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多年的老同学相聚,半岛酒店包厢内一派欢声笑语,气氛颇为高涨。
而把这场同学聚会的气氛推向**的人,是五分钟前最后一个进到包厢参加聚会的祝若栩。
他们这群人都毕业于香港的德瑞国际,这所国际学校在本港算得上是顶尖院校,能就读的学生要么家世显赫,要么是社会名流。总归一句,都是些有钱有势的主,祝若栩的家世更是其中翘楚。
然而她家世好也就罢了,样貌还是一顶一的靓。
当初上学的时候不少男同学围着她身后转,但祝若栩那会儿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将许多少男的暗恋都扼杀在了摇篮里。
然而就是这样众人学生时代白月光一样的女神人物,参加聚会来迟也不拿乔,一句大气的“今夜全场我买单,各位随意”,瞬间就把包厢内的气氛点燃。
在香港顶奢酒店包厢内包场聚会,今夜消费不会低于六位数。
祝大小姐有钱,不是说说而已,这点小钱对她而言更是不痛不痒。
和老同学们简单的打过照面,祝若栩便端了杯香槟坐到了角落清静的沙发里。
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叙旧,她满脑子都是刚才见到的费辛曜。
一别七年,她也曾想过自己和费辛曜会在什么样的境况下重逢,费辛曜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祝若栩想过许多种,但唯独没有想过,他见到自己会是这样的冷漠。
她独自想的入神,没关注外界的一举一动,不知道包厢内有无数道视线都在偷偷打量她。
肤色细腻白净,明艳的一张脸上唇色淡极,及腰乌发垂落在胸口,裁剪贴身的白色针织连衣裙裹得曲线曼妙又不失优雅,脚踩一双裸色高跟鞋,纤细的脚踝隐在裙摆下若隐若现,清冷的气质让人仿佛能嗅到她身上的白檀香气,美的令人高不可攀。
齐毅端着杯红酒在人群里踌躇了半天,这才慢悠悠的踱步到她对面的沙发,正要坐下,却见祝若栩拿了手包打算起身,一副要离开的架势。
“祝大小姐,为了你我专门攒的局,连梁静姝都没叫,你就这么走了?”
齐毅语速飞快留人,祝若栩扫他一眼,淡淡开口:“我没让你不请她。”
“你们两以前不是不合吗?我请她来不是给你添堵吗?”他一片心意成了自作多情,没懊恼反倒习以为常,“对了,我听说她最近在相亲。你这几年在国外过得怎么样?拍拖了吗?”
他问的看似随意,但语气细听下还是能听出几分紧张。
祝若栩没点破他,“我要订婚了。”
齐毅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喝了口酒。
他们毕业多年,早就不是当年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了,订婚结婚再正常不过了。
“跟你订婚的人是谁啊?怎么没听到消息?”齐毅半开玩笑半认真似的问:“总不能是费辛曜吧?”
听见这个名字,祝若栩拿包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你和他还有联系?”
齐毅啧了一声,“哪儿能啊,人家现在今非昔比,哪里是我这种暴发户能高攀的……”
“什么意思?”祝若栩莫名。
“哦,忘了这几年你都在国外,不知道他的事。”
齐毅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在包厢里扫了一圈,走到靠墙的书柜里,拿了本金融年刊又折返回来,翻开递给祝若栩瞧。
一行标题映入眼帘——2010年香港十大杰出青年评选出炉。
数人合照,站在正中的费辛曜长相出挑的像是该出现在娱乐圈刊物的版面上,轮廓褪去了少年时期的青涩,清冷英俊的脸庞完全是个成熟男人的模样。
"你知道现在港媒都怎么形容他吗?"齐毅用手给祝若栩比划,“港圈新贵、金融巨鳄、房地产大亨……总之啊一长串美称数都数不过来!”
“看来他现在过得很好。”祝若栩语气轻飘飘。
“没错,他现在啊好的不得了!”
提及费辛曜,齐毅都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莫欺少年穷。
十多年前在半岛酒店寂寂无名的服务员,十多年后也能摇身一变成为港媒争相报道的富商名流。
他感叹完又偷偷看祝若栩,见她睫羽低垂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反应,齐毅几乎能确定和祝若栩订婚的绝不是费辛曜。不过想想也是,能和祝若栩订婚的人,又怎么可能是费辛曜那样的家世。
但少年时代没追到的白月光即将要和别人订婚,齐毅心里有点郁闷,压低声音:“和你订婚的到底是谁?我一定不外传。”
能和祝若栩订婚的对象家世一定不会在她之下,两家强强结合,消息一传出,两家公司的股票势必会跟着动荡,所以像此类重要的消息一般公之于众前都是需要保密的。
祝若栩默了半晌,伸出手将面前的刊物合上,“梁家。”
齐毅露出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挂嘴边的笑容变得更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举起酒杯敬了她一杯,“恭喜啊,门当户对。”
结束同学聚会,祝若栩回到家中时间近凌晨。
她在浴室洗完澡换好睡裙,裸足踩着羊毛地毯回到卧室。
换下的裙子被她随意丢在一旁,裙摆边一块干涸的泥印吸引了她的视线,她拿起来审视了一眼后又重新丢回了地上。
走到床边,身体陷入柔软床褥间的前一刻,她还在想自己竟然因为费辛曜的冷漠便失了态,穿了一夜的脏裙都没有察觉,实在丢人现眼。
她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脑海中不停闪过今夜费辛曜对她视若无睹的模样,她想不通费辛曜究竟为什么这样对自己。
难道真像齐毅所说,他现在成了港圈一方富豪,便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吗?
祝若栩不信。
从前的费辛曜哪怕身上只有二十块港币,他都会心甘情愿的将这二十块港币全部用来为祝若栩买一碗姜撞奶。
即便祝若栩尝一口嫌辛辣不肯再碰,他也不会怪她,他只会默默地将她吃剩下的姜撞奶全部吃完,然后说下次再给她买其他的甜水。
与其说他是因为飞黄腾达对她视若无睹,祝若栩更愿意相信费辛曜是因为当年的事在怨她。
因为如果为当年,那他怨她无可厚非。
祝若栩在心里这样理智的告诉自己,以为能平复自己翻涌的情绪,可费辛曜今夜看她时那冷漠忽视的眼神,就像一根刺卡在她的喉咙里,让她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费辛曜从前性子虽然也冷,但他的冷淡从来都是留给不相干的人。
他从没用这样凉薄的眼神看过她,也从未像这样忽视过她。
费辛曜以前看她时,澄澈的眼睛里总是充斥着掩不住的恋慕,垂翘眼尾微微一弯,笑容温和干净。
让祝若栩初见他,就对他记忆犹新。
那是2002年的5月25日,祝若栩十八岁的成人礼在半岛酒店举办。
她自小很受外祖父的喜爱,加上她在周家这一辈里又是唯一的女孩,所以她的成人礼被置办的十分隆重。
借用她继兄祝琛当时调侃她成人礼的一句话:半岛酒店接待英女皇,差不多也就是这个规格了。
那天来参加她成人礼的具是香港名流,人多到让刚满十八岁的祝若栩应酬的身心俱惫,根本不会去注意到宴会厅内一个上菜的服务生。
直到祝若栩因和同学跳完一支社交舞被高跟鞋磨破了脚后跟,走路时不慎撞到了正在上汤的费辛曜,他用身体为她挡了一下,那一整盆还冒着热气的汤水,全都洒在了他身上。
祝若栩连忙问他有没有事,有没有伤到,他也不说话,一双干净漂亮的眼睛就那么看着她,垂翘的眼尾勾勒出一个很轻的笑容,像是在让她安心。
她那时候以为费辛曜是个不会讲话的小哑巴,又因为她无端被淋了一身的热汤,心里十分在意,就在成人礼结束后背着家里人去看他。
而费辛曜彼时正一个人待在酒店的仓库里,安静的吃一块蛋糕。
祝若栩一眼就认出来,那块蛋糕是她的生日蛋糕。
家里人从法国请来的顶尖甜点师为她精心制作,好几层高,足像个城堡,十分精美。
即便如此,这种生日蛋糕在她的成人礼上也不过是个点缀的添头,她只浅尝了一口,剩下的在宴会结束后便由酒店处理掉。
费辛曜大概是从剩下的蛋糕里分到一块,看见她忽然出现在仓库,干净的眼里是藏不住的窘迫。
祝若栩装作没察觉他的不自然,走到他跟前半蹲下来,把从酒店房间带来的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递给他,“你没事吧?”
她穿着一条月白色的复古礼服裙,乌黑的长发被盘成精致的公主头,佩戴的钻石耳环即便在昏黄逼仄的仓库里依然熠熠生辉,整个人既华贵又漂亮,仿佛浑身都泛着光。
今夜众星捧月的少女出现在此,更衬得费辛曜黯淡无光。
他盯着祝若栩看了足有好几秒钟,才缓慢的接过笔在本子上写下“没关系”。
他的字迹很工整,但写的时候笔触的力道控制的不是很稳,字条线条有些的轻微的抖,想必还是因为那一盆热汤的缘故。
祝若栩思量片刻,从他手里拿过纸和笔,在上面写上了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撕下来递给他。
“我是祝若栩,如果你后面需要补偿可以打给我。”
她的号码从不会轻易给人,一是因她家教甚严,二是因她性格冷傲。但那一夜她误把费辛曜当做为她受伤的残障人士,年纪尚轻的少女终究忍不住对他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后来祝若栩才知道费辛曜不是不会讲话,而是因为那会儿他随他妈妈从重庆改嫁到香港没几年,粤语听的一知半解,讲的更是一塌糊涂,不想在她面前讲蹩脚的粤语,便望着她笑。
等到再后来他们情到浓时,祝若栩无意得知那天其实也是费辛曜的生日,他们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
他们这样的相似,又有这样的缘分,出身却天差地别。
祝若栩有次在费辛曜面前提及这件事,本来是担心费辛曜会因为他们二人截然不同的家境多想,却没想到被他用那双如星的眼凝着,痴痴地问:“这样我们算不算是双生子?”
祝若栩忍不住斥他痴线:“如果算的话,那我们就是乱|伦。”
费辛曜便不再说话,握着祝若栩的手背小心翼翼的亲吻,在祝若栩瞧不到的地方,他温柔的笑眼下是难掩的病态。
他渴望和祝若栩做一对双生子,这样他们的联系便能从骨血里长出来。他们会亲密无间、紧密相连。
钱、阶级、身份,这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人事能斩断他们的关联。
即便那是乱|伦。
想和祝若栩骨科的费辛曜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摊手]
【翻译】
痴线:神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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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