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解剖
楼梯间的温度随着每一步上升而降低。到第二层平台时,喻岁礼的呼气已经凝成白雾,在血红色的应急灯照射下,像一缕缕飘散的血丝。台阶上的骨头标本逐渐变得新鲜——第三层的指骨还连着肌腱,第四层的骷髅挂着紫红色的肉屑,第五层的甚至还在微微抽搐,下颌骨一张一合,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
赵景明跟在后面,他的呼吸平稳得不像常人。喻岁礼用余光观察着他——这个自称五次副本经验的资深玩家,右手始终按在腰间那把怪异手枪上,左手却放松地垂着,指尖有节奏地敲击大腿,像在听某种无声的音乐。
"菜鸟,你以前是医生?"他突然开口,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惊动了墙角一群飞窜的蟑螂。那些虫子的背壳上全都有着人脸般的花纹。
"外科。"喻岁礼简短回答,目光锁定在上方转角处——那里的墙壁上布满抓痕,最深的一道里嵌着半片指甲,指甲下的血肉还在蠕动,像刚被撕下来不久。
"难怪。"赵景明轻笑一声,骷髅领带夹随着笑声闪烁,"正常人看到107那个玩意儿早就吐了。不过..."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某种危险的愉悦,"这里的恐怖远超出你的医学常识。系统最喜欢玩弄专业人士的认知,特别是医生。"他意味深长地补充,"毕竟,谁能比医生更熟悉死亡的千万种面貌?"
喻岁礼没有回答。她的注意力被第六层台阶吸引——那里放着一颗完整的人类心脏,表面覆盖着晶莹的冰霜,却仍在跳动。每跳一下,就有一股暗红色的液体从冠状动脉喷出,在台阶上形成一个个微小的血字:快逃。
"有趣的把戏。"她抬脚踩了上去。心脏在她脚下爆开,发出气球破裂般的声响。飞溅的碎肉在半空中突然自燃,化作几十只血红色的飞蛾,扑向两人的面部。
赵景明咒骂着拍打,而喻岁礼只是冷静地挥了挥手。奇怪的是,飞蛾在距离她眼睛几厘米处突然转向,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冷血的女人。"赵景明喘着气,脸上被飞蛾灼出几个水泡,"我喜欢。"
通往三楼的铁门被层层铁链锁住,锁链上挂满各式各样的医院工牌,像某种畸形的风铃。喻岁礼凑近查看,最上面的一张还能辨认照片——是个圆脸护士,工号尾数704。照片里的她在微笑,但眼睛部分被挖空了,露出后面蠕动的蛆虫。每当蛆虫扭动,工牌就发出细微的啜泣声。
"需要钥匙?"喻岁礼问,手指悬在工牌上方,没有触碰。
"或者祭品。"赵景明拍了拍腰间的怪枪,枪身上的符文在黑暗中泛着幽光,"每个副本都有不同的开门方式。新手副本通常比较友好..."
话音未落,铁链突然自行抖动起来,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所有工牌上的照片同时转向他们,那些被挖空的眼洞里流出黑色的黏液,像融化的沥青一样缓慢滴落。黏液在空中凝聚,逐渐形成一把老式黄铜钥匙的形状。
"看来系统今天心情不错。"赵景明伸手抓住钥匙。黑色黏液立即顺着他的手臂蔓延,所到之处皮肤泛起水泡,发出油脂燃烧的滋滋声。他面不改色地将钥匙插入锁孔,转动时门锁发出濒死般的呻吟。
铁门开启的瞬间,一股腐臭的热风扑面而来,带着福尔马林和腐烂血肉混合的气味。三楼走廊比一楼更加破败,墙皮大面积脱落,露出后面蠕动的血肉组织,像某种巨型生物的消化道。天花板下垂挂着无数输液袋,里面装的不是药液,而是各种颜色的眼球,随着气流轻轻晃动,瞳孔齐刷刷地转向闯入者。
304病房在走廊尽头,房门比其他房间宽一倍,像手术室的双开门。门上的观察窗被血污覆盖,但隐约能看到里面有灯光透出,在血雾中形成一道朦胧的光柱。
"规则是什么来着?"赵景明假装思考,手指摩挲着骷髅领带夹,"哦对,'只有标红病房需要查房'。但没说怎么查,对吧?"他突然抓住喻岁礼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菜鸟先请。这是传统——新人探路。"
喻岁礼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赵景明下意识松了手——他在五个副本中见过无数种恐惧的眼神,但这种仿佛在解剖台上注视标本的冰冷目光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径直走向304。离门越近,温度越高。到门前时,她的白大褂已经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背上。门把手上凝结着血珠,摸上去有活物般的温度,甚至能感受到脉搏般的跳动。
她推开了门。
304病房被改造成了手术室,但更像是某种变态艺术家的装置作品。无影灯下,手术台上绑着一个全身**的中年男子,胸口已经开了一个标准的Y形切口,皮肤向两侧翻开,用生锈的止血钳固定,但不见血迹。周围的器械台上摆满手术工具,全都锈迹斑斑,沾染着可疑的深色污渍。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的"教学标本"——十几个玻璃罐里漂浮着各种器官,每个都在自主蠕动:心脏规律收缩,肺叶模拟呼吸,肠子像蛇一样盘绕。罐子标签上的日期全是同一天:04/44。
"大体老师..."喻岁礼轻声说。医学院里,学生们这样称呼解剖用的遗体。这个词在她舌尖滚动,带着某种诡异的亲切感。
手术台上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睛。没有瞳孔,整个眼球是浑浊的黄色,像煮老的鸡蛋。他的眼皮眨动时发出干燥纸张摩擦的声响。
"实习生...终于来了..."他的声音像是从腹腔直接发出的,带着水泡音,"我等了...很久...继续...课程..."
赵景明在门口冷笑:"看来是你的专长,医生。需要我帮你按住他的腿吗?"语气中的恶意几乎凝成实质。
喻岁礼走向手术台。男人的胸腔内没有器官,只有一团纠缠在一起的黑色线虫,每只都有手指粗细,表面布满倒刺。它们察觉到动静,齐齐昂起头,露出环形分布的利齿,像微型粉碎机。
"今天的课程是..."男人的下巴脱臼般垂下,露出黑洞洞的口腔,舌头已经干枯萎缩成一条黑色硬块,"**寄生虫摘除...限时三十分钟...失败的话..."他的腹腔突然剧烈收缩,喷出一股黑色液体,溅在天花板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几滴液体落在喻岁礼的袖口,立即烧出几个小洞,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
【支线任务更新:完成寄生虫摘除手术】
【剩余时间:29:58】
【特别提示:手术对象死亡即视为失败。死亡定义:停止思考】
喻岁礼已经戴上橡胶手套。她检查器械台,挑出一把相对干净的止血钳和吸引器。吸引器的储液瓶里还有半瓶不明黄色液体,散发刺鼻的酸味,表面漂浮着细小的白色虫卵。
"我需要助手。"她头也不回地说,手指轻抚过手术刀架,最后选了一把最锋利的小号柳叶刀。
赵景明不情不愿地走进来:"我不是来给你打下手的,菜鸟。"
"那就闭嘴。"喻岁礼将吸引器塞给他,"按住这个开关,我说吸的时候再吸。"她的声音平静得像在指导实习护士,"提前启动会惊动虫群。"
她探入止血钳,夹住最外围的一只线虫。那东西立即蜷曲起来,缠绕住钳子,力道大得让金属发出呻吟。其他线虫同时骚动,像被惊扰的蛇群,发出高频的"吱吱"声,震得玻璃罐嗡嗡作响。
"吸。"
赵景明按下开关。吸引器发出垂死般的嗡鸣,勉强吸住那只线虫。喻岁礼趁机用另一把钳子夹住线虫中部,两手同时向外拉。线虫断裂的瞬间,切口处喷出黑色脓液,有几滴溅在喻岁礼的口罩上,立即腐蚀出几个小孔,露出她紧抿的嘴唇。
断裂的线虫在托盘中疯狂扭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墙上的器官标本同时剧烈摇晃,某个装肺叶的罐子掉下来摔碎了。灰白的肺叶像搁浅的水母一样在地板上扑腾,逐渐融化成粉色泡沫,散发出杏仁味的毒气。
"有趣。"喻岁礼观察着断虫的反应,它们像被切断的蚯蚓一样各自生长出新头部,"它们共享痛觉,却有独立的再生能力。"
赵景明脸色发白:"你管这叫有趣?"他的手已经按在了枪柄上,指节泛白。
喻岁礼没有理会。她转向手术台上的"大体老师":"它们是你养的,对吗?为了报复那些拿你当教学工具的人。"她的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三个能听见,"你曾经是这里的教授。"
男人的黄眼睛转向她,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聪明的...实习生...我们这些...捐赠者...永远...清醒...比你们...活得...更真实..."
喻岁礼突然将整把止血钳插入虫群中心,用力搅动。虫群暴怒般沸腾起来,几条离得近的直接弹射出来,缠上她的手臂。倒刺划开橡胶手套,在她皮肤上留下细长的血痕,伤口立即发黑,像被墨水染色。
"你干什么?!"赵景明后退一步,撞翻了器械台。金属工具砸在地上,发出惊心动魄的声响。
喻岁礼任由线虫缠绕,右手从托盘里抓起一瓶酒精,直接浇在伤口上。线虫遇酒精立即痉挛脱落,在地上蜷曲成焦黑的团块。她趁机将吸引器插入虫群中央,开到最大功率。
"现在,告诉我怎么结束这一切。"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否则我就把你的'宠物'全部吸出来,一只不留。"吸引器的嗡鸣声中,她补充道:"我知道你能感觉到它们每一个的痛苦。"
大体老师的表情扭曲了,介于痛苦和愉悦之间:"你...不像...其他...实习生..."
"我是主治医师。"喻岁礼将吸引器又推进一寸,虫群发出集体尖叫,震碎了两个标本罐,"最后机会。"
"标本室...钥匙...在我的...胃里..."大体老师艰难地说,黄色眼球不停转动,"但取出...钥匙...我就会..."
"死亡。我知道。"喻岁礼已经拿起手术刀,刀尖在无影灯下闪着寒光,"数到三。一..."
赵景明突然冲过来:"等等!如果他死了任务就——"
"二。"
"你他妈疯了!这是新手副本,没必要——"
"三。"
喻岁礼的刀精准切入胃部位置。那里没有胃,只有一团特别粗壮的线虫,包裹着某样金属物品。她毫不犹豫地斩断那几条线虫,在它们痉挛时迅速夹出钥匙——一把沾满黑色黏液的小铜钥匙,柄部刻着704。
大体老师发出一声长叹,胸腔内的线虫同时僵直,然后融化成黑色粘液。他的眼睛慢慢闭上,嘴角却保持着那个诡异的微笑。随着他的"死亡",整个手术室开始崩塌。墙壁渗出黑色液体,器官标本一个接一个爆开,里面的器官像脱水的鱼一样在地上扑腾。
【支线任务完成:寄生虫摘除手术】
【奖励:标本室钥匙(可打开医院所有标本柜)】
【警告:304病房将在一分钟后封闭】
"快走!"赵景明拽起喻岁礼的胳膊。她甩开他,却看到钥匙上的数字,突然明白了什么。
"704...这是那个护士的工号。"她看向正在崩塌的手术室,墙壁上的血肉组织像融化的蜡一样剥落,"所有能被7整除的编号都藏着线索。107是第一个,304是第二个..."她的声音几乎被崩塌声淹没,"系统在用质数标记关键节点!"
赵景明咒骂着踢开挡路的器官残骸。他们冲出房门时,304的门牌已经融化,变成血红色的"???"。走廊也变了。天花板上的输液袋全部破裂,眼球像熟透的葡萄一样砸在地上,滚动着追逐活人的脚步。赵景明掏出手枪,打爆几个最近的。眼球爆裂时发出尖利的笑声,溅出的液体在地面腐蚀出笑脸图案。
"你他妈真是个疯子!"他边跑边吼,声音里除了愤怒,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差点害死我们俩!"
喻岁礼将钥匙收进口袋,手指触碰到某个冰冷的物体——是她在现实医院顺走的纪念币,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她来不及思考这个细节,因为整栋楼突然剧烈震动。一楼传来齐瑶的尖叫声:"医生姐姐!快下来!安全屋要消失了!"
他们冲回楼梯间,发现台阶正在一阶一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底黑暗。赵景明骂了一句,从内袋掏出一张泛黄的符纸贴在墙上。台阶暂时凝固,但符纸边缘已经开始燃烧,黑烟形成骷髅的形状。
"跑!这撑不了多久!"
他们刚跳进二楼走廊,身后的楼梯就完全消失了,传来某种巨型生物吞咽的声响。一楼的情况更糟——走廊像被某种巨型生物啃食过一样,两侧墙壁布满齿痕,某些地方还在滴落消化液。安全屋的门半开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像暴风雨中的灯塔。
邢振守在门口,独眼中闪烁着警觉:"快进来!外面要重置了!"
他们冲进安全屋的瞬间,门外传来海啸般的液体奔涌声。透过门缝,喻岁礼看到走廊变成了暗红色的海洋,漂浮着各种医疗废弃物和人体残肢。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影子在血浪中沉浮,她的脸正是工牌上那个圆脸护士,但此刻已经肿胀腐烂,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门关上了。安全屋里,齐瑶扑过来抱住喻岁礼:"你们没事太好了!"她的手上全是墨水痕迹,守则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我发现了好多线索!那些标红的病房都——"
"都曾经是玩家的死亡地点。"喻岁礼接话,轻轻推开她,检查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黑色已经褪去,但留下蛛网般的疤痕,"每个死亡玩家都会变成医院的'教学资源'。系统在循环利用我们。"
屋内突然安静。所有人都盯着她,表情各异——齐瑶是崇拜,邢振是深思,其他新人则是恐惧。赵景明靠在墙角,正用一块黑布擦拭他的手枪,眼神阴鸷。
"你怎么知道?"戴眼镜的男人问,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桌面。
喻岁礼拿出那把铜钥匙,将它放在桌上。钥匙在木质表面留下一道焦痕:"304的大体老师告诉我的。他曾经是个捐赠遗体的医学教授,系统保留了他的意识,让他永远活在解剖台上。"她转向齐瑶,"守则上有没有关于标本室的条目?"
齐瑶快速翻动书页:"有!第44页...呃,这页被血糊住了...等等!"她掏出美术刀,小心地分开粘连的纸页,"找到了!'标本室仅在凌晨三点至四点开放,进入需持主任医师授权。特别提醒:不要回答标本的任何问题。'"
喻岁礼看向墙上的电子钟:02:45。距离标本室开放还有十五分钟,但楼梯已经消失了。
"我们可以走通风管道。"邢振突然说,指着天花板一角,"保安巡逻路线图上标了应急通道。"他的独眼在昏暗灯光下闪着精明的光,"我注意到你拿到了钥匙,但没问你是怎么说服那个'大体老师'的。"
赵景明冷笑:"她没说服,她直接解剖了他。"他转动着手枪,"然后呢?就算到了标本室,我们也没有'主任医师授权'。"
喻岁礼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工牌,将它翻转过来。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原本空白的背面现在多了一个血红色的印章,正是"主任医师授权"几个字,边缘还有细小的符文在蠕动。
"什么时候..."齐瑶睁大眼睛,手指悬在工牌上方不敢触碰。
"完成304任务后。"喻岁礼平静地说,"系统在引导我们前往标本室。这不是陷阱,是..."她停顿了一下,寻找合适的词,"一场考试。"
就在这时,安全屋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墙上的电子钟数字疯狂跳动,最后停在03:00。更可怕的是,那本《医院守则》开始自动翻页,停在中间空白处,然后浮现出新鲜的血液文字:
【最终任务:前往标本室查明真相】
【可选择完成以下其中一项:】
【1. 销毁三具核心标本(奖励:提前结束副本)】
【2. 唤醒沉睡的护士长(奖励:特殊道具)】
【特别提醒:标本记得每一个伤害过它们的人】
文字下方,缓缓浮现出一张简笔地图,标注着通风管道路线和标本室内部结构。在图纸边缘,还画着一个小小的骷髅头,嘴里叼着玫瑰花。
"陷阱。"赵景明直截了当地说,枪口无意识地指向喻岁礼,"系统在引诱我们分头行动。"
喻岁礼却盯着那个骷髅图案。恍惚间,她看到所有玩家的头顶都浮现出半透明的影像——齐瑶被液体淹没,邢振被自己的肠子勒死,赵景明在开枪自尽...而她自己,站在某个巨大的玻璃容器前,里面漂浮着无数具她的克隆体,每具尸体都睁着眼睛,无声地尖叫着。
影像一闪而过。喻岁礼眨了眨眼,发现其他人毫无反应。是幻觉?还是...
"我们投票决定。"戴眼镜的男人提议,声音颤抖,"选一还是选二?"
"选一。"喻岁礼斩钉截铁地说,指甲不自觉地掐入掌心,"在这个地方,'唤醒'从来不是好主意。"
赵景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同意。但问题是..."他环视众人,目光在那个最年轻的男孩身上停留,"我们需要留一个人在这里维持安全屋。守则第13页写了,安全屋必须时刻保持有人,否则会消失。"
屋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留下的人将独自面对重置后的走廊,生存几率几乎为零。喻岁礼注意到那个男孩的膝盖在发抖,但他咬紧嘴唇没有出声。
"我来。"男孩最终说道,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我...我跑不快,会拖累大家..."他的手指绞在一起,指节发白。
喻岁礼冷静地评估着局势。男孩确实是最弱的一个,带着他确实会增加风险。但没等她开口,齐瑶就跳了起来:"不行!我们可以一起——"
"明智的选择。"赵景明打断她,枪口微微抬起,"新人就该学会服从。这是生存的第一课。"
喻岁礼最后看了男孩一眼,点了点头:"锁好门。不要给任何东西开门,即使是我们。"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纪念币递给他,"拿着这个。如果...情况不对,就咬破手指滴血在上面。"
男孩勉强笑了笑,比哭还难看。喻岁礼转身走向通风口,没有再看他的表情。在爬进黑暗的管道前,她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幻觉——这次是男孩的,他被困在安全屋里,而墙壁正在慢慢变成内脏组织,一张张人脸从墙皮下面浮现出来,呼唤着他的名字...
她摇了摇头,将影像驱散。管道里弥漫着肉类**的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死亡。爬行十分钟后,前方出现了微弱的绿色灯光,和标有"标本室"的栅栏。
喻岁礼推开栅栏,第一个跳了下去。标本室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像图书馆一样排列着无数金属柜,每个抽屉都标着编号和日期。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福尔马林池,里面浸泡着十几具尸体,全部面朝下漂浮着,头发像水草一样散开。
"找704号。"她低声说,声音在空旷的标本室里回荡,"那是关键。"
他们分散搜索。喻岁礼走向最里面的一排柜子,那里的编号都是700以上。704柜被额外上了锁,正好使用铜钥匙打开。
抽屉里只有一个简单的玻璃罐,泡着一颗人类心脏。罐子标签上写着:"护士长林小雨,自愿捐赠。特别备注:她依然在等待那个承诺。"
喻岁礼刚拿起罐子,整间标本室的灯突然全灭了。黑暗中,福尔马林池传来水花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