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裙边 第2章 咬裙边

四周到处都是白色。

裴苒只感觉自己在虚空飘荡，想睁开眼辨认身处的环境，但刺目的白光实在是太过强烈。

忽地，悬浮的身体猛地下坠。

裴苒拼命挣扎，想要逃离，她伸手试图抓住些什么，却始终没有依靠。

直到指尖触碰到一抹温热。

不知何时，周围的场景渐渐浮现。

她竟是从窗边一跃而下，而站在屋内看着的人，是小时候的自己。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巨大的风声刮过耳畔……

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刻，视角猛然转变，她站在了窗前，而那鲜血流了满地的人，变成了她的母亲。

裴苒猛地睁开了眼，她大口的喘着粗气，眸底尽是未散尽恐惧的神情，双手不自觉拽紧被角，唇色苍白，思绪仍停留在那场令她惊魂未定的噩梦中。

她缓缓地坐起身，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薄汗，好一会才思绪回笼，原本的睡意彻底消散。

过了许久，她微微侧过头，望向并未拉拢的窗帘，突然想起刚来庄园时，看到的那一大片花园，于是掀开被褥，小心翼翼推开房门，确认走廊无人后才放心地走出了房间。

此时已是深夜，庄园内寂静一片，四周灯光调得昏暗，她提起略微及地的裙摆，动作轻缓地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漫游。

燥热感迎面袭来，但好在处于深夜，时不时有微凉的风吹过，缓解了刚从空调房中走出的温差。

越靠近花园，空气中弥漫的香气越明显。

直到穿过延绵的连廊，那片笼罩在黑暗中的花海才彻底映入眼帘。

万朵白粉色的玫瑰绽开，簇拥着罗马柱搭建的八角亭立在中央，四周挂着洁白的飘纱，随风飞舞。

裴苒怔怔站在原地，迟迟没有抬脚。这里的一切布置，看似简约，却无不透着格调、奢靡，这一刻她仿佛误入了爱丽丝仙境。

震撼之余，她挑起飘扬的白纱，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咖啡香气，随着她的走入，扑面而来的味道越发浓郁。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亭中的大理石桌上，竟放着杯咖啡，杯中的冰块尚未融化，看来是刚放在此处不久。

这么晚，居然还有人在吗？

裴苒下意识地左右望了望，却并没有看到人影，微微悬着的心这才落回了原地。

四周渐渐起风，将她的白色裙摆吹得猎猎作响。

忽地，裴苒感觉自己的腿好像被什么东西蹭着，吓得趔趄几步，惊魂未定地垂头看去。

她原本站着的位置，此时被一只长毛狗狗霸占，它睁着黑豆般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见她看向自己，还跳起来蹦跶了一下。

“唉？”

这只小狗应该是被人圈养的，白色的长毛看起来十分顺滑，甚至头顶上还用两个红色的珍珠头绳做了造型，像个小揪揪。

裴苒有些惊喜，缓缓地蹲下身朝它招了招手：“小漂亮，来~”

狗狗一点也不怕人，甚至在她话音未落时就扑了上来，用它的毛发蹭着她的手掌。

“好奇怪的手感。”像在抚摸着上好的丝绸，裴苒不自觉眯起了眼，“你的毛毛怎么这么顺滑？”

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对它很好，绝对花了大心思打理。

这只狗狗很是热情，一直动来动去，秦苒被它拱得不小心坐到了地上。

她有些无奈地用手挡住脸，防止被它舔脸：“好了小漂亮，你再拱，我就站不起来了。”

她话音刚落，这只小漂亮狗像听得懂她的话般，没有再舔脸，而是聪明地蹭着她的指尖，看起来很亲人。

裴苒心生欢喜，修长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脸上忍不住露出放松惬意的神情。

“Domi，过来。”

低沉冷淡的男声顺着风的方向传来，声音有些熟悉。

裴苒微微一怔，顺着声音来向扭头看去，逆着灯光的男人立在门口。

他穿着简单的棉质衬衣，影影绰绰透出身体轮廓，黑色的西裤包裹着一双长腿，就那样随意地站着。

灯光有些昏暗，裴苒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对方居高临下地望向她，目光带着丝审视。

裴苒坐在地上，怀中原本抱着的狗狗此时撒欢似的冲出去，围着对方的腿转圈。

男人垂眸看着它，冷淡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等到他再次侧眸望过来时，那双瑞凤眼又恢复了冷淡：“你是谁？”

裴苒还坐在地上，有些懵懵地看着他。

她待的这个地方不至于看不清脸吧？

为了防止被当成小偷，裴苒拢了一下裙摆站起来。

二人的距离不算很远，站直身体之后，裴苒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男人要比她要高上许多，本不算矮的裴苒才堪堪到他胸膛的位置，他微微垂眸望着她，一张俊美的脸上满是冷漠和寒意。

对方的样子让裴苒有些不知所措，前不久明明才见过，怎么现在就好像不认识她了似的。

难道是因为她摸了他的狗？

这人怎么这么小气。

虽然内心腹诽着，但是裴苒面上还是乖乖地向他道了歉。

男人端详了她片刻，微微眯起双眸。

少女穿着极其简单的白色吊带长裙，在灯光的照射下连她姣好的身段都看得一清二楚。

散落的长发微卷，随意的披在身后，未施粉黛的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却还是执拗地挺着柔软的腰身，与他对望。

明明长得这么勾人，却偏偏要装得柔弱可怜。

的确是他喜欢的长相，可是穿成这样，半夜出现在他面前，的确很有心机。

商行韫耐心全无。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说，“在这里做什么？”

裴苒莫名觉得现在的商执衍，和前不久见到的他有些不太一样，但是具体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只觉得被他扫视过的地方，都泛着寒意。

裴苒垂下头，低声回答：“有些睡不着，所以出来逛逛。”

梦境中的事情现在还在她的脑海中盘旋，如果不出来透气，她想，她会憋死在那个房间中。

听着这话，商行韫微妙地挑了下眉，脑海中这才浮现起前不久老爷子和他提过的，会有朋友的女儿借住在家中。

他本就很少回到老宅，对于老爷子的决定自然也没有多问。

现如今第一次见面，小姑娘的身段和样貌，倒是令他印象深刻。

注意到眼前人似乎因他的沉默而感到不安，他眸中原本的冷漠神情瞬间收敛。

昏暗的环境中，那袭长裙随着风微微飘荡，白皙的脖颈，像在明晃晃地引诱。

他垂下眸，眼睫似鸦羽，弯腰把一直在围在腿边打转的Domi抱起，修长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在毛发中打着转。

“商执衍”不说话，裴苒也觉得有些尴尬，犹豫了片刻，见他半天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才后知后觉，原来前不久看到的那杯咖啡是他留下的。

是她强行闯入了对方的领地。

意识到这一点，裴苒再也待不下去，在脑海中绞尽脑汁地憋出一句。

“晚上风大，我…我先走了。”裴苒低着头，只想马不停蹄地离开这里，和对方待在一个空间里，令她莫名有些心慌。

只不过，虽然这八角亭四处都是开放性的门，可回房间的出口却被男人紧紧地挡住，如果要离开就只能他让开。

但是…

裴苒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一眼他，但“商执衍”好像一点挪动步伐的想法都没有。

商行韫把怀中的小狗放了下来，动作自然地点燃了一根烟。

他轻轻垂眸，唇边吐出一团白色的雾，在昏暗的灯光下，指尖的那抹微弱星光尤其显眼。

烟草味萦绕着裴苒，使她憋得脸微红，忍不住地侧过头轻轻咳嗽了几声。

商行韫的目光望了过来：“呛？”

裴苒有些不知所措，只好默默点头：“嗯。”

审视了她一番，商行韫终是把香烟掐灭，随手丢在一旁的垃圾篓中。

这么些年，他早已习惯周围人的阿谀奉承，如她这般直接且直白的，倒是少见。

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掐灭了香烟，这让裴苒心中原本的不自在消散了许多，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我想回去了，可以麻烦你让让吗？”

话落，她听到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笑意，低沉磁性，好听得不得了：“原来你站在这，是想让我让开呢？”

“行。”

他漫不经心地往旁边走了几步，脸上一如既往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依然让人感到压迫十足。

见他让开了位置，裴苒这才如释重负地匆匆离开。出于礼貌，她低着头轻声对他说了声：“再见。”

余光中，她看见男人轻抬下颌，微微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本就是礼貌地问候一声，也不指望对方会回应，裴苒没有停留，匆忙离开。

少女背影匆匆，白色的裙摆在脚下翩飞，像误入花丛的精灵。

那腰细的，仿佛人一掐就会断。

商行韫莫名想起惊惶的神色从她的眼中一闪而过，整张脸艳丽得让人过目难忘。

他墨色的瞳孔越发幽深，微微垂眸，再一次点燃了香烟。

火光在黑暗中断断续续地闪烁着。

裴苒离开前情不自禁地回头，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男人随意地倚靠着，身旁的飘纱飞扬。

夹着香烟的手自然地垂落，脚边漂亮的小狗一蹦一跳，引得他下意识轻勾唇角。

这个场景，让她有些迈不动离开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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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咬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