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我领到了一份带着特殊加密印记的、触手冰凉的电子档案感应器。回到那间略显拥挤却温馨的宿舍,我几乎是屏着呼吸,迫不及待地将感应器连接上个人终端。淡蓝色的光屏在空气中展开,如同展开一卷被时光尘封的秘密卷宗。我逐字逐句地浏览着那些跨越了十一年光阴的记录,指尖因内心的不平静而微微发凉。档案中的大部分内容,与我从那本神秘的《高维空间》中所知的惊人地吻合,冰冷的事实链条,最终都无情地指向了女帝最信任的贴身侍卫——花阿姨那份滴水不漏、却将女帝钉在耻辱柱上的证词。证词描绘得绘声绘色,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女帝当日如何紧闭宫门,在门后瑟瑟发抖,畏惧不前,将个人安危置于国家存亡之上。
然而,我的脑海中却回荡着潇涵亲笔著作《高维空间》中那段令人心碎又窒息的描述。据那本书所言,女帝当年在大角星战役中没有踏出房门半步的深层原因,并非怯懦,而是一道源自童年、深可见骨的精神镣铐——她那本该是庇护港湾的亲生父亲,在她懵懂幼年时,趁家中无人,对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侵犯罪行。对于将尊严和皇室颜面视作比生命更重的女帝而言,这伤疤是她宁可死也不愿公之于众的绝对禁忌。尽管当时,在内心的天人交战、自我抗争了无比漫长的数十分钟后,家国大义一度压过了个人屈辱,她最终还是颤抖着决定踏出房门,奔赴战场。但是,冥冥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当时在她房内的那个神秘黑暗势力,动用了他难以理解的神通,将房门内部的锁芯以一种超越物理法则的方式彻底堵死,导致女帝无论耗费多大的力气,内心如何焦灼如焚,都根本无法打开那扇近在咫尺的房门,只能绝望地被困在方寸之间。
可是,这个惊世骇俗的内容,终究只是小说里的虚构情节。而冰冷残酷的事实真相,难道真的也是如此吗?我不禁在心底打上了一个沉重而巨大的问号。如果真实情况竟真的与这本跨越了时空的小说所述严丝合缝,那么,一个更加毛骨悚然的疑问浮上水面——为何潇涵,能如同先知一般,将未来才可能发生的事情,分毫不差地写进了自己的小说里?难道。。。潇涵。。。她本身,也是一个像我一样,知晓秘密甚至经历过一切的……穿越者?
这个念头让我脊背发凉。
然而,当我指尖微颤地划过光屏,翻到证物清单的末尾时,目光骤然被一行几乎被忽略的、字体细小的备注吸引:
“附:案发现场(女帝寝宫门锁及周边)遗留不明能量残留检测报告(编号K-375),能量属性未知,结构稳定,与永昼星已知任何自然或人造能量谱系均不符,来源无法追溯。”
不明能量残留?!
我的心跳骤然漏跳一拍,随即如同被重锤擂响的战鼓,疯狂加速撞击着胸腔。这……这会是否就是苦苦寻觅的突破口吗?这萦绕在案发现场、无法识别来源的未知能量,是否与我的离奇穿越,与那本如同预言般的《高维空间》,甚至……与我那能治愈朱世倾重伤的、来历不明的异能,存在着某种隐秘而深刻的关联?
正当我沉浸在这令人心惊肉跳的思绪漩涡中,几乎无法呼吸时,“砰砰砰——”门外传来了一阵略显急促、带着特定节奏的敲门声,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猛地打断了我的沉思。
“玉听?怎么了?”我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了一下翻涌的心绪,拉开房门,看到玉听站在门外,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紧张、兴奋与不可思议的奇怪表情,眼神闪烁。
“沐祈,司。。。司辰陛下,他……他亲自来了,就在外面的小厅堂,说……有重要的事要找你。”玉听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仿佛在诉说一个天方夜谭。
“司。。。司辰陛下?”我满脸惊恐地重复道,心脏猛地一沉,仿佛瞬间坠入冰窟,洗手间里那令人窒息、充满侵略性与压迫感的一幕,带着冰冷的触感瞬间回涌,让我的指尖都微微发麻。
“对,快,快走吧,千万别让陛下等久了,那可是国王啊!”说完,玉听便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手,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我带向了宿舍区外那个用于接待访客的小厅堂。
厅堂内,夕阳的余晖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为独自站立在光影中的严司辰挺拔的身姿镀上了一层柔和而朦胧的金边。看到我进来,他立刻转过身,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深深歉意、不易察觉的懊恼和某种急切的复杂神色,与他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形象判若两人。
“沐祈。”他唤我的名字,声音比往常低沉沙哑些许,仿佛承载着沉重的负担。
“那,司辰陛下,沐祈,你俩慢慢聊,我先告退了。”玉听十分有眼力见地说完,便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还细心地将那扇厚重的大理石白门虚掩上,隔绝了内外。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我强压下心头翻涌的不适和那日留下的恐惧阴影,冷硬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抛出这句话,刚准备转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手腕却被一只温热而极其有力的手从身后猛地、牢牢握住,那力道不容挣脱。
“沐祈,求你,听我解释一下,就一会儿,好吗?”严司辰急忙绕到我身前,用身体挡住了唯一的去路,他的眼神不再有之前的邪魅与轻浮,反而充满了某种焦灼的、近乎痛苦的真挚,“刚才,刚才在洗手间里……是我的另一个……暗黑人格不受控制地跑出来了!那不是真正的我!”
“暗黑人格?”我停下徒劳的挣扎,抬起眼帘,一脸怀疑地、仔细地审视着他俊美的脸庞,试图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或闪烁的心虚。
“对,”他重重地点头,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剖白灵魂的热切与坦诚,“我是双子座,我天生就仿佛被诅咒,承载着两种截然不同、会交替出现的人格。一种人格,是至纯至善的,恪守礼教,尊重他人,心怀悲悯;而另一种人格,是至黑至暗的,充满了破坏欲、占有欲和……难以控制的邪念……刚才,刚才在洗手间里对你做出那样混账、无礼举动的人格,就是那个不受控的、该死的暗黑人格突然占据了主导!我……我几乎无法完全约束他!”
“真,真的吗?”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心脏在胸腔里忐忑不安地狂跳,如同被困的雀鸟。这个解释听起来太过离奇,像是小说里的桥段,却又莫名地、精准地契合了他之前那判若两人、极端反差的行为。
“千真万确!”严司辰更加义正言辞地说道,甚至激动地上前半步,微微俯身,让我们的视线处于同一水平线上,他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在眼前放大,“你看着我的眼睛!仔细看!看清楚!你觉得我现在这双眼睛,里面蕴含的情绪,会是在对你说谎吗?”
我依言,摒住呼吸,紧紧盯着他那双深邃如星海、此刻却清澈见底的瞳孔,足足五秒钟。那里面清澈、坦诚,甚至还带着一丝急于被理解、被信任的、几乎可以说是脆弱的恳求,确实找不到丝毫刚才那种令人胆寒的**和戏谑,只有一片懊悔的真诚。“确实……你的眼睛……此刻看起来,很真诚,不……不像是会在这种事上说谎。”我紧绷如弦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但心底仍保留着一丝警惕。
“是吧!你要信我!”他像是骤然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舒了口气,语气也瞬间轻快了些许,仿佛阳光勉强穿透了厚重的阴霾,“我现在的人格,就是那个正面的人格。这个正面的人格,是绝对、绝对不会对你,以及任何女性,做出任何逾越界限、无礼之事的!我以严国国王的尊严和我的灵魂起誓!”
“其实……”我微微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不自觉地轻了下来,带着一丝感同身受的叹息,“我……我也是双子座。我虽然不像你一样,拥有如此极端、独立切换的两种人格,但是,我的内在也确实存在着很多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侧面,时而开朗如夏日晴空,时而沉静如秋夜寒潭……我必须承认,其中一种潜藏的性格,也确实如你所说,蛰伏着至黑至暗的一面,只是被我努力压制着。所以,我……我大概能理解那种偶尔情绪或意识不受控的感觉。我……我信你了,也……原谅你了。司辰陛下。”
“太好了,沐祈!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严司辰脸上瞬间绽放出如释重负的、无比灿烂的笑容,仿佛所有的阴霾都被彻底驱散。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从他做工极其精致、面料昂贵的礼服内侧口袋里,如同捧出稀世珍宝般,掏出了一个触手细腻、深蓝色的天鹅绒质地小盒子。他轻轻打开盒盖,里面黑色丝绒的衬垫上,静静躺着一条设计极为繁复精巧、主钻足足有指甲盖大小、切割完美、在夕阳余晖下折射出璀璨夺目火彩的钻石项链,流光溢彩,奢华至极,一看便知价值连城,绝非普通货色。“沐祈,为了对我刚才那混账人格的无理粗暴行为,向你表达我最诚挚、最深刻的歉意,我特意让手下带我去了凌国首都最顶级、最昂贵的一家百年珠宝老店,亲自挑选了这条据说是整个凌国当下镇店之宝、最贵的项链送给你,希望你能收下,请务必笑纳。”
“这。。。这怎么行呢司辰陛下,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慌忙摆手拒绝,被那钻石过于耀眼的光芒晃得有些眼花,仿佛那光芒都带着沉重的分量,“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原谅你,你就不必再对我进行如此……如此破费的赔偿。这完全超出了必要的程度。”
“不,请你一定收下!”严司辰语气急切而坚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不容拒绝的坚持,“我都已经买下来了,专门为你买的,你若是不收,它岂不是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和价值?而且我身为一国之君,亲自挑选、赠出的礼物,若是再被退回来,那我的面子要往哪里搁?你如果执意不要,那我……我也只能把它当成无主之物,随手扔掉了。”他作势要合上盒子,眼神里却带着笃定,仿佛吃准了我不会让他这么做。
“别!别扔!那……那我收下便是。”见他态度如此坚决,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威胁,我只好犹豫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如同触碰易碎品般,从严司辰温热的掌心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象征着巨额财富与复杂情感的小盒子,指尖触碰到微凉细腻的天鹅绒表面,心头百感交集,“谢谢……陛下,我会……好好珍藏的。”这句话,我说得有些艰难。
其实,在内心深处,无人知晓的角落,确实涌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如同偷偷绽放的夜来香般隐秘的窃喜。因为,连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我已偷偷暗恋了记忆中那个温暖的少年严司辰,整整二十五年——从我们五岁时,在阳光明媚、充满欢声笑语的幼儿园操场上初次相遇那天起,他那如同阳光般温暖和煦的笑容,便已深深烙印在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此后漫长经年,无论在地球的哪个角落,我都会在夜深人静时,默默想念着他那逐渐模糊却始终深刻的身影。没想到,命运弄人,造化神奇,如今,我竟然能够在这异度之界的永昼星,再次与他重逢,甚至……收到他如此郑重、价值连城的礼物。这仿佛是对我漫长暗恋的一种虚幻回报。
“怎么了?是……不喜欢这个款式吗?”严司辰敏锐地捕捉到我脸上细微的走神和复杂情绪,低下头,关切地询问道,声音温柔,“看你有些出神,是不是觉得设计太繁复了?要不我现在就带你去那家店,我们重新挑一条你更喜欢的、更简约的?随你挑。”
“不,不是的,陛下,”我连忙抬头,脸上不受控制地泛起羞涩的红晕,如同天边渐染的霞光,“我……我十分喜欢这个款式,这……这正是我最喜欢的那种华丽又精致的风格。它的切割和镶嵌方式,都精准地击中了我的审美。” 我如实说道,指尖摩挲着天鹅绒盒子光滑的表面。
“嗯,你喜欢就好,我就放心了。”严司辰满意地笑了,眼神温柔得像是要溢出水来,仿佛我的肯定对他而言是莫大的奖赏。
这时,我环顾了一下窗外已然渐暗、星辰开始隐现的天色,对着严司辰说道:“陛下,时间不早了,已到用晚膳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美食殿吧?想必其他国王和使臣大家都已经在等候了,缺席太久恐怕不太好。”
“诶,慢着!”严司辰却突然举起手,做了一个与他国王身份极为不符的、带着几分俏皮的制止动作,眼中闪过狡黠的光,“今晚,就别去什么正式宴会了。就我们两个,偷偷溜去另一家我发现的、更有趣、更放松的小餐厅吃晚饭,怎么样?就我们俩。”他眨眨眼,流露出一种罕见的、毫无架子的调皮,仿佛变回了童年那个会恶作剧的伙伴。
“啊?另一家?”我满脸惊讶地看着他,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私奔的提议和孩子气的表情弄得有些懵,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可是,您如果缺席如此重要的国宴,大家必定会着急寻找,女帝陛下那边……恐怕也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事,这个我早就考虑到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严司辰得意地笑了起来,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大男孩,带着几分炫耀,“我刚才啊,已经提前派我最得力的手下去和女帝陛下那边打过招呼了,就说我今晚有非常重要的私人事务需要处理,无法参加集体晚宴了。女帝陛下通情达理,已经应允了。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
“原来你……是有备而来……”我低声嘟囔,脸上却不由自主地发热,心底那点因为洗手间事件而产生的隔阂,似乎在被他这用心的安排一点点融化,“那……那就听陛下的安排吧。”我低下头,掩饰着加速的心跳和一丝隐秘的期待,率先害羞地迈步,走出了厅堂。
严司辰带着我,避开人多眼杂的主宫道,穿过几条蜿蜒静谧、只有月光和地灯照亮的宫中小径,空气中浮动着夜来香的幽香。最终,我们来到了一家我从不知晓、隐藏在一片繁盛藤蔓与发光花卉深处的、招牌低调的凌宫内部小餐厅。店面不大,却布置得极其温馨别致,暖黄色的灯光洒下来,营造出与外面庄严宫殿截然不同的松弛氛围。
“这里,好像是。。。冰激凌自助餐厅!”我激动地低呼出声,看着橱窗里琳琅满目、色彩缤纷、造型可爱的冰激凌展示柜,以及空气里弥漫着的甜香,口水差点不争气地流了出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没错!就是这里!”严司辰看着我瞬间发亮、如同孩童般雀跃的眼睛,脸上满是计划得逞的得意洋洋,“我刚才呢,特意私下向你同事玉听仔细打听了一下,她说,你在地球时最喜欢的食物,就是冰激凌了,尤其是口感醇厚的牛奶口味。”他微微倾身,压低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秘密,“所以,今天我包场请客,你啊,放开肚子,随便吃,管够!放心,这家店别看小,手艺一绝,不光有几十种口味的顶级冰激凌,还有很好吃的、据说是复原古地球风味的汉堡和各式炸串,我们可以一起在这里,毫无拘束、不用在意任何礼仪地饱餐一顿!”
“太好了!我最爱的冰激凌和汉堡!谢谢陛下!”听完他这番用心的安排和介绍,我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兴高采烈地像个终于得到糖果的孩子般,脚步轻快地走进了香气四溢、温暖舒适的店内。
“哇塞,这家店种类也太丰富了吧!居然还有我最想念的、地球那种浓醇牛奶味!”我兴奋地指着其中一个洁白的、标注着“特浓牛乳”的冰激凌桶,从笑容可掬的老板手中接过刚刚挤好、造型精致可爱的甜筒,忍不住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顶端旋转的尖尖,那冰凉甜腻、奶香浓郁的口感瞬间在舌尖化开,直抵心间,带来一种久违的、纯粹的幸福感,几乎爆棚。
“我也很爱吃冰激凌,”严司辰拿着一个看起来同样美味的巧克力脆皮甜筒,在我对面的柔软卡座坐下,语气却忽然毫无预兆地低落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与他身份极不相符的脆弱,“小的时候,我父母因为忙碌于繁重的国事和王室职责,几乎从来都没有好好管过我,也几乎……从来都没有真正陪伴过我的童年。”他的目光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时光,回到了那个虽然金碧辉煌却空旷冰冷得如同巨大囚笼的宫殿,“每次感到孤独蚀骨、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的时候,我就会偷偷溜到空旷无人的厨房,打开那个比我个子还高的、巨大的保鲜冰箱,搬出一大桶家庭装的冰激凌,一个人坐在冰冷又空旷的宫殿台阶上,一边机械地、麻木地挖着吃,一边看着光屏上循环播放的、热闹的星际动漫。好像只有这样,让嘴里塞满冰冷的、廉价的甜,才能勉强压制住、麻痹住那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被至亲忽略、被全世界抛弃的、无边无际的孤独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感。”
听他说完这番发自肺腑、毫无保留的脆弱倾诉,我不禁停下了舔舐冰激凌的动作,抬起头,露出了无比心疼和感同身受的神情。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不已,仿佛能透过他平静的叙述,看到那个坐在冰冷台阶上、独自舀着冰激凌的、孤独的小小身影。
我的童年,虽然也充斥着难以言说的、不被理解的孤独,且因我天马行空的脑回路和总是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言行举止,所以总被周围人视为异类、怪胎,但那种孤独,与严司辰这种身处极致繁华与权势中心、却被至亲情感忽略、如同置身情感荒漠的孤独,又是如此截然不同,更显苍凉和悲哀。
“你怎么了?”严司辰好奇地问道,敏锐地注意到我微微泛红的眼眶和闪烁的泪光,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怎么我说我的伤心往事,反倒把你……惹哭了呢?”他慌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干净柔软的纸巾,递了过来。
“没,没事……”我慌忙接过带着淡淡清香的纸巾,轻轻擦拭了一下有些湿润的眼角,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控制的哽咽,“我只是……只是很心疼你。我的童年,其实……也充满了各种极致的孤独和不被理解的痛苦,每一天,都像是在黑暗的、没有尽头的隧道里独自穿行,很痛苦,很漫长,也很害怕。”我低声诉说着,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可以彼此倾诉伤口、相互理解的同类,卸下了部分心防。
“没事了,都过去了。那些不好的,都过去了。”严司辰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如同春夜里拂过柳梢的暖风,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他隔着那张不大的餐桌,目光坚定而温暖地看着我,仿佛在许下一个郑重的诺言,“我们现在,不是已经遇见彼此了吗?以后,我们就是彼此在这个浩瀚宇宙、陌生星球上,最特别、最好的朋友,互相理解,互相取暖,永远……永远都不要再感到孤独了。”
我望着他,既惊讶于他如此迅速而直接的靠近和承诺,心头泛起暖意;却又因那被他清晰划定的、停留在“最好的朋友”界限,而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落落的失落。心情复杂如同被打翻的调味瓶,五味杂陈。我抬起有些沉重的头,迎上他那双在餐厅温暖橘光下显得格外真诚、动人,仿佛盛满了星光的深邃眼眸。
此刻,我和他,隔着弥漫着食物香气和温馨灯光的狭小空间,各自手中握着融化了一半的甜筒,相视而笑着。这笑容里,混杂着释然、感动、一丝未散的悲伤,以及许多许多,尚未来得及、也无法言说的复杂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