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春风 第2章 死结

第二天清晨，阳光如往常般洒进校园，可对于顾怀升和林旭来说，这又是充满火药味的一天。顾怀升早早来到学校，手里拿着一本《百年孤独》，那是他昨晚熬夜读完的，本想在课间好好回味书中那些奇幻又深刻的情节。他走进教室，习惯性地扫了一眼林旭的座位，空的。“这家伙，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顾怀升小声嘀咕，语气里满是嫌弃。

顾怀升坐下，把书放在桌上，开始整理今天要用的资料。没过多久，教室门“哐当”一声被撞开，林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头发依旧张扬地竖着，校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嘴里还嚼着口香糖。看到顾怀升，林旭挑了挑眉，“哟，好学生来这么早，又在研究什么高深学问呢？”

顾怀升皱了皱眉，“你就不能小点声，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林旭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怎么，影响你这位学霸学习啦？这教室又不是你家开的。”顾怀升冷哼一声，“真不知道学校怎么会允许你这种人天天在这儿捣乱。”林旭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顾怀升，你少在这儿装清高，不就是成绩好点吗，有什么了不起。”

两人的争吵引来了周围同学的目光，大家都知道这两位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一个是品学兼优的学生会主席学霸，一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校霸，平日里就不对付，没想到今天战火这么早就点燃了。

顾怀升站起身，直视着林旭，“我装清高？每次你惹事生非，最后收拾烂摊子的是谁？要不是看在大家都是同学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林旭向前走了两步，逼近顾怀升，“你以为你是谁啊？少在我面前充好人，你不就是想在老师和同学面前表现你有多伟大吗？”

周围同学见势不妙，赶紧上前劝架。“哎呀，别吵了，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就是啊，有什么事好好说嘛。”可顾怀升和林旭此时都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

顾怀升气得脸都红了，“林旭，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你看看你整天干的都是什么事，打架斗殴，违反校规校纪，你就不能为班级做点好事？”林旭冷笑一声，“为班级做好事？像你一样天天在老师面前溜须拍马，然后踩着我们这些所谓的‘坏学生’往上爬？”

“你！”顾怀升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着林旭微微颤抖。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两人只能愤愤地坐下。这节课是数学课，平时顾怀升最喜欢的科目，可今天他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林旭刚刚说的那些气话。

林旭也没好到哪儿去，他趴在桌上，眼睛盯着黑板，可思绪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他心里越想越气，觉得顾怀升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总是用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他。

好不容易熬到课间，顾怀升起身准备去图书馆，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到后面传来林旭的声音，“哟，学霸又去图书馆装模作样啦？”顾怀升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林旭，“林旭，你别太过分了，我一直忍让你，不代表我怕你。”林旭站起身，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过来，“怎么，忍不住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两人又开始争吵起来，周围同学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战火波及到自己。“你除了会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来引起别人注意，还会干什么？”顾怀升怒视着林旭。林旭被这话刺痛了，“幼稚？我看你才是最幼稚的，整天活在自己的学霸世界里，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真实的生活。”

“真实的生活？就是你这样整天打架闹事，不学无术？”顾怀升毫不留情地反驳。林旭气得握紧了拳头，“顾怀升，你再说一遍！”就在两人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手的时候，教导主任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教导主任严厉地呵斥道。顾怀升和林旭同时闭嘴，低着头，像两个犯错的小孩。“跟我到办公室来！”教导主任转身就走，荆棘丛

顾怀升和林旭灰溜溜地跟在教导主任身后，一路上谁也没说话，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到了办公室，教导主任坐在椅子上，严厉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好似要将他们看穿。

“说吧，怎么回事？又吵起来了，还在教室门口，成何体统！”教导主任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震得两人耳膜生疼。

顾怀升率先开口，努力压抑着情绪说道：“主任，林旭他总是无端挑衅，今天早上一见面就冷嘲热讽，我实在忍无可忍。”林旭一听，立马急了，大声反驳：“他才是那个总是高高在上，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张口闭口就教训我，我又不是他小弟！”

教导主任眉头紧皱，双手交叉在胸前，“你们两个啊，一个是成绩优异的学霸，一个是有号召力的校霸，本应该给同学们树立好榜样，可看看你们现在，像什么样子！”他站起身，来回踱步，“顾怀升，你成绩好，但也要学会理解同学，不能总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别人。林旭，你呢，虽然性格直爽，但也不能整天惹是生非，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两人低着头，都不吭声，心里却还憋着一股气。教导主任见状，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们俩都有自己的想法，可同学之间相处，贵在理解和包容。你们就不能好好想想，为什么会这么看不顺眼对方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从办公室出来后，两人依旧没说话，各自回到教室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夕阳的余晖洒在校园的小道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明明靠得很近，却又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晚上，顾怀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教导主任的话在他耳边不断回响，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像林旭说的那样，总是高高在上，对他缺少理解。他想起林旭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样子，其实林旭并非一无是处，他有着自己的闪光点，只是自己从来没去认真了解过。

而另一边，林旭也坐在窗前，望着夜空发呆。他想起小时候，自己也是个渴望学习、渴望被认可的孩子，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让他渐渐走上了叛逆的道路。他觉得顾怀升这种一帆风顺的学霸，根本不懂他的内心世界。但今天在办公室，他看到顾怀升被教导主任批评时失落的表情，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第三天，顾怀升早早来到学校，他看到林旭的座位依旧空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书包里拿出一本自己整理的数学错题集，放在了林旭的桌上，并附上了一张纸条：“昨天的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希望我们能好好谈谈。这本错题集或许对你有用。”

过了一会儿，林旭走进教室，看到桌上的错题集和纸条，微微一愣。他拿起纸条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这时，顾怀升走了过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林旭，我是真心的，我们别再这样针锋相对了。”

林旭抬头看着顾怀升，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顾怀升，其实我也想了很久，或许我们之间真的有太多误会。我知道我平时的行为让你很看不惯，但我也有我的苦衷。”顾怀升点了点头，“我想听你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两人来到学校的花园，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林旭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原来，林旭小时候父母经常吵架，家庭氛围压抑，后来父母离婚，他跟着妈妈生活。妈妈为了养家，整日忙碌，对他的关心渐渐变少，他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了，于是开始用叛逆的行为来引起别人的注意。

顾怀升静静地听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同情。他想起自己一直生活在温馨和睦的家庭，有着父母的鼓励和支持，确实很难体会林旭的感受。“林旭，对不起，我以前真的不了解你的情况，还总是指责你。”顾怀升真诚地说道。

林旭笑了笑，“你也别自责，我自己也有问题。我看到你那么优秀，心里就莫名地不爽，觉得你肯定瞧不起我这样的人。”顾怀升连忙摆手，“怎么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我不应该以偏概全。”

两人正说着，气氛刚有所缓和，林旭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又阴沉了下来。“哼，说来说去，你不还是觉得我以前那些事儿做得不对。你这种学霸，肯定从心底里觉得我是个无可救药的坏学生。”林旭语气里满是讥讽，刚刚卸下的防备又瞬间竖起。

顾怀升一愣，急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我们应该互相理解，你经历了那些，行为有些偏差很正常，但我们可以一起改正啊。”然而林旭却不买账，“一起改正？说得轻巧，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什么样大家都清楚，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地说教。”

顾怀升的耐心也快被耗尽，提高了音量说道：“我怎么就是假惺惺了？我是真心想帮你，你为什么就不愿意接受呢？你总是这样拒绝别人的善意，那你还想怎么样？继续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吗？”

林旭猛地站起身，双眼怒视着顾怀升，“错误的道路？你凭什么定义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在我看来，你这种整天只知道学习，讨好老师的人才是活在虚假的世界里。你根本不懂我想要什么！”

顾怀升也站起身，毫不退缩地迎上林旭的目光，“我怎么不懂？你想要别人的关注，想要证明自己，可你用错了方法。你以为打架闹事就能得到真正的认可吗？那只是别人表面上的畏惧，不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尊重？我不需要你所谓的尊重！”林旭气得浑身发抖，“你以为你成绩好，懂的道理多，就可以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些年经历了什么！”顾怀升也被气得不轻，“我是不知道你全部的经历，但这不是你自暴自弃的理由。你有手有脚，有头脑，为什么就不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周围路过的同学听到这边的争吵声，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有的同学小声嘀咕：“他们俩不是刚和好了吗，怎么又吵起来了。”“是啊，这两人简直就是水火不容。”

林旭冷笑一声，“努力？我努力的时候又有谁看到了？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这些所谓的好学生、老师又在哪里？”顾怀升眉头紧锁，“过去的事情我们无法改变，但未来还长，我们可以一起努力改变现状啊。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尝试呢？”

“尝试？我已经尝试过太多次了，每次得到的都是失望。”林旭转身就要走，“顾怀升，你别再来管我的事，我们不是一路人。”顾怀升看着林旭的背影，大声喊道：“林旭，你这就是在逃避！你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不敢面对未来！”林旭脚步顿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顾怀升站在原地，望着林旭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他不明白，明明两人已经开始坦诚相待，为什么还是会吵得如此激烈。难道他们之间的矛盾真的无法调和吗？

而林旭回到教室，一把将桌上顾怀升留下的错题集扫到地上。他坐在座位上，双手抱头，心中满是愤怒和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抗拒顾怀升的帮助，也许是多年来的习惯，也许是内心深处的自卑在作祟，他害怕再次受到伤害，所以只能用愤怒来伪装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都刻意避开对方。在教室里，眼神交汇时也会迅速移开，仿佛对方是洪水猛兽。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顾怀升总会想起和林旭争吵的场景，心中隐隐作痛。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放弃，一定要找到办法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而林旭，虽然表面上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心底也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他知道顾怀升是为他好，只是他拉不下脸去主动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