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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笔绘山河 第13章 孱弱帝王

作者:春寒木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11 07:57:39 来源:文学城

国公府内:

黎晚请来宫中太医。皇宫里的太医都是顶尖国手,不得掌权者的命令,是不能私下里给官员近臣医治的,可国公府不管、黎晚不顾,没那些规矩,更有嚣张的气焰。

这位相貌清秀的太医给昏迷多时一直不醒的闻竹把脉,眉头紧锁满脸严肃。

黎晚在旁边攥着手中帕子,担心坏了,闻竹可是太后亲指的婚事,这人要有个什么意外,国公府肯定得被那些世家抓住错处不放。

太医起身,黎晚忙上前,问闻竹情况。

太医拱手恭敬,嗓音有些细:“夫人莫慌,只是染了风寒,营养不良伴有贫血,体内外虚亏,再加泡凉水的缘故,所以发热发的高了些。待臣开上几剂药,平常多滋补些,便也能好。”

“只是……”他欲言又止,“少夫人貌似还有中过某种毒的迹象,但此毒实属奇怪,臣一时半会说不出,虽说现在对身体无虞,可难保未来会有什么闪失。”

“好好好。”黎晚连连点头,“人现在没事就行。”

送走太医,深知雪的下落也被打听到。

“夫人!少爷入宫了。”

黎晚又坐不住了,“知雪进宫干什么!”转头看向烧得满脸通红呓语不断的闻竹,不忍道:“罢了,我留下陪儿媳,务必知雪让快点回家,他不乐意就绑回来!”

早年,深知雪拿家里钱重新修葺过这百年前就存于世的众墨阁,更器宇轩昂。谁都知道深世子的性子,他没把这古迹改成像醉花楼一样的花街柳巷就已让人意外,琼楼玉宇的众墨阁,每日出入往来的文人只增不减。尤其二月春闱期间,入长安的考生无处可居,深知雪便大发善心地让他们暂居于此,衣食起居全免,他们也愿与深知雪这个纨绔饮酒作乐,感受长安城中另外一种风光,好不快活。所以他们往往会提笔赋诗赠于深知雪,因而深知雪在各地文人之间的评价颇高。

然而,深知雪这个大东家每日清闲的很,几乎天天待在这,真把这当第二个家了。

深知雪从宫里出来时刚过正午,春旬里日头没有暑夏的难耐,温和抚得人懒懒,昏昏欲睡。

二楼装修规格最特殊最宽敞的一间房中传来盛鸣铮的声音,“可以啊知意,新婚第一天丢下新娘子找兄弟们喝酒,你果真没见色忘友。”

屋里有露天平台,风轻袭,内室纱幔低垂。

深知雪身上罩了件米白绣金丝的外袍,内搭还是婚服的红衬,显然是走得急,随便套的,懒惰地翘着二郎腿,别有番风流。

往嘴里一口口送酒,“别提昨天,烦。”他说。

池咏潭突然挎住他肩膀,“怎么,昨晚过得不好?他不给你碰…?”

“好个屁!”深知雪甩开他的手,抬手盯着虎口下结痂的口子。“第一天就把我咬了。”

问池咏潭:“颂泽搞来得那‘火噬蛊’真用吗。”

池咏潭捏着下巴,故作思考:“难说……我弟昨晚参加完你婚宴就走了,这会子大概还在往洛阳去的路上,要不、我把我弟拦下来帮你问问。”

盛鸣铮知道内情,“话说……”捏筷子夹着花生米,往嘴里送,“那个什么蛊你给他吃了没。”

“我就是喂他吃那破东西被咬的。”深知雪把酒杯“哐”地搁下,“怎么感觉他吃下去没什么反应?”

“还……”他止住话头,没把闻竹嘴对嘴渡药的事告诉他们,主要说出口得被笑话,也没把闻竹中迷情药的事往外说。

“吼呦~这么狠吗。”池咏潭离开深知雪,跑到盛鸣铮身侧,倒了杯酒端起,“会不会是你太粗鲁,弄疼他啦?”说完,仰头饮酒。

深知雪撤腿。“我压根没碰他。”

“噗……!”

话音刚落,池咏潭口中的酒喷出,呛得他咳嗽不停,话都说不完整:“咳、咳咳……!真的假的?”

盛鸣铮还算平静,毕竟深知雪曾给他讲过,他是说着玩儿的。

可…只一句“说着玩儿”没承认,也没否认。

“惊讶什么?人没及冠我碰个屁啊。”深知雪说。

池咏潭嗤笑:“合着人还比咱们小,知意,你艳福不分男女哇。”

深知雪拧眉暼他们,“我看起来很像混蛋吗?”

两人点头如捣蒜——

深知雪:“……”

“太后真够厉害,人没成年就往我跟前送,是多怕我威胁到她。”深知雪直起身,走到台前,这里正好能看见皇宫的半貌,他平视远方的琉璃黄瓦,倒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既视感,回忆起昨晚到今日入宫见深重花的事:

昨天晚上,闻竹说完话就晕,深知雪也没闲着,用衣服裹着闻竹给扛回房,不给他擦干也不管他。

内室摆在中央的圆桌被二人方才争执时撞斜,椅子也东倒西歪,深知雪眼尖,一瞧便看到桌子下被揉成团的纸,他上前弯腰捡起,里头还留有些细碎的白色粉末。

果然是包那迷药的纸,纸张呈黄触感柔软,与长安城中常见的白宣纸不同,是苏州那边用的。

他想起接亲时,闻竹身旁的玉氏男子,玉家还敢和罪臣关系匪浅,是玉氏哪位公子送亲?

他脑里飞快运转,清晰记起今日所有前来的世家子女——玉家出席的,是玉老爷的亲侄儿和他侄媳。

各族姓氏令牌非直系不可佩,那送闻竹的是谁?玉家嫡长子自幼双腿残疾,不可能是他。

可想而知,那个玉家人,是嫡次子玉清寒。

深知雪心上发笑,偏帮罪臣,暗害国公府,胆子不小。

他回头瞧,见墙边用柜子掖着的红布下角散开,心里奇怪,于是上前一掀。

剑架上的那柄珍品宝剑安然躺在上头,只是这剑鞘上雕刻玄龙的位置变了——本是龙头在下,现在却在上。

由于房里的珍奇兵器收集的多,又怕做事的下人不懂,不知轻重地碰坏这些宝贝,所以全是他自己亲手盖的红布,这剑平常没人去碰,深知雪也不会,顶多经过时暼眼,时间久自然也记得它本该是什么样。

可现在位置变了,就知道有人碰过它。

深知雪的房间没人敢不经他允许就随意踏足,今早刚铺红布时还好好的,后没人再来,是谁碰的显而易见。

深知雪回首暼闻竹,满是烦躁与不爽。

倒想看看闻竹又动了什么,将红布一件件掀扯开丢在地上,然而别的以前怎么摆的,现在还是什么样。

他上前取下剑,掂量在手中,拔出细瞧。

剑身银白闪烁青光,是不可多得的上等珍品,深知雪儿时对收藏这类东西有痴狂的兴趣,当初为书里的一句:“铸剑卓者,银青也。”而寻便天下名剑,也应后半句:“银常有、青难存。”而屡屡碰壁……四年前,他托池颂泽,从西域胡商手中寻得此物。

但剑身太薄太轻,深知雪用着特不顺手,遗憾只能收藏当个摆件。

不轻易出鞘,则必露锋芒。

深知雪轻轻擦拭本没落灰的剑,好似在嫌弃某人碰过,再次放回去时,龙头面上。

他跳窗翻墙跑出府,深更半夜能去干什么?

谁也不知他的去向。

——晨钟在五更三点敲响,宫门锁卯时开放,天光微亮间,夜间宵禁巡逻的士兵换班,就见深知雪策马莫名出现在玄武大街上,直向皇宫而去。

深知雪进宫,求见深重花。

那会深重花刚醒还未梳妆,深知雪等候。

深重花梳妆完从内殿由婢女搀扶走出,端坐凤椅里,见来人,问:

“知雪,哀家记得今日是你完婚第一日,不在府中陪侄媳,怎火急火燎入了宫?”

深知雪在殿中跪拜,“侄儿叨扰姑母,还请姑母恕罪。”他仰头,“今日我求见姑母,便是为昨夜合卺酒中下|药一事前来。”

“特为您侄媳讨个说法。”

他恭敬道:“还请姑母严查。”

深重花闻言,神情自若。“哦?”抬头看跪在下方的深知雪,“有这等事?”

“合卺酒,可是哀家昨夜所赐?”

“正是。酒是姑母您亲自赏的,侄儿是看它被送入房,后无人踏足屋子,能动手脚的,必定是在您赏赐前,或入房后。”

深重花压着心头的闷,此事的确非她所作,但她也不信闻竹会自导自演不知轻重,那是谁干的?

——背后竟还有她不知道的第三者参与。

“这期间能动手的……”深知雪说道此处刻意停顿,给深重花暗示,继续说:“或许是侄儿多心。”

深重花没有确切把握,装糊涂,“能动手脚的,只能是哀家身边的人。”

深知雪再次低垂头,“姑母明察。”

深重花怎能听不懂,他这是在变向的跟深重花说,别轻易打他的主意,自己安插在他身边的人早暴露了,这步棋走废了。

“供奉进宫的酒,由光禄寺亲自开坛检查,哀家的饮食皆是尚食局检验,而昨日那壶酒,是由尚食局总管亲自送的。”深重花认定深知雪此刻怀疑自己,她明明没做手脚,现在也得吃哑巴亏,到头来给自己开脱,反倒成全了幕后第三者。

她沉声说:“此事,哀家这几日定会给侄媳交代。”

……深重花又拉着深知雪叙旧好些时,从他父亲深重枝聊到深知雪出生之前发生过的陈年往事,真真假假混在一块。

最后,深重花要去看看旧疾复发的皇上,深知雪自当随她一道去拜见那位缠绵病榻多年的——当朝圣上。

乾清宫大殿内沉寂,药气如瘴,终年不散的苦涩沁入木石肌理,渗穿砖瓦,光线从菱花隔窗隙中挣扎进来,御座空置,蟠龙的金漆在昏晦中失去威仪,光泽钝拙,散发满是腐朽的气息。

龙榻的纱幔垂落,里头端坐着的消瘦人影时不时剧烈咳嗽几下。

尽管病痛缠身,也压不住此人的帝王之气,威严的皇帝看见帘外的深重花,“儿臣给母后请安。”

深重花虚情假意地让他免了起身,隔着帘子与他对话,“皇帝这几日身子如何?”

如今是元安二十三年,李长珩登基时亦为明君,为人宽和讲刚柔并济,大崇也曾重现繁华盛景,却也仅持续十五年。

元安至十六年,一病来势汹汹,李长珩因此半年多难以处理朝政。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穆顺仁权利过盛,一时朝野动荡,朝臣在背地结成党羽,各派明争暗斗。世家贵族蠢蠢欲动,已是太后的深重花野心毕露,与东厂勾结至今,又有江未眠这最锋利的虎齿。自此太后党日渐壮大,八年时间,她差两步便可彻底掌控朝堂——可江未眠这些年却与其产生内斗,她想解决江党这个隐患。且并尤其忌惮她的儿子景安王以及侄儿深知雪。

只待李长珩病逝驾崩,时机成熟,太后党自导自演,假意为稳局势,扶持五皇子李承德登基,她就是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

李长珩为何病弱至此,拜谁所赐。

他当然懂这位母后的心思。

叹他力不从心,在龙榻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用十五年时间稳住的朝廷,八年后再次归于迂腐混乱,也清楚自己不会再有其他儿子诞生。

“咳咳咳……”李长珩每次咳嗽,肺部疼痛不堪,他强忍痛楚开口:“儿臣近来渐好,已无大碍。”

深知雪这时叩头,“臣弟给表兄请安。”

李长珩一月前从深重花口中得知,深知雪要娶的人是闻竹。

他这回再见深知雪,瞳孔依旧浑浊,眼底却亮起微不可察的碎光。

盯着阶下的深知雪,年轻少年虽跪着,但身躯庞大,体内发散着肆意张扬的旺盛生命力。

“知雪来啦,朕好些日没见你,瞧你又长高,咳咳…还更壮些。”

……深知雪自己也忘了他和李长珩都唠了什么,印象较深的是他讲几句就咳两声——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今日见到自己后,心情似很愉悦,精神都好上不少,说话没那么虚浮了。

明朝参考但纯属架空哈。。不属于代任何年间的故事哦,往后两个人感情线要慢点点,主线要交代清楚所以也会慢一点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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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孱弱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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