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秘书看蒋家少爷把那女孩拽走,他上了驾驶座,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上司,没得到什么指令就启动车子,按照原先的行程前往机场。
阿青开车就没那么安生,后座吵吵闹闹。
少爷认为李小姐在费董那里受了欺负,上车后就问她,一直问,他要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跑回费家车窗前,究竟和费董说了什么,她只是默默流泪,两片唇都被泪水洇得湿漉漉。
李小姐是真能哭。
阿青处理过少爷身边许多女人,见过比较会利用眼泪的,厉害到可以控制泪水在说出哪个字时滚落,却没见过纯哭的。
车在路口被交警拦下,派出所的人出示证件表明来意的时候,车里一片死寂,阿青都不敢看少爷脸色。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阿青都没想起去看李小姐什么反应,只记得没再听见她哭声,她没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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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复活到二十三岁第一次进派出所,这事儿没敢惊动他爹,是他发小出马给他善后,他满身戾气地开车前往柏翠公寓那边的房子——心情好带女人过夜的地儿。
快要到的时候,蒋爹一个电话打过去,破天荒地没有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
他去年见到过在工厂做事的女工谭丽娜,那是个眼里有**和野心,一看眼神就知道脑子聪明灵光的姑娘,他想,那姑娘跟他儿子一阵拿了好处,一定有法子钱生钱,往后就算不飞黄腾达,也不会过得太差。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那姑娘的能力。
她竟然搞定了费老头,还利用了他儿子一把。
至于她表妹,他还没看到,恐怕也不是个心思单纯,为人老实的。
费老四什么样的绝色美人没见过,哪会看上一个稚嫩的小丫头片子,况且他不近女色是众所周知,送女人给他等于自掘坟墓。
这事太蹊跷。
蒋爹斟酌着问儿子,是不是费郁林看上他送去碰头的人了。
“怎么可能。”蒋复盯着路况,“费郁林出手,是为了谭丽娜哪天要找她表妹。”
心里不这么想。
他现在没心思揣测费郁林的做法。
蒋爹选择相信儿子的说法,他谨慎交代:“不管怎样,你都别再碰那姑娘。”
蒋复不应声。
“费家那边不要想讨回来,谭小姐的事我们还没给交代,派出所这趟我知道你有气。”蒋爹怕刺激到自尊受伤的儿子,难得地语重心长,“你这次就当是吃个教训,收收性子,女人你又不缺,上赶着凑上来和你好的一大把,要得着来硬的吗,你看你这闹的。”连你爹都跟着没面子,让老友看笑话。
蒋复压着怒火否认:“我没来硬的,我他妈没有。”
“好好好你没来硬的,是人家想多。”蒋爹长叹,“儿子,谭小姐表妹回老家了是吧,你就不要追上门找她算账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口气你咽下去。”
蒋复似乎是听进去了:“行,我咽。”
挂了电话狞笑,咽个屁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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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静悄悄,开门关门声震天响。
蒋复冲去主卧,碎短发丝抓过发蜡一点没乱,他一进去就把车钥匙扔墙上。
让人从车站逮回来的女孩坐在床边,捂住耳朵惊叫。
蒋复走到她面前,掐住她的脸把她按到床上。
李桑枝紧闭眼颤抖:“对不起……”
蒋复满目怒气滞了下,他面部扭曲:“跟我道歉?你他妈还好意思道歉!”
李桑枝声音带胆怯的哭腔:“我不想找警察的,我只想在这个城市有一份工作,安安稳稳的做着事,我爸还等着我寄钱回去还债。”
蒋复全身血液直往头顶涌,欠了债?谭丽娜没告诉他这个。
要是他进派出所之前知道这女孩家里有债,他会拿捏她的要害,施舍地给她的初夜明码标价,标个高价。
感觉还不错就把她养在这里或者别的房产,丢她张卡,心情好就赏她一笔。
解闷的作用没了的时候,让阿青把人打发掉。
现在只觉得厌恶,他被她联合别的男人送进派出所那一刻,有种遇到命定劫难,从此人生走霉运的错觉。
荒唐至极。
乡下妹不可能有那样大的能耐,玩儿的。
蒋复阴森森地在她耳边说:“你知不知道你害我多丢人。”
李桑枝不停流泪,巴掌大的脸都要被泪水淹了:“对不起对不起,蒋先生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干不来靠给人睡换钱这件事,我做不到的,求求你放我走……我表姐跟你谈的不做数……啊!”
蒋复狠狠掐她脸,不想听她说,多动听的声音在这时听着都倒胃口。
“我前晚摸了下你的腿你就跳楼,你要死要活,我叫人送你去医院做检查,开VIP病房给你住,昨儿听手下说你想见我就去医院看你,谭丽娜搞出烂摊子让你被费家找,是我今儿一大清早陪你去见费家人,我还想着你没衣服穿,特地给你准备的大牌衣服,从头到脚一身几万块,你怎么对我的。”蒋复怒吼,“啊!你他妈怎么对老子的!”
问了也不是要答案,只想发泄。
蒋复在被他爸打电话找之前,陆续接到过狐朋狗友们的问候,他质问发小怎么回事。
发小表明并非他说出去的,大概是他们在派出所被熟人撞见,让人给搞到了消息。
蒋复一直玩得体面,女人都是送上门你情我愿,即便是前晚,他也以为乡下女开头扭捏一下就水到渠成,他哪想过自己会跟强/奸未遂非法囚/禁挂钩,死都忘不掉今天,死都忘不掉李桑枝这个乡下妹。
圈里和他不对付的,只怕会凑一起欢天喜地庆祝他成显眼包,叫他“强/奸犯”,笑他为个女人何必。
他名声毁了。
蒋复掐身下女孩的力道一再收紧,指腹粗暴地陷进她脸颊皮肉里,在她疼得抓他手背掰他手指,不断哭叫时松开手。
他直起身,手上沾着女孩不再温热的泪,嫌恶地甩了甩:“干不来陪睡的活?求我放你一马?你不会以为我现在还想睡你吧,真当自己是天上仙女下凡,我非你不可了。”
遭到羞辱的女孩一点点地侧身蜷缩起来,整个人脆弱不堪。
蒋复眼神可怕,不知道是要把她就地碎尸万段,还是准备丢去哪儿自生自灭,或者是有更狠的法子用到她身上,他恨死她了。
房里气压太低,李桑枝瑟瑟发抖,她把脑袋躲到手臂里不敢露出脸,单薄的肩头一颤一颤,哭得很小声。
漂亮的裙子皱皱的。
两条原本柔顺乌黑的头发都好像变毛躁干枯,没了光泽。
玲珑翩跹的小花朵耷拉了下去。
蒋复冷笑一声就大步走到房门口,他握住门边,手背青筋暴起。
巨大的摔门声响起前,身后突然传来细弱的声音:“蒋先生,你吃过中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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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来分钟后
蒋复坐在餐厅桌前,面前摆着一碗热腾腾的清汤面。
当时他要摔门,突然听到那声问话就向后看去,床上人纤弱的身子朝他方向撑起来点,麻花辫的发尾垂在床边,她布满泪痕的脸到脖颈都因为哭泣发红,下唇肉咬进去点,眼皮肿胀,一双眼泪濛濛的,怯怯看他一眼就垂下去。
像是好怕被丈夫狠心丢弃的小妻子,可怜又美丽。
蒋复没点油水的肠胃抽搐一下,嗤笑了声,寒着脸叫她去做吃的。
就有了这碗面条。
她煮面的时候,他在椅子上高深莫测地抽香烟,透过飘浮的团团烟雾盯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想的是要她怎么死。
这会儿,他还是在想给她个什么死法。
女孩又细又长的手揉着围裙站到他旁边,小声讲厨房的调料都没过期,锅碗瓢盆也都好用,只是柜子里除了面条没别的。
厨房所有全是上一个住在这里的女人买的,蒋复已经忘记她叫什么名字,长的什么样,声音叫起来好不好听。
有一点可以肯定,那美女某方面让他眼前一亮。
不然他也不会把人带到这边住。
尽管那美女把这里当家,置办进来生活用品,代入进去贤惠的女主人。
但他还是没印象了。
蒋复拿起筷子,捞了些面条吃下去。
耳边有不敢置信的惊呼:“你就直接吃,不吹的啊,我刚盛出锅的。”
蒋复烫到了却死要面子不吐出来,他被烫得太阳穴突突跳动,额上冒汗,脖子鼓起青筋延伸到额角,舌头跟口腔黏膜都灼痛,妈的,就该把房门摔烂一走了之,留下来吃个鬼的面。
他艰难缓过那阵要命的痛感把面咽下去,一抬头就撞上女孩担心的眼神。
呵,这时候心地善良了,叫别人帮忙报警抓他,想他被关起来蹲大牢的时候呢?
他想好了,等他吃完面就把她丢在这里,每天只派个聋哑阿姨送一顿饭,关她个十年八年再放掉。
到那时她身体垮了,美貌没了,也不年轻了,他要看看她还怎么勾搭人。
蒋复怀揣胀满的恶意吃掉最后一口面条,身边的细微响动让他眼珠转过去,看到什么,神情僵住。他吃面途中一直分神想东西,这才注意到女孩也给自己煮了一碗,还就坐在他边上吃。
敢情那会儿问他吃没吃中饭,不是自知犯错求他原谅,是她饿了。
蒋复怒火中烧面上火辣,犹如被人啪啪打脸,他正要砸碗筷,李桑枝咬着筷子含糊不清地问他,“蒋先生,你有U盘吗?”
……什么玩意儿?
“你没有是吧。”李桑枝轻慢地吐出唇齿间的筷子,还红着的眼垂了垂,“我也没有呢。”
她把筷子放到空了的碗上,双手捧着被他掐住手印的脸,揉了揉,吃过面留下一层水光的嘴嘟嘟囔囔:“我就是听费先生说那是……”
“谁没有了!”蒋复发飙,“U盘老子要多少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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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叫阿青送来笔记本,电脑包里塞了个U盘。
蒋复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放到茶几上面,他严重怀疑自己可能突然出现了晕面条的症状。
操,我不是决定不会再鸟这女的了吗?
现在是干嘛?
要疯了,真要疯了,都是进派出所被上思想课给气的。
蒋复面色阴沉肌肉绷着,他紧抿唇一言不发,虽然她给他煮面是自己想吃,但她没在他来之前就煮,而是饿着肚子等他回来……
行了!
他妈的,老子怎么还给她找补。
蒋复怪异幽深的目光落在旁边人身上,脑子里回想他爸在电话里的疑问,这时才开始试图揣测费郁林那家伙的行为。
费郁林为什么会掺合进来。
以蒋复有意无意通过周围人和事的分析,一个毫无价值的乡下妹在费郁林面前露出困境,眼泪汪汪可怜惨淡,他多半会站在长辈的位置表现出善意,亲和地鼓励她说出遭遇,同情怜悯慈悲一套流程走下来,然后抛在脑后,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商人利益为上,资本冷血无情,费郁林尤其是。
所以,李桑枝到底是怎么让他插手的,她靠哪一点做到的?
在车里那么久。
口一次的时间都够了。
蒋复扯女孩辫子,阴沉地质问:“你是不是给费郁林口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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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