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窗如昼 第168章 凶险的伤情

林香艾听了赶忙起身，跟着春杏进了卧房，来到床边坐下，她观察着关苍的脸色，伸出右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果然牙关紧闭，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怎么会喂不进去？”关辰走了过来，“你们女人就是劲小，让我来，掰开嘴往里灌就是了。”

“不行，关将军后脑还有伤，要是强行掰开嘴，可能会让后脑的伤变得更严重。”林香艾说道。

“现在还管得了那么多？让人小心托着，先把药灌进去再说吧。”关辰急躁地说道。

“你先别说话，容我想一想。”林香艾低头沉思了片刻，关苍伤势严重，此时再去请郭大夫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冒一下险了，她拿定了主意，抬头对春杏说道：“你去厨房找几根葱来，要那种葱叶没有破损的，大小能插进人鼻孔里的。”

“是。”春杏应了一声，赶忙出去了。

“福晋，这是什么偏方吗？难道把葱叶插进鼻孔里，老爷的嘴就能张开了？”胡至顺站在床头问道。

“葱叶插进鼻孔里，关将军的嘴也不会张开，但可以通过葱叶把汤药灌进去。”林香艾说道。

“什么？你怎么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汤汤水水的从鼻子里进去，不会把人呛死吗？”关辰不敢置信地说道。

“现在情况危机，只能冒险试一试。”林香艾说道。

关辰摇了摇头，“我看还是掰开嘴灌更保险一些。”

“关将军脑袋伤得严重，要是再受到损伤，恐怕就是把汤药灌进去，也救不回来了。”林香艾说道。

金言奕脸上颇有些不悦，“关公子，你既然请了福晋来，就该相信她，她是个大夫，关将军的病症该怎么医治，她比你清楚。”

“是啊，辰儿，你就让福晋试试吧，那么多大夫对小萤的病都束手无策，还是福晋给她治好的，我相信福晋的医术。”胡至顺附和道。

“既然王爷和额娘都这么说，那就请福晋试试吧，只是，要是阿玛被汤药呛死，福晋可脱不了干系。”关辰说道。

金言奕听了，生气地瞪着关辰，“福晋都说了，关将军的情况凶险，你要是想要大夫担责，就马上去请医官来吧，我们也不必为你们费心了。”

胡至顺马上向金言奕和林香艾鞠躬行礼，“请王爷和福晋见谅，我儿子不懂事，能请来福晋为老爷医治，我们就已经是感恩戴德了，哪里敢让福晋担责。”

林香艾搀着胡至顺的胳膊把她扶了起来，“胡夫人客气了，我只是做些我能做的事，能不能救回关将军，我也没有把握。”

胡至顺扯着关辰的胳膊，让他给林香艾道歉：“福晋是看在喜妹的面子上才来的，你不要胡说八道，惹王爷和福晋不高兴，快向福晋和王爷道歉！”

这边正说着，春杏双手捧着一把葱叶走了进来，“福晋，你看这叶子能不能用？”

林香艾看了看，挑了几根略粗一些的，量了量关苍从鼻子到耳朵的距离，要侍女拿来干净的剪刀和芝麻油，把碗里的药滤去残渣，灌进小壶里，再把关苍的脑袋调整成后仰的姿势，她修剪了葱管，在平滑的一端涂上芝麻油，小心地把葱管插进了关苍的鼻孔中。

这方法是她跟郭瑞青学的，以前她只是在一旁帮忙，现在是第一次真正上手尝试，她紧张得手心直出汗，用帕子擦了三四次，才终于找对了位置，往葱管里倒了一点点汤药，关苍没有要咳嗽的迹象，她才又稳住手，慢慢把汤药平稳而缓慢地倒了进去。

汤药倒完了之后，林香艾捏紧了葱管的上端，缓缓把葱管抽出，放在托盘上时，葱管里残余的汤汁流了出来。

胡至顺见汤药喂进去了，心里才放心了些，嘴里念着阿弥陀佛，一会儿夸林香艾医术高超，一会儿又说是上苍保佑。

关辰没想到真能用这样的方法把汤药喂进去，内心十分钦佩，他走到床边，向林香艾鞠躬拜谢道：“多谢福晋设法救我阿玛，刚才都是我自以为是，言语冒犯了福晋，还请福晋见谅。”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先看看关将军能不能清醒过来吧。”林香艾说道。

“这药都喝了，还会醒不过来吗？”胡至顺担忧地问道。

“现在关将军的呼吸时轻时重，情况不太好，能不能醒过来，我也说不准。”林香艾如实答道。

胡至顺听了，转头看向床上的关苍，拿着手帕默默拭泪。

关辰一时也没了言语，低着头站在床边，也不知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看到胡至顺如此很伤心，林香艾并不为她感到难过，关苍不是一个好丈夫，虽然他是关家的顶梁柱，是胡至顺的依靠，但林香艾心里隐隐觉得，有这样一个丈夫，还不如没了好，就算关辰靠不住，她还有另外两个有出息的儿子。

林香艾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关苍，心里也没有过多的同情，她想起之前喜妹一个人在房里哭，说不定就是受了关苍的欺负，连自己的儿媳都不放过，这样的人，真是不该活着。

但他如果现在就死了，喜妹就成了杀人凶手，死的是朝廷一品大员，还是喜妹的公公，这样严重的事，王爷也不一定能保得住喜妹，为了喜妹，林香艾不能放弃救治。

房间里空气沉闷，林香艾把无关紧要的人都赶了出去，叫人打开窗户透透气，她坐在床边，又给关苍把了把脉。

关辰见关苍迟迟不醒，又变得急躁起来，吴思宇三两句话就安抚住了他，让他先去堂屋等着，不要打扰福晋救治。

喜妹见关辰走了出去，也跟着走了出去，说自己不是有意伤人，一定要关辰承认是关苍骚扰她，可关辰偏要说是喜妹勾引在先，两人差点又打了起来，吴思宇赶忙过去劝架。

堂屋里正吵得热闹，春杏跑了出来，“三爷！三奶奶！老爷醒了！”

关辰撇下喜妹，快步跑进了卧房里，见躺在床上的关苍果然睁开了眼睛。

“阿玛，你醒了！”关辰高兴地笑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吴娘子说得果然没错，福晋医术高明，真的能救活阿玛。”

喜妹进了房门，远远地看着，不敢靠近。

“你小点儿声！”胡至顺轻声责怪道：“老爷刚醒，你别吵着他。”

关辰收了声，弯腰观察着关苍的脸，只见他虽然睁着眼，眼神却很空洞，关辰见状，有些害怕地问道：“阿玛，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关苍躺在床上，睁着无神的双眼，没有任何回应。

“福晋，我阿玛这是真的醒了吗？怎么好像听不见一样？”关辰向床边坐着的林香艾问道。

“关将军脑内淤血未清，影响了视力和耳力，估计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说不出。”林香艾说道。

“怎么会这样？那我阿玛不就成废人了吗？”关辰失望地说道。

“关将军能睁开眼睛就已经是万幸了，我会给他再开一副通窍活血的方子，帮助他消除淤血，至于关将军能不能恢复神智，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我也不能肯定。”林香艾说道。

胡至顺满脸悲戚，强打着精神说道：“好歹老爷是睁开眼了，总归是有希望的，就麻烦福晋了。”

林香艾站起身，来到胡至顺身前，“夫人客气了，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是关键，熬过去了，关将军的性命就没什么大碍了，为了防止关将军的伤情突然恶化，请夫人为我准备一间房间，我要在这里住下，等危险期过去了再回去。”

胡至顺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多谢福晋如此为老爷着想，我这就让人准备房间。”

“夫人要是信得过我，就把这里交给我，你先去歇息歇息吧。”林香艾说道。

“福晋你不必在意我，我在这里陪着老爷，心里还能踏实些。”胡至顺说道。

“好，那我先去开方子。”林香艾说道。

林香艾开完了方子，交给了春杏，春杏便安排人抓药熬药去了，胡至顺说给福晋的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让林香艾过去休息，林香艾担心有突发情况照顾不到，也不敢走得太远，便去了院子里的厢房休息。

其他无关紧要的人都被赶了出去，胡至顺和两个丫鬟留在卧房里照顾，金言奕、喜妹、金言奕、关辰和吴思宇都一起去了厢房的堂屋里，分主次落了座。

“夫人要留下来照看关将军，我也一起留下吧。”金言奕说道。

“只是在这里住一晚而已，明天我就回去，你还是回去住吧，在别人家住，毕竟不方便。”林香艾劝道。

“姐夫想留下来陪你，就让他留下吧，你要是觉得不方便，今晚就跟我住。”喜妹对林香艾说道。

关辰瞥了喜妹一眼，“福晋跟你住更不方便吧，你让我到哪住？难道那是你一个人的房间，由着你随便安排？”

“随你住哪，这将军府这么大，还能没有你的去处？不想一个人住，就去丫鬟房里找你老相好去！想招待你的人多的是，只怕你会挑花了眼。”喜妹呛道。

关辰瞪着喜妹，“我是见阿玛醒了才没跟你计较，你是不是想让我拿你到官府去？”

“你以为我怕你是不是？”喜妹毫不示弱地回瞪着关辰，“你要是敢把这事捅出去，就不会偷偷请我姐姐来给阿玛看病了，阿玛就是德林最大的官，你还想让谁来审我？皇上吗？”

“动不了国法，我们关家还有家法，你敢跟阿玛动手，我就能发落了你！”关辰生气地说道。

“好啊！”喜妹噌地站了起来，“你打了我还不算，还要动家法？我姐姐和姐夫都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发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