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山路湿滑难行,在走过一处山壁后,一条隐蔽的小路出现在杨楚和钟律脚下,再顺着小路向前走了一段后,便能看见前方有一点灯光,隐隐绰绰,仿若萤火。
与此同时,杨楚的聊天频道上也开始显示出一些信息。
杨楚看了一眼,表情丝毫未变,只是沿着小路继续向那处灯火前行。
等再走得近一些,可以看清透出灯光是一间有些老旧的茅草屋后,钟律停下了脚步,他有些迟疑地对杨楚道:“就是这里了,龙首是否……”
杨楚看了他一眼,后面的话钟律便乖乖吞回肚子里,只是眉宇间显出几分焦躁。
他们所处的位置虽然离那茅屋还有些距离,但在这寂静的夜色中,二人又是习武之人,茅屋中的动静却还是听得清的。
杨楚抬脚往那茅屋走去,语气冷淡,不容置疑:“我赶时间。”
待走到茅屋门口,里面的声响便听得愈发清晰,杨楚恍然未觉,抬手就推开门。
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腥臊之气,杨楚嫌弃地用手遮住了口鼻,回头看了钟律一眼,钟律便已会意闪身而进,只听得里面发出短促地“呃”地一声,接着便是重物落地之声,里面便没了其他声音。
杨楚这才抬脚进去,屋中家具简陋,唯独床榻宽大华丽,与这茅屋格格不入。
此时钟律脚下踩着一个瘦小老汉,那床榻上尚有一个年轻人,相貌俊秀,面对突然出现的二人,那老汉面露惊恐,那年轻人虽然面带红晕,却看着沉着不少。
这年轻人大约就是钟律此前说的住持侄儿。
杨楚只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向外面看去,他向来不耐烦处理这些东西,况且他已听到外面的动静,与此同时,系统的红名提示音也响了起来!
来得倒是挺快。
杨楚懒洋洋地对钟律道:“我出去一会儿,你把这里收拾干净等我回来。”
说着他就出了茅屋,只留下钟律和屋里那两人。
在杨楚离开后,被钟律踩在脚底的老汉长大嘴,刚从气管里挤出一个气音,就被钟律一脚碾断了颈骨,丢了性命!
“真是,”钟律一脸毫不掩饰地嫌恶表情:“脏了我家主人的眼。”
两刻钟后,钟律已经把屋内收拾干净,屋中没了之前的腥臊气味,地面也打扫的干干净净,床榻上的被褥被卷起放到一头;老汉的尸体拖到屋后,青年也被收拾妥当。钟律从屋里找到了一套杏黄长衫让他换上,然后把他按到椅子上坐着,老老实实等杨楚回来。
在等了约半个时辰后,杨楚才又慢悠悠踏进那间茅屋,他跟离开之前没什么区别,只是袖口和手套上沾了不少血迹,显然是杀了人。
在进屋之后,杨楚就把手套摘下来丢给钟律,然后在屋内另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悠闲地仿佛不过是出门散步,而不是刚刚杀完人回来。
在杨楚坐下之后,钟律就无声地站立到一旁,俯身在杨楚耳边低声汇报了这个青年姓名年龄籍贯等一些基本信息,在杨楚微微颔首之后,才直起身站好,像一条沉默的影子。
在经历了一系列事情,再一次见到杨楚后,那名青年脸上不见慌张,反而异常冷静。
杨楚在打量了青年两眼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叫顾修然?”
那青年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是。”
“说说吧,”杨楚舒舒服服靠在椅背上:“说说你都遇到了点什么?”
顾修然犹豫了片刻,才慢慢说了起来:
他确实是明台寺住持方丈的子侄,方丈俗家关系有兄弟三个,方丈是老二,顾修然的父亲是方丈的胞弟。本来家在吴国,后来因为父亲做生意要往西域去的缘故,又搬去了靠近西域的赵国,虽然还保持书信往来,但路途遥远,要许久才能收到信件。
后来在随父亲出门时,被欢喜教的人劫掠而去……
说到这里,顾修然停住了话头,抬眼偷看杨楚,杨楚眼都没抬,只是冲身后勾了下手,对钟律道:“去给他倒杯水。”然后才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看了顾修然一眼:
“继续。”
之前钟律为了散去屋中气味,将前后门窗俱都打开,冷风吹过,顾修然缩了缩手,继续说了下去:
在被欢喜教劫走后,顾修然便陷入了一个无法脱出的泥沼,他会被迫服下各种催发**地药物,又被调教地异常敏感。之后他便沦为教中的玩物,经常一整天都会陷到快感中无法自拔,教中人常称赞他为“宝器”。
但即便如此,顾修然也没放弃逃离的念头,后来他终是摸清路线,找到机会,在教中放了一把火,借此脱身。在逃离欢喜教之后,顾修然不敢回家,于是便想到投奔在吴国的亲人。
顾修然这一路走得异常艰难,他不仅要掩藏自己行踪,有时还要因为躲藏而不得不委身他人,换得庇身之所。千辛万苦才到了吴国,但此时他听说欢喜教的人来了中原,于是投奔到已经做了明台寺方丈住持的叔叔这里。
之后顾修然说的事情跟杨楚所知相差不大,明台寺方丈将顾修然藏到后山,让一老仆照顾他的起居生活,并严令他人不得进入,此后顾修然便在后山安顿下来。未曾想不过两月,他这位德高望重的叔叔在一个夜晚,就不顾顾修然意愿强上了他。而之后为了防止他逃跑,饮食中被下了软筋散,其结果就是那本来该是照顾他的老仆也钻了空子,与他行床笫之事,只是那老仆年老力衰,便常常会用别的手段,让顾修然生不如死。
后来他才得知他这位叔叔其实早年便对他母亲心怀不轨,如今见他与他母亲有几分相像,又一路逃来,无人知其行踪,便动了心思,最终撕下面皮,不顾叔侄伦常,将他囚禁与此。
之后顾修然便开始寻找逃跑的时机,只是下在饭食中的软筋散让他一时难以找到机会。今夜杨楚与钟律前来之前,明台寺方丈已经来过茅屋,在他离开后,那老仆也压了上来,后面的事情,便不必再说。
说完之后,顾修然悄悄打量在他眼前的二人:一个面容普通一身黑衣,另一人衣饰华美,若不是他袖子上还有血迹未干,顾修然还以为这人是哪家少爷出门游玩。
顾修然心知眼前这二人绝非善与之辈,只是眼下情况也容不得他动旁得心思,只能屏气凝神等待最后的决定。
一只手抬起顾修然的下巴,那只手骨节分明,纤长有力,手指上戴有两枚玉石戒指,通透无暇,同时顾修然闻到了那人袖子上的血腥气。
杨楚抬着顾修然的脸左右看了看:“长得不错。”他下了评论:
“很有胆子,性子也不错。”
一边说杨楚一边笑了起来,顾修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杨楚的脸,生怕遗失一点信息,就见杨楚转头笑着看向另一个人:“你说是不是?”
钟律短短地应了一声。
杨楚放开顾修然的下巴,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脸:“现在告诉我,你能做什么?”
顾修然有些错愕地看着杨楚,但他很快便明白过来:对方对他那被称赞为“宝器”的身体不感兴趣。这就意味着需要他真的拿出可以打动对方的东西来才行。
杨楚很有耐心地等着顾修然回答,顾修然的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才缓慢开口道:“小人曾在机缘巧合之下看过欢喜教密经。”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修然已是连自称都改了。
杨楚挑眉看向顾修然,后者有些忐忑地看着杨楚,生怕自己的回答有哪里无法让对方满意。
“这可真不错。”杨楚说着,脸上还带了点笑意,然后等他偏头看向钟律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变成了有些微妙的不快:“去打盆水来,血都沾到手上了。”
钟律一声不吭地从外面打了一盆水回来放到杨楚面前,杨楚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浸湿了之后慢慢擦洗手上的血迹,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可知‘缠丝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