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船 第79章 意味万千

“丛晚哥，我们一定要现在回梁州吗，那陈轩怎么办？”成俽见陈轩一直不归，后有人送信，才知道她去了晋城，好气她不守约定，她更愤怒地看向丛晚，奇怪他为什么言行不一，明明说过陈轩是对他而言重要的人，但还是要先去梁王府找她堂姐，到底是责任心，还是他两个女孩都要去讨好呢？真不清楚他到底爱的是谁。她的话憋不住，于是把郑逸约到不远处的小池塘说了半天，一直不停地往冰池子里扔石头。“对了，要不然这样，我们派一个人暗中保护陈轩，好吗？”

“你觉得谁合适呢？”郑逸微微侧身斜靠着树问她。

成俽瞪大了双眼看他，眼神里充满了喜悦，“兄弟，要不就你去吧！”

郑逸拿她没有办法，道，“好吧，那你自己要小心，我有什么消息会及时传送给你的。”

成俽笑眯眯道，“辛苦你了，可要多小心记住咱们的宗旨，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

郑逸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在这里多留了，要赶紧追上他们。”

有郑逸帮忙暗中保护陈轩，成俽放心了不少。其实，她不是个刁蛮郡主，只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至于丛晚和成玉，她想搞清楚把他们俩困住的到底是什么。与成玉亲近，又眷恋着陈轩，丛晚是伪君子吗？她能理解他的软弱，但是却不能够敬佩他。

“什么？陈轩受伤了？”成俽两手掐腰，双眼瞪向了郑逸，“说好的要你保护她呢？”

郑逸脸颊微微发热，侧着脸不去直视成俽，道，“是我大意了，没有料到她跟熟悉的人在一起还会受伤。”

成俽气道，“那个人到底是谁，这么没有责任感，让一个女孩子陷入危险的境地，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郑逸没有说话。成俽便继续问道，“那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你不带她回来治疗？”

“想来现在应该无恙了。”郑逸无奈道。

成俽看到他这样的态度实在生气，直言道，“为什么你们这些人看到别人出事可以当没事一样？”

“哎，成俽，你搞清楚，我跟她又不熟悉，你跟陈轩也只是见过一次面而已，你对我的要求怎么可以这么高。”郑逸在外面守了陈轩一两个月，一回来就被成俽这样责难，心中不免委屈，他接着道，“我有尽力去保护她，为了把她从火海中抛出去，我的手臂也烧伤了好吗？”

成俽听到郑逸这样说，心中更急了，“那你刚刚没有说，我怎么知道。”她看了一眼郑逸的手臂，然后跺脚咬牙道，“我现在真的很生气，害的那个让你们都置身火海的究竟是谁！我要把这件事告诉丛晚。”

陈轩和瞿堂坐在马车前方，瞿堂问陈轩，“如果他们都失去了最光彩的部分，你还会喜欢他们吗？”

陈轩轻声道，“是的，我不会喜欢他们了。”

最光彩的部分……是公神羽的那双眼睛吗，是丛晚的温柔吗，是他们出身的高贵和财富吗？

“所以，我的喜欢本身就带有轻薄，就像蜜蜂追逐花朵一样，趋利而行。每个人都有可观的地方，可是我不去喜欢每一个人，高尚只是一副用来遮人耳目的外壳。”

“可是，勇敢去爱让你心生喜欢的人或事，这并不是罪恶啊。”

瞿堂的话让陈轩有些意外，可是她不知道该怎样勇敢。

“我已经忘记勇敢是什么样的感觉了，明明我整天都在干着越界的事，你说，这个叫勇敢吗？”她问瞿堂。

瞿堂不解的问她，“你愿意为别人付出生命，不计钱财名利，这当然是勇敢。”

“真的吗？”陈轩沮丧道，“为什么我还会心里不痛快呢？”

“你是不是有一直没有完成的心事？”瞿堂看了一眼陈轩。

陈轩把御寒的外套裹紧，仰头看天，道，“会是丛晚吗？我想问他，虽然我要踏上的是一条不法之途了，但是在那个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没有那么坏，我只是做了一点点的错事而已，可是，在你的眼里，我就已经是一个恶人了。你不喜欢我吗？可是我是一个很值得被喜欢的人，是一个比你想象中还要光彩的多的人。”

“好。你说的太好了，陈轩。”瞿堂笑着看了看陈轩，然后对她道，“我现在要问的是，你爱他们吗？诚实一点。”

陈轩看向瞿堂，道，“你以为我会不诚实回答吗？我想，那是一种会跳跃的喜欢吧。”

瞿堂无奈的看向陈轩，道，“我不懂。”

陈轩双手托着下巴，然后缓缓道，“当我看到公神羽那双仿佛会调侃人的眼睛……在我依偎在丛晚身边的时候……在看到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时候……那些时候我看到时间流动的那样缓慢，在一刹那间意味万千。”夜晚清凉的风见证了她的诚实，车轮在田间的路上压出了浅浅的土痕，她在想，如果自己不够诚实，不够勤劳，就对不起此时在重重茅屋间浅眠的农人。

瞿堂因为她的话而陷入惊讶之中，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也许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自己才能够吸引陈轩的注意。

他的脸微微发热，道，“已经不早了，等会儿我把马车停下来，再去找一些草料，你也去睡一会儿。”

陈轩想到马车毕竟慢些，道，“等明天我去租一匹快马，也好把东西快些交给夏时。”

“何必这样急，他扛得住的。”瞿堂看陈轩总是精力很短暂的样子，又道，“你一个人，实在太辛苦了。”

陈轩侧了一下头看他，道，“或许吧。可是等到明天太阳升起，我就又会打起精神的。”她问瞿堂道，“如果我有一种病注定要短寿，那么可以明知道而不去医治吗？”

瞿堂不知内情，觉得自己越看越难以看到陈轩自暴自弃的样子，他反问她道，“你怎么会这样想？你的生命当然宝贵，你是怎么了？”

“何爷爷请人帮我看过了，我这种病年纪越大就会越严重的，心慌气短，最后会心力衰竭而死。”

瞿堂注视着她，道，“我不信没有办法可以治你。”

“有时候人要相信，就是有许多自己觉得不可能的事情会发生，亲眼看着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待宰的羔羊每天都在经历着生命轮回的必然而无法等到奇迹。可是，有一个人比我更珍惜我自己的生命，我觉得很幸福。”陈轩道。

瞿堂心中不快，道，“可是我更希望你能好好珍爱自己。”他叹了一口气，才道，“没关系的，我会更加关心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