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 第3章 礼物

“小、哥、哥。”

就在陆予胡思乱想尘埃落地之际，小岁岁开口了。

见陆予没反应，岁岁歪了歪小脑袋，再次开口喊道：

“小、哥、哥。”

软肉肉却清脆利落的声音再次响起，轻轻地，不是幻觉。

其实陆予在福利院听惯了弟弟妹妹叫的哥哥，但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这三个词这么重，重得他想哭，就这样猝不及防嵌进了心里，就像在说欢迎你加入这个家。

见陆予呆楞楞不动，小岁岁瞅瞅妈妈，见妈妈一脸微笑摊手表示自己想办法。

见状小岁岁摆正脑袋率先伸出白嫩小短手，轻轻点了点陆予微微发凉的手背。

随即五指握住陆予手指头说：“小哥哥，手凉，帮你暖暖。”

小孩子暖呼呼的体温从手指传来，陆予条件反射握紧了他的手，接着下意识快速看了方阿姨表情一眼后应道：“好，谢谢岁岁。”

见孩子们和谐交流进门，方云翊紧随其关门后想起什么似地说：“岁岁，你先带哥哥去认认房间，妈妈随后就来。”

小岁岁拉着陆予刚走到客厅，闻言顿时松开陆予的手，张开双臂冲他笑道：“小哥哥，抱~”

陆予条件反射蹲下，顺手将小岁岁没扎进裤子的衣角塞了进去，手伸到一半突然想到衣服有灰又缩了回来。

小岁岁捉住陆予缩回的手，严肃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抱人？”

“什么？”陆予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问。

“哼，只要一出去，每个人都想捏我的脸，甚至还想抱我，可是我刚才等你半天你都没有反应。”小岁岁大方道：

“不会也没关系，我教你，诺”

说着小岁岁捉住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右腰，左手放左腰，边做边碎碎念：“还有不准叫我岁岁。”

“好了，来，向上用力把我抱起。”说着小方岁身体紧紧贴近陆予，双手向上揽住他的脖子。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陆予遵照教导将人抱起，脚步微微有点不稳，但他很快稳住。

“大孩子当然要连名带姓！”小方岁莫名骄傲的语气继续说：“要叫小方岁！好啦，我们上楼。”

陆予轻声笑了出来，小方岁得意道：“哼，我就知道每个抱我的人都会笑，你果然也不例外。”

“...所以你是在安慰我。”陆予这次笑得更开心了。

“......”

小方岁有些不好意思，大人摸样清了清嗓子咳咳两声，严肃道：“上了楼，走廊尽头就是我们的房间了。”

“我们？”陆予问。

“嗯，左边是你的，右边是我的。妈妈的房间在我们楼上。”

“就是前面，快放我下来吧。”

陆予还以为是自己抱的他不舒服，快走几步将他放在房间门口。

小方岁揉揉手，一把推开左边的门，催促道：“快把你的书包放下，重死了。”

原来刚才不是错觉，陆予上楼时就觉得书包隐约轻了点，原来是手撑不住了。

“好。”

陆予将书包规规矩矩地放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又把椅子推回拉出来的位置。

“你在干嘛？”小方岁不理解但接受说：“原来你喜欢椅子不变位置吗？”

见他一脸记住了的模样，陆予咽下到嘴边的不是二字，没敢说是因为他习惯了。

福利院的物品有限，总要爱惜，人手又不足，只能是大一点的孩子们来负责收拾。

他只是习惯了。

“咦，这是什么？”

小方岁好奇地盯着书包拉链缝隙中挤出来的一点纸，他想知道是什么，但这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乱动，于是他只能梗着脖子瞅了又瞅。

陆予随着小方岁视线看到冒出的纸片，担心会被拉链卡坏，弯腰小心地拿出来。

“是颗爱心啊，折得还挺好看。”小方岁瞅了两眼就没兴趣了。

陆予却是猛地站直，小方岁吓了一跳忙道：“怎么了？”

陆予见自己吓到他，不好意思说：“东西忘在车上了，我自己...”

“那我们快下去拿。”小方岁一把拽过陆予的手，拉着他噔噔噔地跑下楼。

“做什么这么着急？”玄关处方云翊怀中抱着一个不知哪来的收纳盒问。

“方阿姨，我...我东西落在车上了，能不能麻烦你开下车门。”

陆予咬了咬微干的下唇，刚来家里就添了麻烦，可是那些都是院长和院长阿姨还有弟弟妹妹的心意不能丢的。

“车门没关，家里的所有的钥匙都在钥匙框这里。”方云翊嘴巴朝玄关处的猫猫钥匙框努了努，又说：

“挂在框边的钥匙是我和岁岁给你备份的，晚点记得加上自己喜欢的挂件，这样就不会弄混了。”

“妈妈，你盒子里装的什么？”

小方岁拉着陆予靠近，陆予一眼看到是院内众人送的心意，小方岁则是在一旁悄悄蹦高。

见状方云翊微微降低盒子高度，好笑解释说：“是哥哥珍贵的东西，车里还有些，妈妈拿不完，你快和哥哥一起去拿。”

陆予本来不想小方岁帮忙的，但架不住小方岁一听小腿短就倒腾地贼快，一溜烟就跑到车了边，还自个主动分了一人一半，紧接着连连保证不会碰坏，压根没给他开口拒绝的机会。

一起搬完东西，小方岁又带着陆予将家里走了个遍，每个地方都拉着他的手把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再摸了遍。

除了路过妈妈房间推开门，两人在门口看了两眼。小方岁严肃强调女孩子的房间不能随便进，他已经征求过妈妈的同意才开的门。

“呼，累死我了。”

小方岁把自己摊成大字饼压进沙发里，见陆予双手放在膝盖上，背挺直溜溜，端正的跟直角似的。

他挪了挪手臂，拉住陆予衣角，将人拉朝自己方向歪过来说：“小哥哥。”

“怎么了？”

陆予配合地凑了过去，却见方岁脸上突然浮现坏笑。

陆予心头一紧，猛地想起被领养退回院内姐姐们的提醒。

'家里如果有孩子的话你要小心，他们可能会觉得你抢了父母的注意力故意而对你故意使坏。'

'难道刚才都是装的，就是为了现在吗？'陆予黑褐眸子暗了暗，没有反抗，顺从对方的力道而去。

方阿姨很好，但如果影响到方阿姨和孩子的关系就不好了。

他应该还是可以养活自己的，只是要暂时得少吃点，书店夜班攒的钱还不够下学期的书费。

陆予边盘算着边斜斜倒在软绵沙发上，一边脸颊摩擦着细腻的布料，鼻尖感受着小方岁热乎乎的体温。

“这样是不是很舒服。”小方岁咧嘴笑问，银灰眸子兴奋得发亮。

“...嗯。”陆予不好意思回答，同时为自己刚才龌龊的想法愧疚。

“这样更舒服，看我。”

说完小方岁扭动身体开始沙发上蠕动，左滚一圈，右滚一圈半，呃，卡住了。

小方岁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脸颊不知是被沙发蹭得粉红还是兴奋导致，他用下巴顶顶陆予，催促道：“快，我们一起滚过去。”

说罢不顾陆予迟疑的面色伸出小短手紧紧抱住他的腰，陆予身体一僵，条件反射向后转去。

“哇哦，真好玩！”

“你你你，快把手松开。”

“不松，再滚再滚。”

“你先松开！”

“嘿嘿，我来抱你滚~”

两人在沙发上来回翻滚。一个兴奋不已主动翻滚，另一个被紧紧抱着腰，想甩开又不敢太用力只能被迫翻滚。

“好不好玩？”

小方岁大声问道。陆予脸色通红没开口，小方岁得不到回答连连追问，陆予从一开始的腼腆放不开到无奈装聋作哑再到最后摆烂应道：

“...好幼稚。”

“小孩子就是要幼稚！！！”

小方岁丝毫不恼，又奶又清脆道：“小哥哥也是小孩子，也可以幼稚哒~”

“咚咚咚——”

敲门声刚响一声，陆予顿时感觉腰部一松，小方岁从沙发上弹簧式蹦起。

陆予眼神蒙蒙地看着小方岁异常熟练得将凌乱头发拨弄整齐，拉平衣角，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去开了门。

“小岁岁，你家晚饭到啦。”

门口站着一位高挑女士笑说：“付款方式是让姐姐捏一下脸哟。”

“拒绝不良附加付款方式！”

小方岁语气坚决，眼神警惕着双手抢过晚饭，抱着噔噔噔跑到陆予身边喊道：“小哥哥，快来吃饭。”

说罢又朝楼上喊道：“妈妈，吃饭。”

陆予见到外人立马快手快脚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头发还没来得及打理，手忙脚乱整理着衣服裤子。

“不急。”

头上被人轻轻摸了摸，陆予整理的动作慢了下来。方云翊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一脸笑意。

“...方阿姨。”

陆予不好意思喊道，他满脸通红，不知是想到刚才和小方岁的翻滚行为，还是因为自己现在一身乱糟糟的。

方云翊笑着点头回应，随后看向门口高挑女子说：“改日再一起吃饭。”

“今天我也没空。”高挑女子将门带上前又补充道：“袋子里的礼物是给陆予的。”

陆予闻言一愣，不敢置信指指自己疑惑道：“我、我的礼物？”

“嗯，是你的乔迁礼物，谢谢你来到我们家。”

方云翊笑着把手上拿的东西递到陆予手上，说：“要不要拆拆看？”

“还有我的！”后方的小方岁闻言急急忙忙出声跑来。

他先是塞给陆予一个礼盒，说是刚才高挑女士送的。

紧接着又塞了一个不知何时去拿来的，打着歪歪扭扭蝴蝶结的小礼盒同样塞到了陆予手上。

小方岁看看妈妈和高挑姐姐送的精致礼盒，再看看自己的，语调顿时低了几分开口：“呃，这个蝴蝶结...”话到一半遂即又理直气壮道：“这可是我自己做哒。”

说着说着声音越发洪亮，语气自信道：“没错，它是独一无二的蝴蝶结。”完了跟小动物似得眨巴眨巴双眼盯着陆予等待来自他的肯定。

陆予愣愣低头看看小方岁亮晶晶的灰眸，又抬头看看方阿姨温柔得笑，下一秒眼泪唰得流了下来。

“诶，不是，我的蝴蝶结还能把人丑哭吗？”小方岁瞪大双眼，大受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