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云霞掩映下,自天边飞过一群修士,背生双翼,所过之处拉出一片五彩霞光,绚烂非凡。
二师姐见多识广:“离望岛羽织族居然来了。”
四师兄:“羽织族?”
“嗯,羽族生活在远海暗礁区的离望岛,天生生长双翼,飞行时能织造彩霞,据说祖上是西王母座下,因犯了天规被贬下凡间,从此生活在离望岛上,很少出来参加人间的事。”
“师姐,那你去过离望岛吗?”谢常安问。
“我只知道离望岛在海上东南方向,与我们隔海相望,路途遥远,再加上羽织族不喜外人去他们的地盘,所以并未去过。”
一旁弟子问:“往年演武大会他们从未出席过,这次怎么会来?”
众人疑惑不语,这时沈星河若有所思,开口道:“羽织族族长天生缺一翼,此次来参加演武会,恐怕是志在必得。”
沈清方抬头望着天边渐渐消散的彩霞,感叹道:“真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沈星河收回目光:“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赶快过去吧!”
众弟子七嘴八舌地继续赶路,谢常安后知后觉跟上大家的脚步,没头没脑地开口问道:“师兄,你说西王母是真的存在么?”
沈清方失笑道:“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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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灵山脚下,层林叠翠间,设置了一圈防止凡人进入的结界,中间一大片空地,空地上一座金碧辉煌的高台——演武台,台下各门派参赛弟子围成一大圈,台上众门派掌门宗主端坐成排,场面宏大壮阔,气势非凡。
只见正中央一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周身正气凛然,不怒自威,正是此次演武大会的盟主——明德宗宗主沐观海。他身边站着一个身量苗条,面容秀丽的女子,虽面带三分病色,花容月貌却不减半分颜色,反而更添了一丝韵味儿。
沐观海伫立高台之上,俯瞰台下一众弟子,神色自若地开口道:“诸位,我仙盟泱泱百年,仙家众多,各门派英才辈出,沐某不才,承蒙各位抬爱,忝具盟主之位,这次比赛希望各门派的年轻子弟可以一起切磋一下,交流心得……”
台上沐宗主滔滔不绝,台下谢常安站在人群中已然神游天外,她越过人群四处张望,听见不远处有人小声议论。
“都说沐夫人美貌非常,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啧,盟主夫人虽然出身低微,可是沐宗主对她特别的好,两人十几年琴瑟和谐,伉俪情深。哪怕夫人身体不好一直无所出,宗主也没有再纳妾另娶,当真是一段佳话……”
“哎,那他俩是怎么认识的?”
一旁有人打断道:“行了,你们别说了,快好好听着!”
待沐观海说完,演武台上一名弟子端出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盒子里托着一颗火红的珠子,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本次演武会,我代表明德宗拿出这颗玄鸟妖丹作为魁首的奖励,希望各家少年英杰都全力以赴,共创佳绩!”
一旁一名青衣薄衫,眉眼带笑的男子打趣道:“哪个不知道明德宗的两位公子人中龙凤,天资卓绝,这次这个奖励怕是要肥水不流外人田了,沐宗主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沐观海客气道:“不敢不敢,犬子无才,上官门主过奖了。”
另一人开口:“这届小辈能人辈出,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快看比赛吧!”
一名弟子上台宣读比赛规则,这次演武大会地点选在白果林,抽签分组,抽到同色签的四人为一组,林内设有结界,无法进出,已提前在林中放置各色妖兽,每组发一枚玉牒,玉牒需佩戴在外,比赛时长为两个时辰,时间到后手中玉牒数最多的小组获胜,获胜小组中猎杀妖兽数量最多的组员则为本次比赛的魁首。打斗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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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果林中,谢常安一行四人正沿着小溪向东走。
一人道:“各位队友,咱们把玉牒放谁身上?”
谢常安拉过身旁一名少女:“唔……我觉得还是放在文萱身上最妥当。”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文萱,只见她身量不高,面容白皙,长发微卷,一幅文弱可亲之态。质疑道:“就她?这次比赛输赢可全在争夺玉牒上,她一介女流之辈,行得通么?”
“张公子,知春堂主修近战,萱萱是堂主长女,一双匕首出神入化,自然没问题。”
“可是……”
又一人道:“嘘,大家先别说了,什么声音?”
四人闭上嘴,屏息凝神,只听得旁边树丛中一阵微乎其微的窸窸窣窣,听起来像是咀嚼什么东西的声音。
“大家小心,我去看看。”
“张公子,你小心啊……”文萱说。
“怕什么,演武大会只放些驯化过的低阶妖兽,伤不了我。好了,你们小声点吧,免得让它跑了——你们可别拖我的后腿!”
“……”
姓张的师兄是苍翎门内门子弟,平日仗着自己天赋不错,自视甚高,此时根本不把同组的三人放在眼里。
都是一组的,谢常安无意与他争执,一行四人蹑手蹑脚地往树丛里探去。
“张公子,我……”文萱突然开口。
张公子没注意到身后跟过来的文萱,吓了一跳,不满叫道:“我……嘶,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走路怎么没声,想吓死我么?!”
“对不起啊,张公子,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说,我觉得不对劲啊,刚才这片林子雾气有这么重么?我怎么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好像……附近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你胡说八道什……”
话没说完,四人头顶从树上掉下一只半人大的蜘蛛,腿上毛发粗壮如同倒刺,后背长着几道红色条纹,嘴里不知嚼着什么,张牙舞爪地向四人扑来。
“萱萱小心!”
文萱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赶忙蹦到谢常安身后。
张公子豪言壮语已经放出,此时当缩头乌龟实在没面子,只得故作轻松,挥剑就砍。
好在那蜘蛛已然伤重,空有其表,张公子也不全然是草包,此时出手,恰到好处。他一剑砍飞蜘蛛几条腿,紧接着手腕翻出一个华而不实的剑花,一剑当空,直把蜘蛛钉死在地上。
大蜘蛛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断了气。张公子松了口气,得意洋洋擦掉溅到手上的粘液,鄙夷道:“哼,不过如此。”
见蜘蛛已死,大家心下稍安。另一人抬脚踢了踢那大蜘蛛,问:“这是什么怪物?今年演武会怎么放这么恐……恐怖的妖兽?”
谢常安看着蜘蛛断肢一片粘液横流,躯体被刺穿,更是血肉模糊,实在恶心,“噫,咱们还是先别管这么多了,这林子里雾气越来越重了,咱们速速离开这再说吧!”
“对对对,二位公子,咱们听安安的吧。”文萱一旁附和道。
张公子见二人胆小怯懦,对比自己英勇神武,更自觉威风凛凛,便一把拔出插在蜘蛛尸体上的长剑,正欲开口嘲讽。
“我当是……”
话没出口,忽的他脸色大变,痛苦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张大了嘴。几秒后竟是口吐白沫,四肢扭曲,倒地不起。
电光火石之间,几人眼睁睁看着活蹦乱跳的张公子突发恶疾,又惊又疑,手足无措。
“他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
没人敢说出那个字来。
谢常安愣了两秒,蹲下身去,伸手探了探张公子鼻息——人已经暴毙身亡了。
“死了?”
“死了。”
“……”
好端端一个人突然横尸眼前,任谁也无法无动于衷。
文萱回过神来,上前拉开谢常安,担心道:“安安别碰了,小心中毒啊!”
说着她捡起一根树枝,挑起张公子被压在身下的右手,这只手已经肿胀青紫,人都死了,紫色沿着经脉还在不断向上蔓延。
蜘蛛的黏液果然有毒!
谢常安修习十余载,从未遇见过这种人命关天的大场面。此时心中不免害怕,强作镇定环顾四周,只觉雾气中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张公子死不瞑目的脸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吓得不轻,只觉寒毛倒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当机立断道:“快跑,咱们快跑吧!”
另一人指着地上的死尸,犹豫道:“那……那张公子怎么办?”
人都死了,还能怎么办?谢常安可没心情给谁收尸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就放那别管了,反正人都死了,咱们现在恐怕自身难保,管不了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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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沉默后,还活着的三人迅速达成共识,丢下张公子的尸体,沿着来时的小溪一路狂奔。
他们仨本就胸无大志,根本不奢望能有什么好成绩,自觉纯属来凑数的,此时全然忘了比赛,只想赶紧回到入口处,离开这个鬼地方。
文萱心有余悸:“演武大会历来点到为止,绝不会伤人性命,为什么白果林里会有这么……啊!!”
话音未落,她一脚踩空,尖叫出声。谢常安紧跟其后,一时刹不住脚步,哎呦一声跟着踩了个空,一头撞到文萱背后。两人失去平衡,抱作一团,滚下山坡。
雾气弥漫,三人只顾逃命,不知何时竟已偏离了来时的路线,谁也没注意到眼前的陡坡,这才失足跌落。
同组的另一人见二人掉下坡去,本想下去拉二人一把,却只见山坡下雾气中亮起几团不祥的红光,二人的身影隐藏在雾气中,已全然看不见了。
他见状犹豫了几秒,转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