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春落雪 第23章 N-3

沈肆仿佛被烫到一般，飞快的就要抽回手，一时不察，水果刀掉了下去，他连忙伸手去接，手指不小心被落下的刀划了个口子。

沈父皱了皱眉，“干不了就不要干，逞什么能！这里有创……”

他话还没说完，沈肆就起了身，一把把水果刀拍在了桌子上目光扫过沈聿安，又重新落在沈父身上，“是，我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干不了，你满意了吧！”

说完这句，沈肆大步流星的出了病房，还‘砰’地一声关上了病房门。

沈父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盯着门口看了片刻，这才转过头，目光落到陆衿年身上，“衿年，你去看看他吧，哎，这孩子。”

“沈总，沈肆他…就是一时有些着急，您别怪他，我先过去了啊。”

“我知道，哎，我这有创可贴，还有碘伏，你拿上，帮他包一下。”沈父指了指身边的柜子。

陆衿年又重新返回去拿了东西，倒是沈聿安一直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发愣。

“你别生气，”陆衿年冲他笑了笑，“沈肆就这脾气，一上来谁都不管不顾，他没恶意，就是脾气急了点。”

沈聿安腾的一下起了身，“陆哥，要不我去吧，毕竟也是我引起的。”

“不怪你，你在这安心陪沈总吧，”陆衿年抬起一只手压下了他的肩膀，“我去劝劝他。”

沈聿安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坐下了，但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盯着陆衿年出了门。

陆衿年下了楼，绕了一大圈才在后花园的秋千上看到沈肆。

他松了口气，走上前去。

“你说你，沈总也没恶意，你突然发那么大火干嘛。”

不知道是不是陆衿年看错了，沈肆转过头看到是他的时候，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隐隐又浮上一丝失望来。

“你来干什么？回去吧。”

陆衿年坐在了他旁边的长椅上，一双长腿曲起，顺手把手里拿着的东西递了过去，“你家老爷子给你的。”

沈肆瞟了一眼，没动。

“真的啊，以为我骗你呢，我才没那个闲心专门去给你找创可贴。”陆衿年又抬了抬手，示意他拿走。

沈肆终于接了过来，却并没有贴上，手指不停抚摸着透明的创可贴包装。

“哎，沈总是个挺好的人，就是有时候说话可能有些重，你们啊，不愧是父子，脾气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好好想想吧。”陆衿年说完，单手拍了拍他的肩，起身离开了后院。

回公司的路上，手机铃声响个不停，陆衿年怕是公司的事，看也没看就接了。

“陆哥，你有空吗？”

话筒那侧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陆衿年愣了愣。

“这次贸然约你出来，确实是有些突然，”宋泽给陆衿年倒了一杯水，笑了笑，“好久没见了，陆哥你还是这么优秀。”

再次面对他陆衿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只是到底他也没做错什么，没必要针锋相对。

“是好久了，有事吗？”

“你去看了温故演唱会吧。”他的话是肯定的语气。

演唱会的视频在网上小火了一把，以温故的知名度和陆衿年的长相，结束之后这段切片就在网上疯传，连不怎么关注网络消息的陆衿年都有所耳闻，宋泽知道也不奇怪。

“碰巧路过，出差。”

“是吗？”宋泽笑了笑，没有再追问下去，“我这次来不是八卦你们关系，是确实有事要麻烦你。”

“当年把你送给温故的礼物私藏下来确实是我不对，可后来你不也叫他要回去了吗，就别计较了。”

宋泽绕了半天，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

“要钱？还是要别的？”陆衿年皱了皱眉，不愿再听下去，直截了当的开了口。

不管当年的事如何，过去这么久了，是对是错他都不想再追究，也自然不愿听别人再拿这些事要挟他。

“我妹妹她最近升初中嘛，和市重点差了几分，你看你能不能给帮帮忙，疏通疏通关系？”

陆衿年一时有些惊讶，“你妹妹在京市读书？你老家不是内江的吗？”

宋泽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搓了搓说还是狠下心来说：“是，我爸前两年打工从山上摔下来，伤了脊椎，再也站不起来了，我就带他到北京治病了，弟弟妹妹我放心不下，就一起接过来了，在京市也有些日子了，都没来找过你，这次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妹妹和我不一样，她要好好读书走出去。”

陆衿年听着这话只觉心里五味杂陈，他大学并不差，考上这所大学的也都是各地的佼佼者，宋泽从大山走出来，付出的努力不比任何人少。

却因为毕业时候的一场变故前二十年人生的努力全部白费，前途尽毁，如今他却说，我妹妹和我不一样。

“我没有教育部的人脉，”陆衿年实话实说，对面宋泽的眼神一下暗了下去，“我会尽力帮你的，只是你也要做好可能失败的准备。”

“谢谢，陆哥。”宋泽温和的冲他笑了笑。

好像很多年前，宋泽对人也一直是这么笑的，温和，善良，从不树敌。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公司还有事，”陆衿年没有多停留，径直起了身，宋泽一直送他到了餐厅门口，他无奈的招了招手，“回去吧，你那桌账我结过了，不吃可惜。”

他知道宋泽从不会浪费食物的。

宋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那陆哥你路上小心，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陆衿年点了点头，离开了餐厅。

室外残阳如血，尽情的释放在天空尽头。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车开往了公司的方向。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公司应该没有人了，可他实在不想回家面对空落落的房子，明明那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此刻却连一丝一毫都无法忍受，只能用工作不停麻痹自己。

回到公司时候，宋芜正在起身收拾东西，见他推门进办公室有些惊讶，在身后叫了他一声，“陆总。”

“嗯，你下班吧。”陆衿年淡淡冲她扫过去一眼，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公司寂静的过分，没有人打扰他，一工作起来专注的过分，完全忘记时间。

再看手机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从办公室的落地窗看出去，远处建筑的灯火明明灭灭的散落着，像无数个黑夜中的星点。

打开手机就弹出了几条微信。

花相见：来接我。

花相见：[位置]

陆衿年反应了一分钟，才意识到这是温故的微信号，这么多年了，这人的微信从来没换过，头像和ID倒是改了几次，他没有备注的习惯，乍一看到陌生的名字没有反应过来。

这条消息是十五分钟之前发的了。

五分钟之前，一个陌生号码给他打了三个电话，他手机静音了都没有听到。

陆衿年虽然没有存下他的手机号，但几乎快要背下这串数字了，以至于一见到就知道一定是温故打来的。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回拨了过去。

“喂，陆衿年，怎么不回我消息也不接电话。”

他语气好像在埋怨，似有不满，又带了些气愤，但又怎么，似乎像是在……撒娇？这种语气，他好多年没有听到过了，此时竟然有些恍惚。

“不好意思，刚刚在工作没看手机，我现在过去。”陆衿年边说着边立刻起了身走向电梯下了楼。

“路上小心。”

等他到了温故发的位置，才发现这是他的公司，他在楼下等了一会儿没见到温故，才摸出手机给他发了条信息。

L：我到了。

花相见：上来，23楼。

陆衿年无奈，锁好车后走了进去，娱乐公司的安保较为严格，陆衿年给温故打了个电话和安保说了几句，他才半信半疑的放他进去了。

23楼整层安静的可怕，墙壁用的品质很高的隔音材料，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似乎是录音室。

他按着顺序找到温故说的房间，他正站在里间的录音设备后，似乎在录音，见陆衿年推门进来立刻仰头冲他笑了笑，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等一会。

他刚一坐下，旁边一个女生凑了过来，笑了笑，“你是小温哥的朋友吧，果然帅哥的朋友都是帅哥。”

陆衿年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点了点头，“你是…他的助理？”

“不是不是，”女生连忙摆手，“我叫裴清然，和小温哥一个公司的，今天来给我之前拍的一部网剧后期配音。”

“你好，陆衿年。”

“年哥，你和小温哥是不是认识很久啦？”裴清然轻声细语的说着，“你别误会啊，我就是刚看他给你打招呼，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陆衿年顿了顿，关于他们的关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前男友？不对，如果按照之前一时冲动许下约来说，应该是现男友吧。

先不说他就这样告诉其他人了，难免会引起一阵小范围传播，影响不好，光就温故，他是否能接受自己被出柜。

“大学认识的，很多年没联系了，”陆衿年笑了笑，“他现在是不是很火？”

“那当然了，你不知道，我身边好多朋友都追他呢，小温哥真是厉害，在这个圈子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就这样靠实力闯出来的，我们都很佩服他。”

“他一向做什么都很认真，对了，你拍的剧叫什么？能不能和我分享一下。”陆衿年不想再讨论关于温故的事情，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裴清然大概是很少被人问起，有些受惊，一时兴奋的给他讲起了自己的网剧。

说到最后，陆衿年抬头看到玻璃窗内的温故拿下了耳机，冲外面比了个OK的手势。

“年哥，你和小温哥性格可真不一样，真难想象他这种性格的人会有你这么温柔的朋友。”裴清然腼腆的笑了起来。

“他什么性格啊？”陆衿年忽然来了兴趣，偏过头去问。

“裴清然！”

她还没开口，身后就有人喊她的名字，催她过去，裴清然只好急急忙忙的转过头来丢下一句，“不好意思啊年哥，我先过去了，等下见。”

“嗯，去吧。”陆衿年冲她笑了笑。

还没回头，陆衿年就感到身后一重，一直胳膊搭上了他的肩膀，温故磁性好听的嗓音落在他的左耳，热气喷洒在脖颈，惹的他浑身酥麻。

“年、哥、你们聊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