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长老心里有些不舒服,这等机遇怎么就留给了染衣这混小子了呢,但是毕竟是人家亲爹为儿子的打算,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嘲了一句原来看似冷淡正直的夜风雨也有私心。
掌门倒是没有如同长老们酸言酸语的阴阳怪气,反而叹息一般的拍了拍夜染衣的肩膀,看着风影神色莫名,“风雨他,也是一个好父亲啊,小衣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了你爹的期望。”
夜染衣抬眼,看掌门神色悠远似乎想起了什么,掩下眼中情绪微微勾起唇角道:“掌门师伯我会的,你看我这半个月不是好好上课了吗?”
掌门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混小子,不过乖顺半月就来邀功,好好上课本就是你该做的,哪里算什么功劳,起码也要像你师兄勤奋修炼才是。
你此刻得你父亲之便已是筑基末期,更要好好修炼,争取尽早结丹才是,你父亲十六岁便已是小有名气的金丹修士,我也不强求你什么,以你的资质和此刻修为,二十岁也该结丹了,追上你大师兄的脚步不难吧?再像以前一样惫懒,看我不收拾你。”
掌门唠叨了几句,夜染衣也如以往一样笑着应声点头,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心里去,掌门眼不见为净,挥挥手就让夜染衣滚蛋了。
在藏剑阁一耽误就是三天,虽然夜染衣自己没什么感触,但是能少上三天课还是爽的,更何况他一步登天距离结丹仅一步之遥,这个课其实早没必要去上了,他现在欠缺的是实战经验。
于是顶着学堂师兄弟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掌门大手一挥,只要夜染衣能通过结业考试,就不必去学堂上课了,当然了,还是得跟着同龄的师兄们一起去练剑,不然掌门担心风影剑得积一层厚厚的灰。
夜染衣欣然接受,掌门不说他也会抽出时间练剑的,虽说咸鱼,但他此刻不想辜负了他爹在以势化境里专门指导他一番的苦心,不为别的,就为了他爹娘生前死后都还念着他。
长老们忙着闻人靖和谢琅玕那一战的准备,所以夜染衣的结业考核就落在了二师兄时澈身上,看着二师兄那张板正严肃的脸,再怎么俊朗的外表也抵消不了别人对他的惧怕。
夜染衣最怕的就是这位古板的二师兄了,平常都躲着他走,现在结业考试落在了他手上,自然是万分小心的陪着笑脸。
万幸时澈虽然为人板正看不顺眼夜染衣的懒散,但不至于打击报复故意让人不及格,只是一板一眼的监督着对方,打成绩也是按照规矩走的。
让时澈意外的是夜染衣的文化课和剑术课结业成绩都还不错,虽然不是优秀,但也是良好,基础看起来很扎实,完全不是之前不学无术混日子能考到的好成绩。
在自己的铁血监管之下,时澈不觉得夜染衣能有那么大本事作弊,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一直嘻嘻哈哈的小师弟,觉得他在藏拙,至于为什么他心思一转却没有问出口,只是很确定的说:“前两次结业考核不及格是你故意的?”
夜染衣装傻:“二师兄你说什么呢,我有那么无聊吗,明明是我这一年私底下苦学来的,你不是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上课,怎么会故意呢!”
时澈一声冷笑,没有再多言,转身就走,第二天结业合格书就送到了他手上。
夜染衣嘚瑟的很,还专门把结业书给小师弟们传看了一番,颇为臭屁的仰头,“我就说我天赋异禀吧,我偷偷学好久了你们还不相信,看看,这就是证据。”
小师弟们羡慕嫉妒,围着他打转询问好好学习的技巧,怎样才能一鸣惊人,更有围着他询问怎样才能快速筑基的,是什么感受,回去让师父给他传功是不是也能如此?
小师弟们年纪还小心思单纯,虽然羡慕嫉妒夜师兄走了狗屎运能一步登天,偶有泛酸之语但也没因此高看或者嫉恨他,只和寻常一样相处。
夜染衣一时有些狼狈,支支吾吾半天,说了句让他们回去找师父试试就赶紧溜了。
围墙下,闻人靖神色复杂的看着夜染衣那嘚瑟的样子有些不赞同,有此机遇就该勤学苦练才是,怎么能成为卖弄的谈资,但想到夜染衣秉性向来如此也就歇了上前的心思,不知为何,他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没有去找夜染衣,闻人靖就如同来时一样,离去的无声无息。
夜染衣难得闭关了几天巩固修为,等他再次出关的时候距离闻谢之约只剩下了七天,隅阳有一种风声鹤唳之感,大家走路都小心了起来,就怕出个什么事打扰到大师兄闭关。
掌门和长老们于待客室接待了好些陌生的访客,听下山的弟子说山下也多了一些陌生的修行之人,一开始夜染衣不解,只是两门派两个弟子的一场比试而已,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看中紧张,后来倒是想明白了,这场比试虽是私约,但主角却是两个门派的首徒,下一代继承人,输赢关乎两派的未来的地位与颜面。
难怪隅阳那些长辈那么看中,夜染衣百无聊赖的想,好像前世大师兄闻人靖前去参见昆吾的大坛会之前也准备了好久,只是那时候他满心情情爱爱的,对这些也不甚敏感。
隅阳上下气氛有些紧张,夜染衣又乍然突破筑基成为热议的话题,虽然被长辈了再三嘱咐了不可扎堆,但浮曲院一时还真有些热闹,有人满心羡慕,有人酸言酸语,更多的人是满心不服气,夜染衣怕招惹是非,想了想跟管事的师兄打了声招呼就下山玩了。
上次跟王师兄借的话本早就看完了,夜染衣把书还给了对方,还承诺了帮买新的,这才溜溜达达的下了山,说起来那闲月楼的糕点挺好吃的,评书也讲的有趣,他可以再去那里玩玩。
时值下午,闲月楼的生意看起来比上次来时更好,也确实多了很多持刀剑的修行之人,夜染衣不欲惹人注目,早在山上就把风影剑放在了自己的乾坤袋里,因为是灵剑,就算之后出手也不必费心巴拉的把剑拿出来,只要心念一动灵剑就可以自己飞出来,何必背着拿着怪不方便的。
闲月楼一楼书柜那依旧排着不短的队伍,夜染衣不打算费心去排队,一眼就看见了正站在书柜前像是在算账的季朝阳。
夜染衣走上前站在季朝阳面前,敲了敲书柜含笑道:“季朝阳,别来无恙呀!”
季朝阳听见有人叫他下意识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少年比女子还好看的俊俏面容,好看的少年郎背着光含笑注视着他,马尾高束,说话间带动长发带上的玉扣垂珠轻晃,一派意气风发,对方颈间悬挂的玉坠让他一时有些恍惚,好像一下子回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晌午。
夜染衣见人愣神,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喂,不认识我了?”
季朝阳一下子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笑道:“原来是夜公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玩了,我记得今天不是隅阳休沐的时间啊!”
夜染衣挑眉,“那有什么,只是我暂时放假了而已。”确实是暂时放假,他从学堂结业,又因为派中另有大事,他的剑术课程暂时还没安排下来,当然,他要是想的话随时可以去练,但明显他不是那种勤快人。
季朝阳点头,看着眼前这个金尊玉贵的小公子,心里却在嘀咕着夜染衣该不是逃课出来玩吧,他大致记得小说里描述夜染衣挺调皮娇气的,干什么都要大师兄哄着,但这三次见他都没在其身边看见那位如雷贯耳的闻人靖男主大人,也没听他说起过,也是奇怪。
夜染衣挑眉,“我是来吃饭听书的,你们这还有包厢吗?”这也是他直接过来找季朝阳的原因,这大下午的人多的很,看起来就没包厢了,但季朝阳在这工作,一个房间问题明显难不倒他。
季朝阳边说话边把算盘收起来,笑着为夜染衣引路,不管别的原因,夜染衣也是他的恩人,他只管报恩就是了,“别人可能没有,但您来一定有,请!”说着转头喊身后那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小荷叶,还不过来为贵客点菜。”
身穿素衣的小姑娘有些惊讶,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交给其他人,很有眼色的上前。背后的伙计们窃窃私语,“刚才那好看的少年是什么人啊,竟然要老板亲自接待,还让何叶姑娘亲自点菜,不知道是什么大人物?”
“长得倒是够俊俏好看,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大家子弟,你看他穿的衣服料子老贵了……”
“我知道,上个月这少年在楼里救了一个胖小孩……”
季朝阳没带夜染衣去二楼,反而直接进了一楼后厢一个精致的房间里,从窗户那可以正好看见台上的说书先生,但外面的人却看不见这里,角度刁钻的很。
季朝阳为夜染衣这个大少爷倒茶,让他在最上首坐了,然后拉着小荷叶把他往前推了推,郑重其事的说:“小荷叶,这就是我跟你说过救你性命的恩人之一,你快向恩人道谢。”
何叶一惊,看向前方贵气逼人的美少年,连忙上前下跪磕头,“多谢恩人大恩大德救命之恩!”
夜染衣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猛地跳起来去拉小姑娘,很不自在的别扭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季朝阳却拉住了他,眼神复杂的看向磕头的小荷叶道:“夜公子,你就让小荷叶磕吧,不然她这辈子都难安的。”
季朝阳虽然是现代人,却没有什么膝下有黄金的想法,因为五年前夜染衣和杨开泰对于小荷叶的恩情确实太大了,和活命之恩没什么两样。
季朝阳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当年那个姓赖的混混是准备把小荷叶卖去花楼那种脏地方的,要不是夜染衣师兄弟,小荷叶一辈子就毁了,而且最重要的就是当初那混混打晕小荷叶,下手极重,虽有大夫简单处理过,但是小荷叶醒来就得了脑震荡,穷人哪里治得起病,要不是夜染衣给的那袋银子,说不准小荷叶早就夭折了,要是小荷叶出事,说不准她娘也……
反正夜染衣师兄弟无意间的一件善举是挽救了三个人,不管如何,季朝阳永远感激他。
夜染衣满不自在的,见小荷叶磕完头赶紧说,“好了好了,我也是无意间帮了你们,其实最主要还是我师兄的功劳,不要磕来磕去的,要是想报恩的话,呃,你给我介绍你们这里好吃好玩的,我以后常来玩,就算你们已经报答过了。”
修行者讲究随性自在,虽然隅阳上下也有很多规矩,但除了师徒父子长辈大礼,他们那很少有人下跪的,就连伺候的下人也是行躬身礼,没有凡尘俗世这么规矩礼教森严。
季朝阳见夜染衣这么不习惯也不强求,反而笑着拍拍小荷叶的头说:“如此也好,往后夜公子到了我们这就跟到自己家一样,我们一定让您宾至如归,小荷叶,还不赶紧把最新的菜单还有话本拿出来。”
见季朝阳这么随性,小荷叶愣了愣,不过还是很上道的上前为夜染衣介绍各种,她人小嘴甜长的还可爱,把夜染衣哄的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