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尊成了我的后辈 第9章 殊途

众人纷纷上前拉拽，但水流却似乎突然之间变得湍急，见着两名弟子在水中胡乱挣扎，最前方救人的弟子发现了端倪，大喊道：“他们好像用不了灵力，腾跃不起来！”

“难道这水流有问题？”说着，司垔戈欲走近河水查看。

飒甯一把拦住了司垔戈，转而自行探身向水中看去，果然发现了一个粗长的黑影在窜动，“这是……看起来是一条水蛇。”

“水蛇？你是说可能是他在掀浪作祟？”沉思了片刻，司垔戈眼睛亮了一下，又道：“这很有可能是化蛇，我在藏书阁的典籍中看到过，化蛇常出没在阳山一带，且善于控水。”

“化蛇？这倒是麻烦了，之前我听族人说过，虽然化蛇与我鸣蛇一族相似，有控水之能，但是他们生性凶残好斗，看来来者不善。”

眼见两名弟子被急流推的越来越远，司垔戈看向飒甯，语气坚定道：“你来试着控水，我和其他师兄弟去对付化蛇。”

“我？”飒甯有些怯懦。

“用不了灵力，那两个师弟撑不了多久的。再这么拖下去，他们要么溺亡，要么直接被化蛇吞掉。”

飒甯瞳孔骤缩，随即点头道：“好，我试试。”

“各位师兄弟，且听我一言！”司垔戈转身面向人群：“阳河水中有妖物窜行，大抵该是异兽化蛇在纵水作怪。飒甯师弟可尽力控制住水流，我们需得抓紧时间，合力救人伏妖。”

“好！”

“好！”

“我们听师兄的！”

众人皆纷纷响应。

随着飒甯伸出手晃动起腕上银链，两名落水弟子逐渐被水流推向岸边，可就在岸边之人已经拉住他们的手的时候，又一个大浪袭来，将若干名弟子一并收卷下了水。

飒甯犹豫了一瞬，在师兄弟们的惊呼下直接纵身跃入了水中。

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阳河水竟突然缓缓向两侧分开，先是一条豹纹花色长着双翅的巨蛇从水中一跃而出，随即随着一声如击磬一般的鸣叫声，一条四翼蛇也跟着从水中腾跃而起，正是飒甯的本体，鸣蛇。只见其趁机猛地煽动巨翅，掀起一股旋浪，击向豹纹巨蛇，对方瞬时倒向岸边。

“果然是化蛇！他离了水便无计可施，趁现在！”司垔戈高呼一声，随即率先举剑刺向了豹纹巨蛇。

其他弟子见状，也纷纷执剑上前。

飒甯这边则再次入水，将落水的弟子一一托举至背上，送到岸边。

没想到此时还在水中的化蛇蛇尾突然一甩，一阵巨浪再次翻涌而起，随即在空中瞬时凝结为无数冰锥，飞插向司垔戈等人。

飒甯煽动四翼，疾速冲上前去，挡在了众人的前面。

“飒甯师弟！”来不及犹豫，纵是满心忧惧，司垔戈还是趁着飒甯创造的机会，举起掩日剑狠狠地刺向了化蛇的心脉之处。

见短暂的抽搐之后，化蛇终是停止了扭动，司垔戈扔下剑，疯了一样冲向已化回人形的飒甯，扶住他的胳膊急吼道：“你怎么样！？”

“只是入肉半寸，并无大碍。我把冰锥……化成水了。”飒甯指了指伤口，虚弱地微微一笑。

司垔戈终于松了一口气，“你看，控水只是一种能力，致善致恶，全由你自己决定，你现下便是用这能力做了善事，行了正道。”

话音刚落，司垔戈却神情骤变，抬手捂住胸口处，突然开始急咳起来。

“司师兄发病了，得马上给他输送灵力缓解！”站在一旁的弟子急声道。

飒甯见状，反手握住司垔戈的小臂，急急运起灵力，输送至对方体内。

司垔戈神情渐起惊诧，不禁喃喃道：“以往师父也曾输送灵力为我缓解病痛，他老人家的灵力明明更强，对我痛感的化解却没有你的灵力这般有效。”语罢，又难得地向着飒甯打趣道：“你看，你比你自己想象的有用多了，你帮了我大忙，也帮了大家大忙了。”

见司垔戈这样说，飒甯先是一愣，随即看了看围在一旁友善地看着他的师兄弟们，不禁羞赧一笑。

他第一次在青霄弟子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尊重、信任和善意。司垔戈让他愿意相信，这世间仍然是有人真心平等地对待他的。

试炼结束后不久，余泱国君便派人来接司垔戈离开青霄，返回余陵皇城继承帝位了。

临行前一天的晚上，司垔戈仍照常去了藏书阁。回寝舍的路上，经过阁旁的映月池之时，恰巧遇到了飒甯。

“飒甯师弟！你在这里赏月？”

“司师兄！我……是，在这里赏月呢。”飒甯犹豫了一下，硬生生吞回了我在这里等你的这句话。

“我明天就要走了。”言罢，司垔戈和煦一笑，抬头望向夜空道：“不过我们离得不算远，还是可以共赏一轮明月。”

“是。”飒甯微微苦笑了一下，随即理了理情绪，“司师兄，谢谢你，谢谢你之前鼓励我，引我悟道，还让我真正融入了青霄。”

司垔戈拍了拍飒甯的肩膀，“都是同门，怎么还和我客气上了？要谢就谢你自己吧，你本性良善，有天赋，又刻苦，就算没有我，大家也总有一天会认识接纳真正的你。”顿了顿，又道：“既然可以留在青霄，一定要珍惜可以悟道飞升的机会，明年通过试炼大会后，选一个自己心仪的方向，继续好好修行。”

“嗯。”飒甯点点头，迟疑了须臾，还是试探着问道：“司师兄，国君难道不是最自由的人吗？”见司垔戈没有回应，他又试着解释：“我是说，你可以命令余泱国的所有人，决定余泱国的所有事，是不是可以在以后，在有更适合的人可以接任国君的时候，再重返青霄修行？”

“我没有以后了。”司垔戈顿了顿，随即看着飒甯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自幼体弱，国师为我测算过，我是短寿命格，寿限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飒甯惊讶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只怔怔地看着司垔戈。他每每都觉得自己才是个可怜人，今日第一次为别人感到浓浓的心疼。

这一次的道别后，他们再未相见。

次年，飒甯顺利通过了试炼大会，在众多修行方向中选择了医理。他几乎翻遍了所有相关的典籍，寻访各地搜集相关的方药，想要试研出可以为司垔戈续命的方法。直至一日，在藏书阁中偶遇了化蛇之乱中被救起的小师弟。

“飒甯师兄？”

“于师弟！”

“师兄你还是这么勤勉，都已经通过试炼大会了，还在这里温习至深夜。”

“师弟过誉了。我主修医理，故而还是需要时常来藏书阁查阅典籍。”

“医理……倒是和师兄很是相符。我记得当时在阳山共敌化蛇，司师兄发病，你为他疗愈后，他还称赞你的灵疗之法比掌教他老人家的还要有效。想必，你本来便有这方面的天资。”

“哪里来的天资，那是司师兄慰勉我罢了。”

两个人叙旧了半响，便就又各自行事去了，但于师弟的话却一直在飒甯的脑中回响。

师父的灵力远远强于他，如果司垔戈说的是真的，那么就是灵力来源的问题……

飒甯以此为方向进一步深研，终于配出了适用的方药。但天意弄人的是，这份方药，竟是取万条鸣蛇的蛇胆炼制万蛇丹……

飒甯内心极度挣扎，满心忧虑地跑去找炷清一商讨请教。

袇房之内，飒甯微微蹙眉，面露难色道：“师父，对于司师兄的病症，弟子找到了一种可以为他续命的方法，但是此法却……却实有不可行之处。故而弟子想要听听师父的建议。”

听闻飒甯此言，炷清一大喜，“哦？你本就在药石方面颇有造诣，果然是青出于蓝！你且说说，有什么需要为师帮忙的？”

正待飒甯想要详述之时，屋门之外突然传来了侍守弟子的通报声：“掌教，贵人已至青霄，求见于您。”

“该是你司师兄来了，正好我们稍后细说。”言罢，炷清一吩咐守门弟子道：“快快请他进来。”

飒甯一愣，心里瞬间紧了一下：“司师兄今日要来？”问出此话时，他脑海里已经闪过了千百种念头，一个强烈的潜识告诉他，暂时不能让司垔戈知道万蛇丹之事。

“是，你司师兄前些日派人送来密信，言道他近半年身体越来越差，相约今日与我详谈疗愈之事。”炷清一话音刚落，随着一阵木轴的吱呀声，身着兜帽黑袍的司垔戈与蓟楚跨门而入……

阳疆的雨越下越大，雨水打在飒甯的脸上，拉回了他的思绪：原来司垔戈从头至尾都没有想过要炼食万蛇丹，自己从一开始便误判了他。是啊，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他人做出此般凶残之事，但他，却对自己做了最残忍的事。

“司师兄，我果然是，看错了你啊……”飒甯凝睇着眼前的界碑，喃喃自语道，一滴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从眼角流下。

他随即拔出掩日剑，向着余泱郎豪两国的边界线猛地一插，随着剑身深深地刺入地面，在一阵土石崩裂声中，边界线逐渐裂开为深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