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她又想罢工 第9章 散修

时从容看着沈河霜微微颤抖的双手，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她现在的状态确实很差，但他知道，沈河霜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别想了。”沈河霜突然抬头看向时从容，她神色恢复如初，好像刚才失态的不是她一样：“现在应该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时从容点点头，随后道：“你的身体……还能支撑你御剑飞行吗？”

“能。”沈河霜很肯定道：“只要不是太久。”

时从容闻言思索片刻，随后道：“那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给你调息。”

“不行。”沈河霜拒绝道：“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

时从容皱起眉头：“你现在这个状态，强行御剑飞行，万一出了什么差错……”

“无妨。”沈河霜蹙眉，妖丹金丹之间的争执愈演愈烈，她修炼的功法正是《令回诀》，自然有办法暂时降住要发作的妖丹。

时从容见沈河霜脸色苍白，显然是强行压□□内躁动的力量，他不禁有些着急，道：“这样对你的身体会有损伤的，更何况用灵力强行锁住妖丹，只能维持五个时辰。”

沈河霜摇头：“时间紧迫，五个时辰足够我们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了。”

时从容无奈叹气：“我知你心系那些妖，但也不必急于一时。”

“那些妖若是被虚空门的人抓了，就麻烦了。”沈河霜摇了摇头，脸色有些白：“而且，那些妖都是没开智的孩子，不会伤害人，但宗门弟子分辨不知，晚上夜猎会把它们都杀了。”

时从容闻言不禁沉默，他知道宗门夜猎之事，每次夜猎都会将那些未开智的妖物斩杀殆尽，美其名曰“斩妖除魔”，九洲各自宗门都有个规矩人，谁杀的妖魔鬼多，谁家的弟子以及宗门的旗帜就能显在半空中，这是何等荣耀？也正是因为这一份荣耀，每次百岁山有摇铃响起，便是他们争夺荣耀的开始，连他所在的宗门，崇赏门也不例外，只是后来，掌门禁止了去，才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同门，抹去了心中的杀机。

沈河霜见他沉默，继续道：“这些没开智的妖物，自然是不懂什么勾心斗角的，而且你们崇赏门宗主不是也说过，若是有妖物不害人，不作恶，就不该杀。”

时从容点点头：“是，掌门确实说过，只是……”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只是这世上之事，并非非黑即白。”

沈河霜明白时从容话中的深意，他是想说，那些妖物虽然不害人，但终究是妖，难免有其他妖物会作恶，若是都一概而论，确实有失公允。

时从容看着沈河霜，继续道：“如今你体内的妖丹和金丹相冲，若不及时处理，只怕……”他顿了顿，终究是说不出口“走火入魔”这几个字。

沈河霜不甚在意：“我撑得住。”

时从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一向固执，但这次……”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这次还是听我一次吧。”

沈河霜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站起身来，她轻轻掐了一个法诀，将妖丹强行锁住，那一瞬间带来的反噬让沈河霜闷哼一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还是咬着牙道：“走吧，我带你回半刹河。”

时从容见沈河霜脸色苍白如纸，心中担忧更甚，他一把扶住沈河霜：“你这样强行压下妖丹的躁动，会伤到根本的。”

“无碍。”沈河霜将手搭在时从容肩上，借力站稳：“半刹河离这里不远。”

时从容叹了口气，知道沈河霜决定的事，自己是劝不动的，他扶着她走到一处空地，召出佩剑：“走吧。”

沈河霜点点头，抬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两人便御剑而起，朝着半刹河的方向飞去。

时从容御剑技术很好，他带着沈河霜，速度极快，却又十分平稳，不到一会，便入了半刹河。

半刹河是妖界最大的河，也是妖界的边界线，过了半刹河，便是妖界腹地，而半刹河两岸，则是人妖共居之地，这里没有宗门，没有规矩，只有实力为尊。

时从容还是第一次来半刹河，看着两岸的景色，不禁有些感慨：“这里……”他顿了顿，“倒是不像妖界。”

沈河霜闻言，轻笑一声：“半刹河两岸，与人界并无二致，这里的人，多是半妖。”她顿了顿，又道：“也有不少妖，会在这里定居。”

时从容点点头，看着两岸的房屋建筑，确实与人界无异，只是多了几分妖气。他道：“半刹河两岸，果真是人妖共居之地。”

“半刹河两岸，不分人妖，只要你不作恶，不害人，便可以在这里生活。”沈河霜淡淡道：“这半刹河，是妖界与外界的交界处，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结界的地方。”

时从容闻言若有所思：“没有结界……”他看向沈河霜，“所以，你才将这里选为你的领地？”

沈河霜摇头叹息，道：“并非我选，而是前几位妖王都居住在此，妖丹进我体内后，便指引我来此，对不作恶的人妖的确是没有结界，若是起了别的心思，踏入半刹河一步就会被牵引到河底，洗去心思才被放过。”

时从容闻言不禁咋舌，他道：“这半刹河，竟还有这般神力，各宗门书上没有记载，反而记载这条河喜欢吃人和妖来涨修为。”

沈河霜轻笑一声：“书上的记载也不尽然，半刹河虽名为河，却并非活物，只是上一任妖王在河底设了结界，有妖魔鬼怪闯入，便会被摄入河底，被洗去恶意，再出来时，便已心无杂念。”

时从容恍然大悟，他道：“怪不得我见这半刹河两岸如此安宁，想来是这河底的结界起了作用。”

沈河霜：“今日，便带你来见识见识。”她指尖微动，半刹河河水便翻涌起来，片刻后，一艘小船缓缓驶来，停在他们面前：“上船吧。”

时从容扶着沈河霜上了船，船夫是个半妖，他看了沈河霜一眼，随后看向时从容，恭敬道：“见过妖王。”

“无事，不必多礼。”沈河霜摆摆手，示意船夫不必多礼，随后道：“去河底。”

船夫应声，随后便划动船桨，小船缓缓驶入河中，使用妖力沉入河底，这可不是所有妖都有的本事，就连沈河霜去河底也有些吃力，唯独这个被半刹河认过主的半妖毫不费力。

船夫道：“妖王，前段时间倒是抓了不少外来的修士，没有门派印记，估摸着是些散修。”

时从容听到“散修”二字，眉头微皱，散修大多无门无派，行事全凭个人意愿，不受宗门约束，往往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散修？”沈河霜也微微蹙眉，道：“怎么抓了这么多散修？”

船夫摇摇头，道：“小的也不知，只是这些散修似乎是冲着半刹河来的，一个个都想要强闯结界，结果都被河底的结界困住了。”

沈河霜若有所思，道：“他们可曾说过什么？”

船夫想了想，道：“他们倒是没说过什么，只是嚷嚷着要见妖王您。”

沈河霜抿了抿唇，没说话，见她没说话，船夫也不敢再多言，只是安静地划船。

如今的九州都在惧怕虚空门，东非裂谷和南洲这两个又修真者灵力设下结界的地方也不敢掉以轻心，其他宗门更是不敢上前来闹事，为何这一群散修没有抵抗九境三重以上的修为更不是天赋异禀的灵根，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出来挑事，看来是背后之人挑唆的厉害。

时从容见沈河霜眉头紧锁，料想她心中所想，思索片刻后道：“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些散修？”

沈河霜沉默片刻后，道：“无论为何，擅闯半刹河便是坏了规矩，坏了规矩，自然要受罚，何况，他们还是苏家老祖宗派来追杀我的，苏辕不敢见我，只能借助别人手除掉我。”

时从容沉默了会，才道：“刚刚追杀你的人也是那苏家老祖宗的手笔，为何他能短时间内让其他散修前来半刹河，难道他算准了你会回来疗伤？”

沈河霜垂眸，手指轻轻敲着膝盖：“苏家老祖宗还没有这个本事，而是那苏辕最擅长推演天机，她算准我会在半刹河疗伤，也算准我会先回半刹河找那些被捉的妖，所以让苏家老祖宗派了人来拦我，毕竟她是夺别让舍的魔，怎么可能会让我这个知情者活着？”

沈河霜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苏辕算漏了一点，她不知道半刹河会认主，所以那些散修在触碰到结界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半刹河困住了。”

时从容这才明白过来：“你刚才问那船夫那些散修可有说什么，也是为了确认这一点？”

沈河霜点头：“苏辕算漏了这一点，便也断了自己的后路。”

她轻轻敲着船沿，半刹河与别的河不一样，它将那些触碰到结界的人吸入河底之后，不会第一时间处理，而是等上几天，因为半刹河知道河底的生物一直盯着那些人，若是一进去就处理了便太无趣了，所以苏辕也不知道她的那些手下如今是生是死。

半刹河以食人为生，多年来一直遵循着这一规矩，也正是如此，才会有如此多的传说，将半刹河形容得十分可怕，但事实上，半刹河也并非什么人都吃。

“他们会死在这半刹河里？”时从容问这话时，双目垂下，似是肯定的，又似是找些弥补，斟酌道：“若是有些和苏家没关系的，而是被骗说来试炼只要成功了，就能去想去的宗门里当弟子……”

沈河霜眸光微闪，看向时从容时，眼中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她没想到时从容会替那些散修求情。但话说回来，苏辕的谎言确实能够欺骗那些阅历尚浅且心智不坚定的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