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烈,还记得我说的吗?”人多的好处就是上楼梯都要排队,他们几个又站在队尾聊天。
“什么?”尚烈抬起头看边阔。
“嘶!老不听我说什么!你怎么回事?现在是连我说话都不乐意听了呗。”边阔攥着拳头就要生闷气。
尚烈被他逗乐了,靠着墙咯咯笑了几下,“边阔,我发现你这人特逗。”
“不允许,我是高冷男。”边阔紧了紧卫衣帽子带,把头拘起来,跟个气球似的。
尚烈没忍住,在偶像头上摸了一把。
圆圆的脑袋,饱满的后脑勺。
真能有人的头长得跟皮球一样啊。
“别扒拉我,你那什么眼神!”边阔把他手腕打下去,冷着眼睛看他。
尚烈挑了挑眉,不让摸这会儿也摸完了,怎么着吧。
“一次二百。”边阔手快,不留神就钻进尚烈兜里摸出来手机。
还没来得及点开屏幕,就被手更快的人一下子夺走,尚烈这回把手机塞到裤子口袋里,“没招了吧。”
边阔飞快地趴在他耳边讲,“大庭广众之下,我不跟你计较,你等我晚上收拾你。”
尚烈白了他一眼,“滚蛋。”
俩人正反弹呢,就从胳膊的缝隙里钻出一脑袋。
周嘉声音丧丧地讲,“小秘密就算了,可不可以不要背着我们说悄悄话。听不见真的很折磨。”
又一个脑袋把周嘉顶飞,跟着钻了出来,“我是于明明,我同意周嘉说的话。”
“……”尚烈这半天沉默的次数加起来比前半辈子还多。
“我说一会儿让尚烈和我坐一块。”边阔转过头和他们说。
“加我一个!我也不想和他们唠嗑喝酒吹牛逼。”于明明举起手。
周嘉看了看他俩,又抬头看了看尚烈,“烈哥,我都叫你哥了,你们要是溜的话,能不能带上我。前提就是……我吃饱了的时候。”他双手合十,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怎么溜?”尚烈看了看头上的队伍。
“……”一群上车都要点名对号的人,回去怎么可能七零八落的。
“哎,边阔!坐我这边来!”教练员不出所料地招着手喊边阔过去。
边阔手刚碰到餐桌,就被喊名字。
他笑了一下,脚在下面疯狂乱踩,一会儿是尚烈,一会儿是于明明,“想办法啊。”他呲着牙讲。
尚烈笑得想死。
他在旁边挡着嘴捂着肚子偷乐,一点也顾不上边阔的死活,那头的于明明更是如此,自顾不暇。
边阔笑比哭难看地挪着小碎步移到教练员旁边,“我觉得……我坐那挺好的。”边阔挠了挠头。
“哎!咱喝点。”教练员从兜里拿出了一小瓶白酒放在桌面上。
边阔摇了摇头,“不太方便啊。”
“有啥不方便的!”教练不死心。
“那个……我酒精过敏。”
边阔没说假话,他确实对酒精过敏,喝完酒就脸红,随后就是脖子上、大腿根、肚子上发疹子。
边阔按着想要给他让座的小球员肩膀,“没事,我就坐那吧,刚好尚烈是我室友,我们多熟悉熟悉。”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尚烈下意识朝边阔那看过去,刚好和教练员的眼神撞上。
教练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好像是他把边阔抢走了似的,尚烈有点不爽。
“嘿嘿,没事没事。”边阔也不等教练说话,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他一屁股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手指在餐桌的遮挡下,狠狠地掐在于明明和尚烈的大腿肉上。
他脸上笑得多花枝招展,手上的劲儿就使得多大。
“嗷嗷。”于明明忍不住了,沉下去一边的肩膀和他博弈。
“太不仗义了,我要退群。”边阔瞥了一眼尚烈。
这话就是讲给他听的。
但尚烈的反应跟没听到似的,边阔只好又重复了一遍,还是没反应。
“草,你真听不见假听不见?”边阔往尚烈那凑了凑。
“听见了。”
“听见了不给我反应?你连理我都不乐意理了?”
要不是怕惹出动静又给自己调到教练员旁边,边阔真想一拍桌子站起来质问他。
尚烈瞥了他一眼,“一天到晚的,哪来的这么多劲儿,跟……”
“跟什么!”边阔问。
“不说了,说了指定要发火。”尚烈又抓了一把瓜子放在手心。
边阔从他手心里拿了几个,“你说,我不生气。”
尚烈不信他,低头继续嗑瓜子。
话说一半,不说了。
急得边阔抓耳挠腮,他撞了撞尚烈膝盖,“我保证行不行,跟什么。”
“那你要生气了怎么办?”尚烈问。
“我要生气了,我陪你练一周球。”
“哦。”尚烈点了点头,“我说你跟野狗似的。”
“……”边阔白了他一眼,把瓜子重新塞回他手里。
“为什么是野狗。小狗不行吗?大狗呢?家养的不行吗?”边阔估计是没想明白,又凑过来问。
“野,是一种感觉。”尚烈把瓜子皮扔进小碟里,准备收拾收拾,吃烤串。
“来!大家举杯,咱们碰一个!明天刚好是休息日,能喝酒的喝,不能喝的就喝饮料,我们小酌一杯。”教练员已经小酌了四五六七八杯了。
球员们举着手中的可乐雪碧和他碰。
“你这里是什么?”边阔把塑料杯偏了偏和尚烈碰了一下。
“冒汽呢,你说是什么。”尚烈把杯子举到边阔鼻子下面,让他闻一闻。
结果边阔直接啃着杯子边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味,“嗯,雪碧。”
尚烈嗯了一声,把雪碧一口闷了。
夏天啊。燥热啊。
“我发现你这人挺不一样的。”尚烈拿了把羊肉串分给他们几个。
“什么不一样?”边阔啃了一口肉。
“就……挺合群的。我总觉得像你们这么牛逼的球员,应该特独树一帜、鹤立鸡群,就感觉身边要泛着光,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老子是天才。”尚烈说完,也跟着啃了一口羊肉。
边阔笑得前仰后合,又不敢动静太大,“尚烈啊,你真的很有意思。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的那种不是牛逼的天才,是傻逼的蠢货。”
“反正……就那意思,你懂吧。”尚烈觉得他说的也没错,是挺傻逼的。
“嗯,就觉得我天神下凡呗。”
“脸有点大了,神是神,但不能你自己说。”尚烈把铁签扔在桌面上。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这神吧,他本来就是在地上呢,压根用不着下凡。”边阔把烤鱼转到自己面前,趁着大家没开动,赶紧夹了好几块没刺的部分。
“怎么着啊?土地公公啊。”尚烈从他盘里夹了块烤鱼。
“还有呢,我给你夹。”边阔拿着尚烈盘子给他也扫了一堆烤鱼。
周嘉和于明明换了个位置,坐到尚烈身边,“烈啊,你要不要喝酒?”
他一出声,边阔和于明明都看向尚烈。
尚烈咳了一下,跟被抓了似的心虚,他瞄了一眼边阔,犹豫要不要解释两句。
“你喝酒?”边阔坐直了身子问。
“偶尔。反正会喝。”尚烈低头吃鱼。
边阔没吭声。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少喝点可以。”
“嗯,没喝多少。”尚烈小声说。
周嘉摸了瓶啤酒出来,给尚烈倒了一杯,“嘿嘿,小麦果汁。”
尚烈在边阔的注视下忍住一口闷的**,小口抿了一下。
喝酒不一口闷,那喝酒的乐趣是什么呢。
“少喝点。”边阔说。
尚烈把啤酒往他那推了推,“才喝了多少啊,一咻咻。”
“一咻咻就够了,还要打球呢。”边阔把他的啤酒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半,又看了看量,觉得还是有点多,重新又倒了一半,他把剩下的递给尚烈,“这就够了。”
“……”尚烈举着杯子干脆一口闷了。
喝完了之后,他把杯子往边阔那晃了晃,“再来点。”
“不给。”
“快点。”尚烈催他,“今个我高兴,喝点怎么了?”
“为什么高兴?”边阔又给他倒了个杯底的量。
“看见神仙了呗。”尚烈笑了一下,笑得很痞。
“下午不是不高兴吗?”边阔还记得下午尚烈给自己挂脸那事。
“唉。”尚烈叹了口气,“珍惜吧。”
“珍惜什么?”
“珍惜能打球的时候。”尚烈把剩下的那点酒也喝掉了。
提到打球,就跟提到了伤心事一样。
边阔也不拦了,直接把啤酒给他摆了一桌,让他使劲的痛痛快快的喝。
一杯一杯酒下肚,脑子却越来越清醒。
尚烈喝酒,越喝越闷。
旁边的周嘉就属于又菜又爱喝的一类,这会已经挂着眼泪挂着鼻涕开始抱着尚烈呜呜哭。
“哭什么?”于明明吓了一跳,赶紧抽了几张纸递给他。
“呜呜……烈,你不能走啊。”周嘉一只手挽着尚烈手腕,另一只手拿着纸巾给自己擦眼泪。
“随便吧。”尚烈就这样让他靠着,一口一口喝着酒。
“去哪里?”于明明问。
边阔瞥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还能去哪里。
省队淘汰了就收拾东西滚回市队。
市队呆不了就滚回区。
区也不要就回家里的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