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船 第42章 不愿事权贵

陈轩观望着这两人寒暄，那烛火摇曳，叫人禁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她揣着手，回想着刚刚那幅袁安卧雪图。

子乙与房老头先行一步赶往瓦庄，公神羽和陈轩则继续在此留守。见陈轩刚刚似乎面露不快，公神羽心中有些许疑惑，思忖了一番之后，问道，“你似乎对子乙有偏见？”

陈轩心道这话叫人不好回答，则反过来问他，“你是在说我仇视权贵？” 闲云舍也是事权贵的地方，她本没有立场自命清高，可她偏偏要扯到这上面来。公神羽扬了扬眉，问她， “不是吗？”

她哼了一声，轻轻搂住那匹红马，直言道，“你说的对，我就是不喜欢这样孱弱的竹竿少年，总是自诩风流，自以为风度翩翩，实际上啊，没什么担当～”怕公神羽听不明白，她又接着解释，“你肯定想，我跟他有什么仇什么怨呢？哎，一个男孩子同时被两个女孩子所钟爱，无论他喜欢哪一个，一定觉得很得意，不是吗？”

公神羽心道她这话不知道是在为谁问，他无奈一笑，又反问她，“玩世不恭，自诩风流，不也正是你的做派吗？”他这样问她，她大概是要生气。

“看来你很了解人性嘛。”陈轩蹲在地上，抓了把雪抛到远处，“若是自己喜欢的人这样，这正是叫人伤心的地方。

“你大概是在说陆默的事。”公神羽在她旁边捡起一堆雪，捏成团，往外掷去，果然比陈轩的要落的远，“子乙是有些轻佻，但却有着一颗赤子之心。”

“哦～你这是为他说好话了。”陈轩对着他做了个鬼脸，“我可不信圣人，难道这世上还会有谁是柳下惠？”

公神羽转头望着她，眼神中透露出一些凄惶，陈轩被他这眼神中的距离给吓到了，她正要对着他勉强一笑，就听到从蜡梅树的坡底传来的踩雪的声音，她刚站起身，一只野猫就从丛子里蹿走了，趁着光，她扶着树走到坡底，冲着公神羽喊道，“下面有人，快来看看。”

待公神羽把灯笼里剩下的半截蜡烛点亮，往下一照，他们这才注意到雪上都是血迹，看的让人心惊，陈轩认出在这雪地上半躺的人，正是平日里玉树临风的蒋英捕快，如今却脸色苍白，嘴唇乌紫，呼吸微弱，双手冰凉。公神羽举着灯笼，一手扶着蒋英，陈轩站起来，道，“我去喊我爹来救人。”

幸好陈伯夷与姑苏佩夫妇及韩荆还没有走，陈轩飞快奔进墓园，拦住正要勒马而回的他们，急道，“爹、娘、韩大叔，你们先别走，外面蒋捕快受了重伤，快去看看他。”陈伯夷从前年青的时候曾在京城最大的药馆当过工，耳濡目染学会了些皮毛的看病本事，何况他家传的也会治一些跌打损伤得毛病，所以陈轩急着喊他去瞧蒋英。韩荆听到这情况，则提议，“这一边正好有个为守墓修的房子，多少年都没有人住，正好给蒋捕快休息用。”原来他早就不知从哪里弄来了钥匙。陈轩点点头，道，“娘。那我们两个先收拾屋子。”姑苏佩点点头，心道女儿长大了，有时候她看着女儿，都觉得她正邪难辨。

温暖的灯火在烛台上摇动着，照在陈伯夷脸上明暗不定，姑苏佩轻轻按住他的手，刚刚给蒋英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他这下是伤的不轻，不知是遇上了什么对手，韩荆说是去外面再拾些柴火，怕一会儿烧完了屋里冷，陈轩往火堆里添着柴，上面架着一个铜盆，烧着刚刚在园子里取的雪水。公神羽则拿着帕子给蒋英擦着脸，他现在有些发热的症状，不能不留心着照顾。陈轩注意到姑苏佩与陈伯夷二人的交谈，问道，“娘，刚刚是外公吗，他为什么不理我就走了呢。”姑苏佩回过神，对着她笑了笑，道，“怎么会呢？哎.....什么都瞒不了你，你知道你外公他有自己的事情。”

陈轩扁了扁嘴，答道，“好吧。” 她偎着炉火，往火堆里又添了一把柴，火烧的旺了些，“娘，蒋大哥怎么样了，他身上中了那么多刀伤，能看出是什么人的兵器吗？”

“这个等蒋英醒过来我们问了他自然就会知道，不过我现在要跟你爹去镇上去抓药，等蒋英稍微恢复了精神，我们才好送他回梁州。”姑苏佩道。陈伯夷则收拾好行装，戴上了一只斗笠，陈轩走过去抱住他们俩，道，“那你们路上要小心点。”姑苏佩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好。”外面天差不多快亮，路是比起晚上好走些了。

韩荆抱着在外面捡的枯枝走进屋，他嫌自己手脏，便叫公神羽给蒋英喂些水，陈轩又拿出一条干净帕子递给他。公神羽拿着帕子浸透了热水往蒋英嘴上去滴，陈轩则凑到他旁边去看，看得他心里毛毛的。

“陈轩，你在看什么？”公神羽问道。

“我怕蒋大哥被烫着。”陈轩老实答道。

“要不你来？”公神羽扬了扬眉。

“我手脏，刚刚拾了柴火了，就你的手干净嘛。”陈轩目不转睛看着公神羽的手，道，“慢一点，不要让蒋大哥呛着了。”

公神羽闻言，无语地看了陈轩一眼，默默放慢了速度，眼睛注视着蒋英的情况，真还算认真。

韩荆捋着不长的胡子暗自开怀，他对二人道，“一会儿忙完了先过来烤烤火，蒋捕快毕竟年青，不会恢复的很慢，轩轩，我看你脚步虚浮，才像是有病的，你说说，这半年，你坚持每天练功了没有。”

陈轩吞吞吐吐道，“啊？当然有啊，只是有时候我们那么忙，忙的脚不离地，我……韩大叔，您要不信的话，我明天要跟您比试比试，您就知道了。”

“轩轩口气不小啊。”韩荆大笑，丢了一个拇指大的香木弥勒佛的坠子在她手上，道，“人家送的小玩意儿，送你了。”

陈轩拿着坠子闻了闻，果然带了一股木香味儿，她笑眯眯道，“谢谢韩大叔。”

公神羽想到之前陈轩所说的小白庭仍去向不明，想要再问问陈轩是如何打算，却发现她正侧卧在地上打盹儿，不好叫醒她，只好继续照顾着蒋英，不再多言。

韩荆则问他道，“据我所知，公西氏因擅长天文，被赐‘神’字，公神钧是你什么？”

公神羽正不知如何作答之际，韩荆已经握住了他的手，激动道，“实不相瞒，叔叔我仰慕公大师已久，小兄弟你是否愿意为我引荐一番！！”他这么激动，公神羽只好同意，只是爷爷脾气向来有些不好，韩荆恐怕高兴的有些早。韩荆乐呵呵出去透气，公神羽则扭头看着陈轩，火烧的很旺，把她的面庞映的红红的。他看着陈轩，又仔细瞧了瞧蒋英，觉出一些不对劲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