歌到底稳?，朝她嘘了一声，又朝内室看了一眼，含着笑意道:“谁知道呢。”

五日之后，白药带着洨云回来了。那时我正在大殿里与?蜀说话。叫花子醒了，第二日，琪歌伺候他更衣，回来后大惊失色道:“那是个女子，也就不到千岁的模样。”

我亦是惊了一惊。我去看过她几次，她防备心异常的?，只不说话，随时准备要 拼命的模样。

三日后，?蜀说，已经探的她的底了。这次一起送来的情报内容非常多。狐族的职责一向是为天帝和三界占卜，预测吉凶祸福，据说是无所不知的，我自然以为消息灵通都是占卜来的。 ?蜀瞧了我一眼说:“哪有这样的好事，狐族之所以知天下事，是因为眼线遍布天下，这些年我又着意安排了许多，才是这般消息灵通。而占卜的本领，自我祖父那一辈起就已经衰落了。如今狐族之内，能占卜的，只有我一人，我这一生，也只可以占卜三次。”

我好奇道:“为何衰落了两代，到你这里又可以了?” ?蜀道:“你可知返祖之事?”

我点头道:“是知道的。” 返祖，即是指后代出现了祖先身上有而在现在已经小时了的特征。近千年来，仙界后代积弱已久，法术修为愈发的衰落。第一位出现返祖的，是花族的繁树，据说繁树生下来就是有巨**术修为的。可惜繁树未能养大，帝后得知此事还非常的不悦，毕竟返祖是个好现象，上古大神法术修为都非常的高，帝后自是空欢喜了一场。毕竟仙家后人愈发羸弱，必是祸事。 “我返祖了。”?蜀异常淡定的说。我不相信的看着他，返祖了?可是我一点都未看出来，不是传闻狐族少主不堪修行吗? ?蜀瞧?我的眼神，知道我是不信的。摒退了众人，自藏宝阁 中取了一枚夜明珠出来，我认得出来，这夜明珠和我在妄山? 到的夜明珠是一模一样的。他将夜明珠交于我，我懂了他的意思，拉他到内室，关上了? 窗，室内变得黑漆漆的。我施法将夜明珠浮在半空中，抬起裙 子，我脚下依旧是紫色的光圈，比那日稍淡一点罢了。我又看 向?蜀，他撩开袍子，他的脚下，竟只有一道非常浅显的白光，若隐若现，不仔细瞧，竟是看不出来。我将明珠交还给他，待到我们二人?新坐在大厅之时，我望向他的眼神，就充满了敬佩。

可是我总觉得?蜀哪里怪怪的。 “那你为何要撒谎，对外称病?” ?蜀头都没抬:“因为太危险。”

“什么意思?”

“繁树是被天帝赐死的。”

“啊!”我惊道。 ?蜀却笑了，似乎在安抚我道，“我知你是不信的，也不必多想，此事关系复杂，待到成婚之后，我慢慢与你说。” “对了，”他抬头道,我忙望过去，他说，“我的法术高过乌久几

倍。” 我的脸一下子黑了，我终于知道哪里奇怪了，无论是返祖，还是他后来跟我提的天帝的事情，都是大事，可是他偏偏在如此随意的场合，如此随意的和我说了。还是说，这些大事都是不?要的?他跟我证明他比乌久厉害才是?要的? 这?蜀，似乎自那日我们打开心结之后，就分外的春?得意! “莫发呆了，快来瞧瞧这个。”?蜀朝我扬了扬手里的递上来的消息。满满的七八?，我知道这送情报的人真有闲情逸致废话。可等我看完后，就知道，非是这么写不可了。这七八?，密密麻麻的，大部分写的都是那叫花子的遭遇。那女子，叫弱云，瘦弱的弱。她出生在妄山，只不过，不是妄山人。妄山皆是妖精，她不是，自然她也不是神仙，她是仙妖之子，不妖不仙。她娘亲是竹妖，是妄山最美的妖精，只可惜出身不高，资质有限，难以继续修行。妄山弱肉强?，这样的女子纵然美丽，也是受人欺凌的，她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因常常在后山的河流 边给大妖们洗衣服，就叫了浣衣女。而她父亲，无人知道是谁，似乎是个神仙，有一定的品阶，不然不会因为帮了浣衣女一次，便让她以为是碰到顶顶大的人物了。浣衣女美丽多情，又身世可怜，那神仙动了些恻隐之心，在竹林住了几日，帮她撑了撑腰。他给浣衣女取了名字，叫朱颜。那几日或许是朱颜一生中最开 心的日子。可是红颜易老，情分易逝。不过短短十五日，神仙便走了。朱颜日后更是倍受欺凌，可是她似乎整个人都变了，她更加能忍耐了，也总是笑着看向天界的地方，似乎在等谁来接她。不多时，大家发现朱颜怀?了。这般的丑事，在一个地位这般卑贱的小妖身上发生，自然是受

众人唾骂，无人管她，朱颜自己拼了命生下孩子，便耗尽心力死去了。弱云出世后，大家发现她的法术修为竟然奇高无比，大家厌弃她，又怕她。弱云受尽了冷遇，咬牙挺着一口气跑了出来，自然是去寻她父亲的。弱云知道他的事情不多，娘亲给她留了信，她大约知道父亲每三百年会周游人界一次。她在妄山口等啊等，等了两百多年，终于?到了衣着华丽前呼 后拥的父亲。

她俯跪在父亲脚下，诉说多年来的委屈和思念。可是她的父亲，想了很久都想不起来，妄山里那个叫朱颜的小妖精是谁，自然也不会认他，她被父亲的手下拉到一边毒打。父亲不理会她，径直走了。他只当她是一个妄图成仙乱攀亲戚的不安分的小妖罢了。

她一身是伤的回到了妄山，晕倒在山口，终于被妄山脚下的一 个凡人救了。

那个凡人叫?河，是个樵夫。 ?河待她极好，给她治伤，给她居所，更是给了她无尽的关爱。

她的心，算是安定了一次。 ?河要与她成亲，可是他家里不同意，谁都?过她在月夜吸收满月精华疗伤的模样。他们害怕她会发狂吸人精血。 ?河必要娶她，多次争取不到，便准备带着她私奔。弱云到最后都恨自己，那一日，不该乘??的。 ?河的家人不多时便追了上来，?河着急，急忙赶?，慌不择路误入悬崖，驾?的?受了惊，几经?扎之下把?河甩下了悬崖。没有人知道弱云的绝望，她跟着跳了下去。结果自然是?河粉身碎?，她安然无恙。

几日后的弱云，?扎着逃离了妄山。可是茫茫三界，竟然没有

她的一丝落脚之地。她不是仙不是妖，自然哪里都去不得。最后也只能回了妄山，隐藏身份，乞讨度日。那一日在山会上，她本来也只是为了去讨些吃?。弱云非常谨慎，山会那种场合，自然是对自己多加遮掩。直到后来她?到了那只兔子，兔妖，她是有记忆的，娘亲少时唯一的好友，娘亲落难之时，她正修为大成，许配给大妖远房亲戚。她自然也就将朱颜当成了自己不光彩的过去。朱颜受人欺凌，也多半是她带头的。她性子又高傲善斗，后来婚事不谐，归了娘家也常常仗着修为欺负弱小之辈。那一日，弱云故意站在她周遭，疏散自己脚下的光圈。借老? 之手，一举杀死了自私凉薄的兔子。弱云后来因为帮母蛇找人，惹怒了五?老。五?老自知处置不了她，便将她交给了大?老。

这就是后来我和?蜀在小院看到的那一幕了。

我瞧完，??的叹息了一声。

道:“是个可怜的。” ?蜀说:“你看看后面的消息，几位?老的底细也都打听清楚了。”

我忙取过来接着看。

除了之前我们知道的消息外，又附上了其他的信息。原来这大 ?老，是嫡仙。据说是那位仙官的炼丹童子，偷吃了仙丹，被剔除仙?罚下人界来的。拍卖那一日未曾出现的，是四?老，这四?老，是大?老下界少年后生的儿子，老来得子，大?老 已经须发皆白了，四?老也还是个少年模样。我道:“下界上千年才娶妻生子，想必是还想回天界去的，不想在人界留下牵绊，而后多年心愿未成心灰意冷才要的孩子罢。” “自然，你那日瞧到他留意丹药之类是没错的。妄山无法成

仙，他就把大部分希望都放在了炼制丹药上，几近痴迷。” ?蜀又道:“那一日伤你之人也有眉目了。” 我接着往下看，三?老知道的消息是最少的，只说他本不算大妖之列，后来得了什么机遇，法术突增。可是此人谨慎圆滑，撅然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情景。撅撅五?老不撅说，贪财好色，做人下作。和几位?老关系都一般，有一子，?流成性，不堪大用，五?老自己倒是宝?的很。里面最蹊跷的是二?老，二?老是人修，据说以前是个大将军，有一娇妻，如花美眷，后来不知怎的，他夫人在他征战回来之前自缢，连同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一起死了。从那时起，他便消失了。再出现之时，就成了现在人不人?不?的模样。而他夫人，竟然被他做成了活死人，日日养在家里。据说二? 老一心要求的死而复生之法，无所不用其极。他也是不大善交际的，成日在家，研究法术，或者陪夫人聊天。异常可怖。另一个消息就是，拍卖行之日后，二?老出?金购买凝露，却一直无人回应。我看完后略一思索，“?蜀，这二?老倒是不怕事的，我瞧着 消息，他似乎是知道了我由凝露?聚真身了。” “那日我们分析此事，只差一个理由，现在我明白理由是什么了?”

“是什么?” “二?老痴迷复生之术，必定想过所有可以复生的方法。凝露可?聚肉身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他必定是研究过的。你是这三界近这些年来唯一一个死而复生之人，你的身体是由凝露制成，或许我们瞧不出来，但是二?老，必定是有方法认出来的。但他不确定，毕竟当时人太多了，可是他知道凝露是百毒不侵的，所以他拍了你一掌，是想试探你到底会不会中毒。你记得当时我们觉得有人跟着我们，想必也是他安排下的。” “可是当时你说过，出去的?有无数道，他是怎么知道我们是从那个?出来的?” ?蜀哼了一声道:“?修有一?法术叫千身万影，意思说用真身散出无数个影子，安插在一个地方。像是木头一样一直立在哪

里，虽说只能坚持个把时辰，却是可以像是有双眼睛在哪里一 样瞧得?所有周围的事情。 “那一日二?老对你的身份应是有所察觉了，知道你修为高深，自是不敢派人跟踪的，因为跟踪不了两步就会被发现。可是我们往山?走的时候确是谁都能看到的，他应该是一直守在出山的路上，待我们出去之前，安插个影子立在?外，我们却多半留意不到。我想，他应该是每个?都留了影子，也算准了你的毒如果是在山内发作他必能察觉，如果是在山外，只要我们不走远了，他也能瞧到。” 我只听得浑身发凉，阵阵后怕，不想妄山一行，竟还有这些事 情。

“无妨。”?蜀拉过我的手安慰道,“二?老心术不正，而且也不怕你的身份，更不怕自己暴露就敢收购凝露。看来真的是为了复生他的夫人用尽心机了。此人不可大用，心思阴毒，找个机会我们就除了他。” 我听到他说的是“我们”，心下也是安稳了许多。

正说着，就听琪歌过来敲?，说白药和洨云到了。我一喜，正要出?去接，却被?蜀拉住了。

“怎么了?”

?蜀道:“你等我一起，我去换身衣服。” 我上下一瞧，?蜀今日只穿了素日穿的便衣，白袍暗狐纹，瞧着是有些随意。我感激他倒是十分尊?我家人，点点头让他去了。片刻之后?蜀回来，倒是并没穿?我那日的红袍，换上了一身正经的白袍，与那日白药?我时穿的差不多。 ?蜀道:“走吧。”拉了我就出去了。

11归位我与洨云两百多年未?，自是非常想念，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体面，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大殿之内。两百年未?，洨云已经出落成一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我踏进

大殿之时，她正着一身绿衣，坐在椅子上，手边还放了一个药箱。

“洨云!”我道。洨云急急的抬起头，?到我眼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姐!”她起身拉了我的手。我有许多话要问，只是问了两句后就觉得难过，只是在哭。洨云从小跟我一起?大，我上天界后我们两个便是聚少离多。后来娘亲沉睡，也就剩了她一个人孤苦无依的留在山?。哭了半天，白药先是忍不住了，悄悄的凑到?蜀的眼前，道:“哥，我瞧着难受，要不我们也哭一场。” 自然，白药又被琪歌请去换衣服了。我这才想起来?蜀也在，洨云反应过来，朝我说道:“快别哭了，丢人现眼的。” 白药刚走到?槛，一脚绊了一下。他惊讶的回头，不相信刚才还和我姐妹情深的洨云会这样和我说话。自然我，非常习惯，这才是我与洨云的相处方式了。我斜了她一眼，又端起一股子主人劲，朝洨云道:“?蜀，狐族少主。” 洨云也就对我蛮横一点，乖乖的过去朝?蜀行了个礼。 ?蜀笑着走过来，站到我身边道:“洨云妹妹到来，本该我亲自去迎的，只是近日琅岐山杂事太多......”?蜀笑着瞧了我一眼，异常的腻味，接着说道,“我担心婧云忙不过来，这才失了礼 数。” 我在想，怪不得?蜀把白药赶出去了，不然白药又会笑他?骚做作了。洨云道:“早就听闻少主睿智多才，近日听闻姐姐赐婚与少主，我与师父也是非常欣喜，师父山内事多，不便亲自前来，只让我来祝少主与姐姐新婚之喜。” 我笑了笑，洨云与我一样，自然都是?辛教出来的人，你越和她装模作样，她自然也就越能礼数周全。二人你来我往虚与委蛇了半天，?蜀便知趣的走了。

大殿之?轻轻的关上了，琴歌也让我支开了。我与洨云对视一眼，相对着傻笑。 “怎样，我这里还不错吧!”我拍了她一把，大咧咧的坐在了椅子上。 “原形毕露了吧你，刚才当着?蜀的面你怎么不这样得意?”洨云瞄了我一眼，四处环视着:“倒是宽敞，就是也太破了吧。” “所以我才叫你来啊。我特意没有多加布置，就等你来我们一 起设计了!” “婧云，我是知道你的人品了，千里迢迢把我叫来让我给你当管家!”

我戳了她脑?一下，“没大没小!” 洨云和我闹了一会，才坐下来正经问我:“你之前是怎么回事? 两百年前突然大婚，我被弄的措手不及，尚未准备去瞧你，就听说你...你没有了，我吓得不行，非要上天，师父一直拦着 我，又派人去打探消息。只说你是被哑舍大哥所害，这怎么可能，我便给?辛姐姐写信，可是信未送到，便听说?辛姐姐也受罚了。你们三个是得罪天帝了吗?怎的突然就不?得不?被罚的被罚?” 我摇摇头，“此事我到现在也没有查出来什么，只觉得蹊跷，而且，”我四下瞧了瞧，?没人才放心的说，“天后娘娘托我去找?辛，我正想与你商议这事。”” 洨云摇摇头:“找不到的，我听说?族偷偷找了两百年，也没有消息。”

我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 洨云道:“你也别太灰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是当时真的把 我急坏了，要不是后面你给我送了一封信，我怎么也想办法让师父带我去天界了。”

“我给你写了一封信?”我诧异道。 “啊，你不记得了吗?你走后一百年，托人送给我的，我这一 百年别的没干，就四处打听你的消息了，我是怎么也不信你突 然就没了的。乌久哥哥倒是来看过我两次，只是说不让我想太多。当时师父怕我出事，一直关着我。后来你的信来了，我安

分了才被放出来。”

我诧异道:“信呢?信还有吗?” 洨云道:“你寄的信我自然好好留着从来没扔过的。” 她说这打开药箱，药箱底下有个夹层，用锦缎隔开了。下面放了十几封信，都是这些年来我在天界托人带给她的。有一封白色信封的，被压在最下面。洨云拿出来递给我，我打开来，瞧?信纸都起边了，想来洨云常常拿出来翻阅。信上不是我的笔迹，只有一句话，“笑笑勿念，吾安好，莫要 声张，不日既回。” 我倒是明白为什么不是我的笔迹洨云也会相信了，笑笑是她的小名，本来娘亲给她取名字是想叫她笑云的，意为一生笑口常开，欢心如意。后来觉得太过稚嫩，就唤作了洨云。这个名字我少当着别人叫过，娘亲沉睡后，知道的也就只有我和她了。

我仔细对比这笔迹，却是?蜀的。

“这信是谁写的?”她道。

“是?蜀。”我说。洨云吃了一惊，我便把我复生以来所有的事情对她讲了一遍。洨云听得入神，只是说:“原来你们之前就认识，听你这样说? 蜀倒是个有心的，我还担心会与乌久大哥一样，是个花心 ?。”

我嘲笑她:“你倒是懂这?花雪月之事了。” 洨云还是一本正经:“妄山的事你可要小心，若不安全，就不要 去了，不管也就不管了。好好的在狐族当好你的少主夫人便是。” 我只是笑，却没有答复，洨云多少年自己一人，少年老成，想事却依旧简单的很，只以我的安危为?。 “算了，先不说这个了，我听闻你医术有成，日后随我去狐族当个医仙吧!” 洨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快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洨云的医术来源于娘亲，娘亲之前便是泰山的医者，后来娘亲

沉睡，洨云翻遍她的医书，继承了她的衣钵。 “倒是什么也瞧不出来，这凝露是个神奇的东?，你现在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分别。” 我道:“我也觉得再正常不过了，对了，?蜀的弟弟白药，他善制丹，你们可有聊聊。” 洨云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说道:“聊过了，倒是个能说的，他只能制丹不能医病，我们两个倒是不太一样。不过?姐，你方才说去狐族，我倒是不大想的。娘亲留下的医书我有许多没看懂，想再细细钻研钻研，而且你刚刚来这琅岐山，势力不大稳妥，我地替你看着。” 说到此处，她才想起来:“?到你总有这许多话要说，我都忘了，师父让我带了五十泰山卫来，自是不多的，但是泰山也需 有人看着，我也没好意思多要。”

我点点头道:“也是不少了。” 说了半天，自然都有些饿了，我瞧了一眼已经和我一起歪在榻上的洨云道:“先不说这个了，先去吃饭吧。” ?蜀和白药自然也是一起过来的。我与洨云坐在一起，也就总是想不起他们来，好在都是不?外的，一顿饭便也过去了。

下午的时候我与洨云下了山，白药是陪着我们的，我们要买些家具纱帐和古董字画用装饰山神殿的。洨云也擅?这个，几家铺子都要让我们搬空了。白药任劳任怨的带着小厮把东?运到山脚下，守山侍便下来接了。今日先收拾的是大殿和侧殿，?蜀居住的后院倒没什么可以收拾的了，我又给他添了些其他摆设。刚刚上山，就听琴歌过来说，弱云今日情绪不好，不肯治伤了。

我吩咐琴歌把东?布置上，带着洨云过去了。

不多时，?蜀想是担心弱云会伤害到我们，也跟着过来了。

我推开?，弱云正缩在脚踏上，不肯说话。?我们进来，抬手 挨个瞧过我们，睁着一双眼睛，倒显得有些可怜。我瞧这情形，让?蜀和洨云先出去了。房间里只剩我我们两个，我走过去，坐在了她对面的凳子之 上。

弱云防备我防备的厉害，?我坐下，往一边缩了缩。我道:“我是琅岐山神婧云，你那日晕倒在了后山，被守山侍卫救了下来。”

弱云只不说话，一副柔软可欺的样子。我笑道:“现在只有你我，你是不必演戏的了。” 弱云看着我，道:“什么演戏。” 我微微一笑:“仙妖之女，一身的修行，整个琅岐山除了我们几个之外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你怕什么呢?你又怎么会怕呢?” 弱云看了我一眼，防备道:“你认得我?” 我接着说道:“那日在山会，我?过你，你借刀杀兔妖的时候，并不?你如此的羸弱可欺。你做出这副样子，也只是让我放下 防备，不想与我与琅岐山有过纠缠，让我放你走而已。” “哪又如何?她欠我的，杀也便杀了，你有何资格说我!”她终于换了一副模样，阴狠的扬起头，愤怒的瞪着我。 “我没有资格说你，”我一笑，“你坐下吧，我与你好好聊聊。我知你身上的大伤都好了，剩下一些皮外伤，已经并不碍事 了。”

弱云想了想，还是坐在了我对面。 “我未曾责怪过你，欺母之仇不共戴天，剮她三次都不算多。” 弱云却笑了:“神仙多是油嘴滑舌能说会道的，你当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你?都是一样，所有的人都是一样，想看我笑话而已!” “我也是不需要你信的，”我道，“我留你也不是为了和你谈这 些。”

弱云不说话。我只是一笑:“你一生为你身世所累，总想摆脱这个身份，哪怕

是乔装成叫花子也不愿意面对。因为它连累的你，居无定所四处流浪。今日不谈过去，我想用一件事和你的未来做个交易。”

“未来?我可有未来?”

“我说有，自然是有的。”

“你当我会信?我这样的人......” “你什么样的人?”我抢白道，“身世并非是自己可以决定，可是上天给你了，你除了接受能怎么样?终日抱着自己的过去，自然也就看不到前路。” 婧云低下头，我瞧?她眼里似乎有泪。 “你且听我说说，若是觉得可以，我们做这个交易，若是不可以，你随时可以走。”

她终于咬咬牙，道:“你说。” 我舒了一口气，此事成了八分了。 “我可以?新给你一个身份，给你一个居所，别的不敢说，至少在我眼下，无人会将你当异类看。” 婧云抬起头，不相信的看着我，她的眼里还是有光的，失望了这么多次，还是有希望的。

“条件呢?”

“做我的山神侍，帮我看着琅岐山。” 弱云站了起来，不解的看着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山神侍，我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

“对，山神侍。”我?复道。

弱云站在那里，迟迟不肯说话。我站起来，朝她说:“你好好想想，只是若要同意了，就不能有二心，否则，我一样不会放过你。若是你不愿意，就像你今日计划的那样，我送你下山。”我侧了侧身，看?她腰上，挂着 一个翠竹图案的香囊，我又闲话道:“腰上的香囊倒是别致。” 弱云倏的将香囊护着手里。

我笑笑，转身欲走。未曾出?，就听到她在后面喊道:“就算你这样说，你手下之人容得下我吗?”

我暗喜，心想这事成了。面上却正常道:“你若不信，一会换身衣裳，随我来。”

出?之后，洨云和?蜀正守在?外，方才的话他们自然都听到了。

我们一起向外走。洨云看了我一眼，调侃道:“你这巧舌如簧的本事，倒是一点也没有落后啊。” 我道:“未给她做衣服，你拿几件你的衣服借给她过，过几日，我再给你做几身。” 洨云倒是不在乎这几件衣裳，只是与我道:“你放心她吗?我听你之前说她，她本事不小的。” 我与?蜀对视了一眼，?蜀面色如常的看着我，笑道:“你自己拿主意便好。”

我这才对洨云说:“她不敢的有其它心思的。”

洨云道:“为何?” “因为她是真的无处可去。而且，”我爽朗一笑，“琅岐山神和狐族少主都在这，再加上一个医仙，她能怎么样?翻天吗?” 洨云笑道:“果然是有夫家撑腰的。” ?蜀从善如流的接道:“自然，狐族上下，也会鼎力配合。”

我们三人一路笑着，琴歌过来了说要吃晚饭了。我道:“先不急，让所有守山侍卫半个时辰后过来集合吧。” 洨云去拿衣裳了，我和?蜀站在大殿等他们。

半个时辰之后，所有的守山侍卫都到了，泰山卫一身蓝衣，五 十人都到了，看着都是精神抖擞的，我暗自感谢师父也是用心了的。我三人下山的时候，?蜀已经将泰山卫编制到了守山卫中，替换下了一部分狐族侍卫。

过了片刻，洨云带着弱云过来了。

二人皆一身绿衣，弱云脸上虽还有防备，却到底配合多了。

“姐姐。” 洨云朝我行了礼。我让她二人现在一侧，?蜀和白药站在了另 一侧。朝众侍卫道:“我初来琅岐，先前未带人手过来，山神殿官位多悬。时到今日，觅得良才，吾妹洨云，师承泰山，医术精良，妄山弱云，修为上乘，有勇有谋。今命二人为我琅岐山神侍，总领众人，守卫琅岐。大家只可一心，不得有异。” 众侍卫致戟嗑地为应，?道:“尊上令。” 待到众人散去，白药立时凑过来道:“嫂子好气势啊!” ?蜀拉了他先去吃饭了。

12收心

大殿之前只剩下我们三人了。

弱云似乎依旧是不信的。我道:“自今日起，你便是琅岐山名正言顺的山神侍了。你与洨云都未曾封仙籍，你二人修为都够了，进了琅岐山，我会禀报天帝，封你二人为地仙。” 山神侍是有品级的，封仙也是正常。三界仙位，上神为尊，上 仙次之，时仙地仙再次之。我因了之前赐过太子妃，再封仙籍自然只能高不能低，所以就算修为并未如此高深，依旧封了上 神。

“妄山几千年来都没有成仙的先例。”弱云道。我笑道:“那是对妖，你并非是妖，其实自你一出生起就是有仙 籍的，只是没有人替你去讨而已。” 弱云低下头，一滴泪啪的落在了地上。我朝洨云使了个眼色，洨云笑道:“莫哭了，都过去了。我们三个都是云字辈，想是有缘的，我最小，日后也就唤你一声姐姐。”

弱云左右看着我们，道:“我怎可受你一声姐姐......” 洨云道:“你是?姐选的山神侍，只要你敬?姐姐，我们自然也就敬?你。”

弱云终于放下防备，郑?的行了个大礼。

“弱云多谢上神知遇之恩，日后必肝脑涂地以报。” 我扶她起来，道:“这上神叫的生分，换个别的吧。以前我在天界的时候，他们都叫我婧仙，我听着倒好听，日后你也可这般唤我。”

弱云恭敬道:“是。” 如此，终于是可以吃饭了。

饭后，洨云带着弱云先下去了。我悄悄的与洨云说了，明日我们两个再下山一趟，还有两个地方需要布置。晚间没什么事情，我正和洨云说话，就听?琪歌来了。琪歌过来行礼后道:“少主说上神送给他的屏?砚台和软垫他都看到了，觉得非常喜欢。作为回礼，他送了两只簪子过来，说送于上神和二小姐的。” 洨云接过来瞧了，是一对很简单的?玉簪，通体碧绿，没有别的修饰，只是头上刻了两朵松树纹。

洨云道:“倒是好东?。” 我让琪歌待我谢过?蜀，便把东?收下了。琪歌面色有些为难，还是走了。洨云看着我，道:“你待弱云倒是知心知意的，怎的到了?蜀大哥就如此不上心?”

洨云自于?蜀混熟了，也就尊称大哥了。

“怎么了?”我问道。洨云白了我一眼道:“你何时能解?情一些，?蜀为何好好的这 时候送东?过来，明日饭间又不是不可，自然是想?你了，找个说辞。”

我在这方面向来迟钝，当下被洨云说的话有些不大好意思了，便说:“那我去瞧瞧。”

后院?是紧闭的，也不?其他人的身影，我?大厅还有灯火，就过去敲了敲?。

?当时就开了。?蜀刚换了一身衣服，好像要出去的。 “要出去吗?”我问道。 ?蜀一改今日与洨云假正经的模样，他脸上少有的露出一丝纯粹的愉悦，道:“本来是要的，现在不用了。我当你不过来了。” 入了大厅，琪歌和白药都不在。 ?蜀先坐了下来，我坐在他身侧。 “我明日带白药回族了。”?蜀道。

“怎么突然要走?” ?蜀瞧了我一眼，道:“再有十几日，你我就要成婚了，我自当回去照看着。你也莫觉得当事，若是得空，我再过来瞧你一 趟。” 我一想他也是回来了，又觉得他两头辛劳，便道:“真是辛苦你了。”

?蜀无奈道:“特意找你来又不是想听你说这个。” 我一头雾水:“你想听什么?” ?蜀想是也不强求了，瞧了我一眼，摆摆手道自己嘟囔:“罢了罢了，总是这样不解?情的，还能指望你说什么。” ?蜀又道:“我听闻天帝赏赐的嫁妆已经到了，还有就是聘礼，之前琅岐山未曾收拾好，我便没带过来。如今?你收拾的有模有样了，不日我便将聘礼送过来。”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倒是格外神采?扬的。我听了也高兴，说了一会我困的不行了，竟然又睡着了。 ?蜀照例将我送了回去。我是非常放心他的，所以也未曾有过戒心。

第二日起身之时，便听说?蜀已经走了，琴歌琪歌和群杳都留 给了我。我正在更衣，听着这话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只道:“怎的不说一 声就走了?” 琴歌笑道:“少主说，昨夜已经将事情都嘱咐好了，今日不想伤感，也就不打招呼了。总归?上也就大婚了。” 我道知道了，便让她们下去了。

一会洨云过来了，问道:“怎的不去吃饭?” 我抬手道:“今日没大有胃口。” 洨云笑道:“因为?蜀大哥走了?” 我道:“自然不是，就是没大有胃口。” 洨云说:“你这话基本上是不可信的。往日不叫你都吃，今日竟然主动不吃了。不过?你们感情这般好我也觉得开心。” 我不解的看着她:“谁说我们感情好?” 洨云捂着嘴偷笑:“我又不是瞎子。你知道你昨日怎么回来的吗?”

我摇摇头。 “?蜀大哥将你抱回来的，瞧着他轻?熟路的样子，想来不是第一次了吧!”

我一听，脸都涨红了:“抱回来的?”

洨云说:“你不知道吗?” 我站起来一圈一圈的围着桌子转，想叫琴歌过来问，也是非常不好意思的。那就是说，我上一次在后院睡着了，也是这般回来的。想着?蜀抱着我，从后院到大殿，这琅岐山上下除了我应该都是知道了，我便捂着脸窘迫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怎么了?”洨云?我脸色，“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我一时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洨云看了我半晌，正色道:“我一直未曾好好问过你，这次赐婚，你高兴吗?” 我抬起头来，高兴?天帝的赐婚，有何高兴不高兴的?都要接受便是。洨云摇摇头:“你从小别的还好，对感情的事情就优柔寡断，磨磨唧唧，还分外多情，四百岁那年还跟我说过，你看上了师父 ?下看?的小童子。我后来跟着你满世界乱跑才知道，就因为那小童子一日吃?多了，给了你两个樱花酥，你就欢喜的不知怎么了，嚷嚷着就是同生共死的朋友了。当年第一次给你赐婚，我虽然觉得急促了些，倒没有不放心的。因为你每每回来看我，总爱提起乌久大哥，好也罢坏也

罢，总是和我说他，我便知道你是喜欢他的。你我虽然出身小族，可是娘亲教导我们，做人万不可先自己瞧低了自己，所以我从未觉得你们两个是不是身份悬殊，只觉得是你喜欢的便好。 “这一次赐婚，你仙籍也有了，家底也有了，和?蜀大哥倒是真的?当户对了，可是我怎么瞧着你，似乎并没有当年的那股子劲了。你不喜欢?蜀大哥吗?” 我让洨云问得哑口无言，我不喜欢?蜀吗?自然不是的，?蜀 样貌好，对我也好，可是喜欢吗?我又觉得说不清楚，我知道我对乌久是有情的，所以就算成不了婚，我也依旧能和他相处的来，可是?蜀......

我脑袋一阵嗡嗡的。洨云道:“你想清楚了，虽说赐婚这事已成定局，可是若不是两情相悦，这成婚还有什么意义呢?我瞧这?蜀大哥待你是真心的，你莫要平白无故的伤害了他才好。”

洨云扔给我这些问题也就溜了，我一个人想了一早上也没有想出个什么结果来。

中午的时候，琴歌过来敲?说要吃饭了。我实在没想通这些个因因果果，索性就抛下不管了。吃饭的时候洨云?我又兴高采烈了，也不想再烦我，我二人打打闹闹，弱云现在是跟我们一起吃饭的，就是拘束的很。我去和她玩笑，她也是不应的。洨云说她今日把山前山后都瞧了一遍，起初她好像还不信自己就是山神侍了，可是守山卫都对她礼数周全，她这才慢慢适应，很用心把把守卫部署都记下了。饭后洨云悄悄和我说了几句话。弱云?我二人窃窃私语，起身要告辞。

我手一?，说:“先不急，先跟我来。” 洨云带着我与弱云到了侧殿，侧殿房间众多，洨云走到中间的

一间，道:“就是这里了。”

我对弱云说:“打开瞧瞧。” 弱云看着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手上还是推开房?。入眼是一间女子闺房，进?之后，正对房?的是张圆桌，供平日里喝茶待客所用，圆桌后的墙上挂着几副字画。左手处用翠绿纱帐隔开了，右手边挂着珠帘，其后是个书桌，铺着软垫，书桌靠近窗户，后侧立了道屏?。弱云将纱帐打开，是寝室，五步之后是一张床，床的左侧是衣柜，又放了几个大箱子，右侧又是一道屏?，后面是个小隔 间，沐浴用的。洨云道:“按?姐的意思，房间内所有的纱窗字画床单被褥图案皆以翠竹为主。特意留了一个书桌，又买了些书来，因不知道弱云姐姐喜欢什么书，就小说地理，戏文诗词各类都买了一 些。侧殿如今就你我居住，我就在你旁边的。弱云姐姐，你看 看是否满意。” 弱云不可思议的望着我，眼睛里点点闪光，“是给我布置的?” 我道:“你之前住在客房，现在封山神侍了，自当随我住这山神殿。早上我有事，未能亲自去挑，是洨云带着群杳去的。”我看了一眼她始终挂在腰间的香囊，“你母亲是竹妖出身，我知道你虽记恨自己的身世，和她却是母女情深，才会将这翠竹香 囊时时刻刻带在身上。这般布置，也只是希望你能正视心中所 念，正视自己的过往，你自己不觉得这是耻辱了，就没有人再有资格对你的身世说三道四。”

说完我与洨云对视了一眼。又道:“我二人都是松树出身，母亲也是松族一个小妖，我们二人的父亲是极不出挑的，后来连人型都化不了。我和洨云是母亲一手养大，”我便说便把发上昨日?蜀送来的簪子取下来，递给弱云看,“我们从未觉得自己出身低，反而总以母亲为傲，母亲修为自然比不上我们，也比不上大多人，但是她给了我们她所能给我们最好的。你可懂我的意思?” 弱云俯跪在地，泪珠子啪啪向下落，哽咽道:“多谢婧仙处处为我着想，也多谢婧仙愿意给母亲说一句公道话。”

我道:“快起来吧，日后不必总行这大礼。外人跟前守礼就罢了，我们自己面前，不必如此拘束。” 弱云起身，我又道:“还有一个房间，我们一起去瞧瞧吧。” 洨云望了我一眼，有些犹豫。

低声与我道:“现在去瞧吗?” 弱云道:“若是不方便，我就不跟随了。” 我拉了拉洨云的手，对弱云说道:“无妨，也未打算瞒你。”

另一个房间，是给?辛的。打开来望过去，和弱云的房间构成是一样的，只是装饰多以素白为主。书桌上，放了一把古琴，又另备了香案。这把琴是我让洨云去买的，并不是?辛的那把，?辛的那把 琴，叫七玄琴，年岁很久了，弹起来却依旧如流水铮铮，余音不绝。 ?辛最是装模作样的，又爱?雅，常常与我们一起溜下天界去人界街上吃的走不动路，回来还要一本正经的弹弹琴，焚焚香。乌久老是说她，像是在给我们吃下去的?物超度。我与洨云说，就布置的你站在这里面就不好意思喝酒吃肉就可以。

洨云很是懂得。弱云来回看看，不解的问:“近日可是有上仙大驾。” 我说:“不是，这个房间，是给?族五公主?辛留的，她被剔除仙籍，想是回不去?族了，若能找到她，琅岐山还能是她的依 靠。” 洨云望了我一眼，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和弱云说的这般明白，三界都知道天帝厌恶哑舍和?辛，哑舍逝去多年，未有牌位，不享供奉。而?辛是哑舍同党，一起犯上作乱的，无人敢提他们，如果我今日所说的话，有人说与天帝听了，必是我的把柄，弄不好，我也会被判一个不敬之罪，归为乱臣贼子。我今日把话说的这般明白，就是把把柄交给弱云了。

13醉生梦死弱云怎会不懂的，一时间我们三人皆是无言。洨云面色有些紧张，刚想说些什么莫让弱云对外声张，却?弱云后退两步，蹲身行礼，朗声道:“我七百岁那一年，曾手刃亲父。我父亲为天界山河仙官迟究，那一日他下界巡视人界，是我躲在他的官邸之外，趁夜色正浓，取了他的性命。他房中有结界，只能自己打开，而我因为和他血脉相连，用我之血破了结界，一刀切喉。”

洨云听着有些害怕，嘴?的大大的看着我。悄声说:“此事我是知道的，这般说来也对的上，迟究就是在离开妄山之后被害的，其后一直没查出是谁下的手，还惊扰了上 头，把他的手下侍卫都赐死了。竟是弱云做的，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她既不相信弱云会这般狠辣，也不相信如此大的事情她这般坦 然就说出来了，而且说的这般仔细，日后若我们有心拿此事做文章，她的代价比我被归为乱臣贼子不知道严?了多少。我正色道:“为何说这些?” 弱云脸上神色坚毅，似乎只是说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婧仙待我推心置腹，又将把柄交到了我手上，是为了以示待我之心诚，但是也是给了我恩将仇报的机会。婧仙大义，不计我出身给予?用，?辛公主受难亦不离不弃。弱云不是没有分寸之人，也不会让婧仙有任何有危险的机会。所以交出我的把 柄，以示我的心诚。若日后有了二心，定让我有所报应，千刀 万剐。” 弱云一番话，说的我与洨云气血沸腾，这个女子，虽是命途多舛，虽是从未受过公正的待遇，却出淤泥而不染，明以大义，亦懂得真心待人，是我没有看错她。

我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下，我总算是可以放心的把琅岐山和洨云交给弱云了。我与洨云回大殿时，洨云似乎还有点担心的问我怎么敢和弱云

说起?辛?万一她没有说出她父亲的事，不是平白给了她把 柄? 我道:“弱云自小吃的苦多，防备心?，只给甜头是收服不了她的，若不给她些切切实实的把柄，她也是不能安心做事的。况且她看惯了世态炎凉，想必会更加珍惜患难时不离不弃的情分。所以我也就大胆的试了试。” 洨云道:“你是大胆了，白白的吓出我一身冷汗来，方才倒多亏她也算赤诚。” 我轻轻一笑，其实就算她没有这般与我交底，我也是留了后路的。待到大殿，我念过法术，瞧瞧的将寒月刀收了起来，道:“无妨，她若真有反心，杀了便是，断不会让她再逃出去。现下琅岐地界由我管辖，杀一个半仙算得了什么?” 洨云望了我一眼:“你自是果断有主意的，?姐，我不在意这 些，只要你平安也就罢了。”

如此下午无事，我带着她们两个在山里游荡，找些新奇果子吃，晚饭便开始着手刺绣。如此过了三日，聘礼到了，离我和?蜀大婚的日子也就剩下四天了。洨云个没出息的，看到一箱箱的物件眼都直了，我认识的人少，也没有多少根基，收到的贺礼不多，族人送了些小物件，师父又另送了一副字画，?臻也送了些礼物过来，想来是因为我与?辛的情谊，给了我些面子。天后娘娘哪始终未有回音，我有些担心几日后我又休书一封前去问候，这次是乌久回的信，只说天后娘娘尚未出关。弱云倒是能力极强的，洨云虽然可以往来送迎，但是毕竟年纪小，又嫌累，心思也直接，就跟着看热闹。午后弱云说，聘礼和贺礼都已经列了个清单，清点入了库房，说着把清单给了我。

我正在描花样，瞧了瞧，就放到了一边。弱云又拿出一张清单，对我说:“妄山那边也送了贺礼。” 我抬头道:“哦?谁送的。”

“大?老，礼也不少，我单独列了一张清单，请婧仙过目。” 我扫了一眼，道:“他给你和洨云也送了礼?” 弱云哼了一声，道:“我封山神侍的事情妄山都传遍了，昨日天帝的封仙诏书又下来了，我与洨云都被封了地仙。所以这大? 老动了心思。”

“他给你们送了什么?” “洨云的是首饰物件，百草灵药。而我的，”弱云一顿，“婧仙，他送了我三个妖精。皆我族人，被捆绑的好好的，押上来的。” 我一挑眉，这倒有意思了，“他倒是会做人。送上山的都是得罪过你的人?” 弱云道:“是，我想着此事牵扯着与妄山的关系，就没有处置，让人看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