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人通知是穿书啊 第19章 第 19 章

因为贸然提出要求，所以杨楚和莫华清得到的答复自然是眼下住持暂无空暇，改日再见。

来回复的不是之前引领他们到歇脚之处的明心，而是另一个小和尚，法名行念，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眼睛大大的，看起来很可爱的一个孩子，说话倒是老成持重的很。

杨楚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笑嘻嘻地一手搭上行念小和尚肩膀拍了拍：“小师父，我们初来贵宝刹，能不能带我们在周围转转？我们还想上个香什么的。”

说着杨楚回头看向莫华清，拉长了声音，好似撒娇一般：“对~吧？四哥？”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莫华清下意识移开视线不去看杨楚，而是缓声对行念小和尚道：“不知道能否行个方便？”

行念小和尚抿了抿嘴唇，然后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么二位施主请随小僧来吧。”

莫华清微微欠身：“那就劳烦小师父了。”

明台寺于百年前落成，占地广阔，从山门起始有七进院落，当年云泉禅师云游路过小镜山，抬头望见小镜山的莲花峰，心有所感，便落脚此处，募集捐款，最终建成明台寺。而自云泉禅师之后，明台寺先后又有二十多位禅师为建明台寺多次募款扩建，最终落成如今规模。

如今明台寺除原本的大雄宝殿、藏经阁、药师殿外，又有三佛塔，七大碑，三十六殿，七十二洞，以及几十处院落，房舍数百间，寺中佛像精美，珍藏有大量佛经典籍。

行念引领杨楚和莫华清二人在明台寺游览，虽然板着一张脸，倒也尽职尽责地为二人解说。行至大殿处，此处楼阁宏伟大气，雕梁画柱无一不精，青石铺地，中间一行刻有朵朵莲花，人行其上，是为典籍中佛祖行走“步步生莲”之意，大殿之前有一青铜大鼎，平日里香火旺盛时，青烟缭绕，甚至无法看清大殿牌匾上的题字。不过眼下为召开武林大会，谢绝香客登门，大殿前便冷清了很多。

杨楚往莫华清手里塞了一把竹立香：“来都来了，四哥不如先拜佛，日后再拜访住持方丈。”

莫华清愣了愣，又看到杨楚站在一旁，看上去丝毫没有上香的打算，下意识问道：“那你呢？”

杨楚用舞扇挡住半张脸，眉眼弯弯：“我嘛~就算了吧，像我这样，佛祖大约也会觉得我心不诚。”

话音刚落，一脸严肃站在旁边的行念小和尚便道：“施主慎言，佛祖法度众生，若施主真心，岂会不诚？”

杨楚从善如流：“啊，那便是我真的心不诚，拜了也是唐突佛祖，不如不拜，四哥快去。”

见杨楚这么说，莫华清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从被杨楚塞过来的竹立香中取了三支，于大殿前燃香，后敬四方，在将香插入鼎中香灰后，莫华清才转身进了大殿之中。

相较于殿外，大殿之中，光线略显昏暗，莫华清只见得莲花座上，佛像慈悲肃穆，法相庄严，慈眼视众生，让人只觉世间种种，不过是过眼云烟，凡尘所扰，皆是世人自寻烦恼。

莫华清微微吸了一口气，不再去看佛像，他只求此次前来，可解他心中疑惑，再或者是……

在莫华清将头低下去的时候，他想到了殿外的杨楚，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他心头翻滚，让他无从说起，无从想起，以至于无所适从。

殿外青烟袅袅，杨楚抓着舞扇扇了两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收了舞扇，转而从腰间解下一支制作精巧的烟杆，凑到殿前供人燃香的取火处点上，就在大殿之前堂而皇之的吸了一口，在醇厚的烟气充满肺腑之间后，又徐徐吐了出来。

行念小和尚绷着一张脸：“施主在佛祖面前如此行为，是对佛祖无礼。”

“嗯？”与脸上精致的妆容相反，杨楚十分粗鲁地咬着烟嘴，视线向下斜睨了行念小和尚一眼，但注意力未曾从莫华清身上移开半分，“青烟是烟，人世烟火是烟，如今我这也是烟，佛祖面前众生平等，莫非还有高低贵贱之分？”

不等行念小和尚说话，杨楚一手托着烟杆，讥诮道：“所以究竟是你介意，还是佛祖介意，再或者是……”他轻轻敲了敲烟杆，磕掉一点多余的烟灰，“那泥塑的佛像介意？”

这话问得行念小和尚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半响才闷声反问道：“那施主不是拜佛，又来此做什么？”

杨楚用烟杆指指尚在殿中的莫华清：“他拜。”然后指指自己，“我看。”

这下行念小和尚真的无话可说了，抿着嘴角不再说话。

杨楚吐出一口烟气，原本眉眼间的笑意消散的干干净净，眼中只留下沉沉郁色，盯着大殿上的牌匾：

他当然求过，他怎未求过？

当初他醒来便发现自己困于幼儿之身时他怎未求过？

那时他求过诸天神佛，如今不还是站在这里？

思至此，杨楚收敛了脸上表情，咬着烟嘴不再去看匾额。

莫华清在这时已出得大殿，见杨楚手里托着烟杆，又见旁边的行念小和尚一脸不忿，便皱了眉：“五郎。”

杨楚听见莫华清叫他，没抬头时脸上就先堆起三分笑，顺手磕掉烟锅中剩余的一点烟灰，笑嘻嘻凑了过去：“四哥拜完了？难得来此，左右今日无事，要不要登高看景？”

莫华清从上山时到现在还未曾坐下歇息，已是十分疲惫，刚要开口，便被杨楚挎上手臂拉着走：“走吧走吧，难得来一次。”

“还是改日……”莫华清刚说了几个字，杨楚就停了下来，松开手，转而袅袅婷婷地飞速搭上了另外一个人的肩膀：

“哟~明心师父~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好巧哦~”

明心还是一副八风不动的冷淡模样，任凭杨楚扒在自己身上，还能稳稳地双手合十回一个礼：“见过二位施主。”

紧跟着明心转头看向行念小和尚：“只是叫你去回话，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就有点责难的意味了，莫华清想解释一二，那边杨楚就已经捏着嗓子千回百转地“哎~”了一声，仔细涂过丹寇的手指点在明心的下巴上：“既然与明心师父在这里相遇，便是有缘。我听说此地风景不错，只是远道而来，实在是不好自己乱走。明心师父既是明台寺出家人，不如带我们去山上转转？”

这话说得让莫华清十分不愉，之前看杨楚大概把在宫里所学礼仪丢得差不多，如今看来，想是连所学言论都一并丢了，日后自己还是要给五郎多补一些课程才是……

想到此处，莫华清猛地收回思绪，他下意识看了杨楚一眼，偏巧杨楚此时正身若无骨般贴在明心身旁，明明身量颇高却硬是作出小鸟依人的娇态来。

“五郎！”莫华清已顾不得此前所想，只觉得心头一阵无名火起，“不得无礼。”

“好~”听出自家四哥动气，杨楚悻悻地甩了甩手，拉长音调翻了个白眼，一扭腰转身走到莫华清身边，自自然然地挽着莫华清手臂，正儿八经地和之前判若两人，“那我就不多耽搁两位师父了……天色尚早，走吧，四哥，你既然不要别人带路，那就陪我去山上转转，再不走可要晚了。”

说着杨楚拖着莫华清就走，身后传来明心平板无波的声音：“二位施主，若不嫌弃，小僧愿为两位带路。”

杨楚一手拉着莫华清，闻言回头，冲明心笑得呲开一口白牙：“那就有劳明心师父了。”

虽然明台寺主体坐落于小镜山半山腰处，但在山顶也建有佛堂，佛堂日日有人打扫，其中僧人也会煮水烹茶，供到此观景的游客歇息落脚。

莫华清自清早便被杨楚拖着上山，走了许多山路，到了明台寺尚不曾喘口气，又被杨楚拉着到处游览，如今到了山顶，才算好好坐下来歇息一番。只是坐下之后，便觉双腿酸痛，已是不想再挪动一步了。

如今已是深秋，山中多雨，杨楚与莫华清来前几日才刚刚下过一场细雨，如今在山中行走时还是会寒意袭身，莫华清本就白皙的肤色，如今更如白玉一般，白的剔透。

落座之后，莫华清便把挂在腰间的沐心火握在手中，待玉瓶中的暖意从掌心流入四肢百骸，莫华清才缓缓长出了一口气。

如今在殿中供人歇息的地方只有莫华清和明心二人，杨楚到了这里后丢下一句“我去后面看看”便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

这个时候在山顶殿宇中的和尚奉茶上来，明心看了一眼莫华清手握的黄玉瓶道：“此为镜池水所烹之茶，施主不妨一试。”

莫华清道了声谢，正要端起茶盏时，杨楚也端了一个茶盏进来，直接搁到莫华清手边，还顺手摸了一把莫华清的手：“你手可真凉，四哥，山上冷，还是少喝茶的好。”

莫华清下意识看了一眼杨楚端来的茶盏，里面深色的汤水散发出熟悉的姜水气味。

杨楚在一旁笑得恶劣：“四哥放心，我还给你放了两个红枣进去，用来暖身补气血好得很。”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莫华清面不改色地端起杨楚拿来的姜汤，轻呷一口，略烫的姜汁混合红枣的味道充斥口齿之间，姜水入腹，他转头看向明心，情绪稳定，语气良好：“五郎自幼性格顽劣，让明心师父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