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诊所 第64章 跨年

“为什么虞渊还没醒？”白则注视着掌心中悬浮着的星魄。

已经两周了。

悬浮在星魄中央的，是拇指大小的虞渊。他阖眼盘腿坐着，像是在一处书斋。一头青丝高高束起，仍旧是宽衣大袖的判官模样，眉心皱起一道纹路。

星魄里，只是一个同步的影像，判官都说白则与虞渊神识相通，应当能彼此感应，让他多与虞渊说说话，看能不能早些唤醒他。可是无论白则说什么，都没有得到回应。

“可能是一时被魇住了，他的灵体即便修复了，也还不稳定。”楚言帮忙涮着海参，往小悬息碗里夹，“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帝江捕捉蛇族的灵体，我倒不认为，他们是真的打算将蛇族一网打尽，我更倾向于他们是在搜集数据，他们知道乾坤系统会发出警报，也知道我们会介入。用逆时盘撬动虞渊，破我们的意识共同体，是他们想出的对策，只是他们低估了虞渊。”

“虞渊，和别的判官不同？”虽然是问句，但白则的表情，是笃定的。他在这一次硬闯时便感受到了，判官们，以虞渊为中心开启意识共同体，他是被他们保护的关键人物。

楚言没想到白则那么敏锐，眼看要瞒不住了，便道：“判官是被星玉选中的，秩序的维护者。但成为判官的人，也各有想要成为判官的理由，虞渊是这世间第一个判官，他抓住了星玉，可能只是为了不让自己陷入癫狂，可那梦魇总是在的。知道他梦魇的人寥寥无几，但也还是有的。”

“是紫霄吗？”

楚言沉吟片刻后道：“紫霄说，逆时盘是为人所盗，尚在追查中。我觉得这事与他脱不了干系，但也未必全然是他的主意，这逆时盘是他那处的法器，谁都知道，没必要。”

更何况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紫霄与这件事有关。判官不入黑市是当初定下的规矩，他们无法进入照海镜。

白则陷入了深思，片刻后，他给挑食的小悬息夹了一筷子鸡毛菜道：“我知道有些事不方便告诉我，但那日，是因为我贸然闯入，才会让人有机可乘，我是该承担责任的，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虞渊身上的那些字迹是什么？他们为什么，会在将来，让虞渊陷入癫狂？”

楚言看了眼睁大了眼瞧着他的小凤凰，摸摸鼻子道，“那是百妖谱。”

“百妖谱？”白则听过这个名字，传闻只需知道妖的名字，便能利用百妖谱使唤它。

“对，虞渊封印着百妖谱。”楚言轻轻叹了口气，“百妖谱若现世，必然天下大乱，人与妖族才相处短短五十年。你看，就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正说着，就听着门铃响。

白则去开门，见着是提着个纸包的葛生澜和被他牵着的叶晴。

“楚判官也在啊？”葛生澜看到楚言迎出来，笑了笑。

白则正递拖鞋，回头见着小悬息已经从宝宝椅上自己跳下来，默默站在了他身后，还用油油的小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的目光落在叶晴身上。叶晴站在门外，一刀平的刘海映着一双乌黑漂亮的眼，一身白大衣包裹着纤细的身躯，绒绒的毛围脖衬着下巴，乖巧得像个冰雪做的瓷娃娃。可走道里的感应灯骤然灭了，叶晴的脸骤然隐没在黑暗中，把盯着他瞧的小悬息吓得退了半步。

经过上一次关于凤凰的话题，小悬息再迟钝，也知道叶晴不喜欢他，难过之后，生出的是一种阴冷的恐惧。这恐惧此时正顺着小悬息的脊背攀爬上来，吐着信子。

“上次说小悬息腿疼，报告我看了，只是生长速度太快，有点受不住。我给他配了点泡脚的中药，顺路送来。”葛生澜穿了白则递来的拖鞋走进来，抬头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

“虞渊还没回来。”白则觉察到葛生澜可能在找谁。

“哦，虞判官他……”

“妈妈很快会回来的！”悬息像是给自己壮胆般大声打断道。有虞渊在身边，他就觉得安全，没人可以挑拨他和妈妈的关系。

“嗯。”葛生澜觉察到小凤凰紧绷的情绪，温柔地覆上一只手，摸摸他柔软的红发。

感觉到手掌传递来的温度，小悬息这才安静下来，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叶晴，扯了围兜兜，踩着垫脚凳开了热水自己洗。

白则将葛生澜给的中药打开了，一股中药味扑面而来。里面一包包按天分装好了，是两周的量。葛生澜和白则说了如何使用以及配合怎样的按摩手法，白则连连道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葛生澜拒绝了白则递来的热过的饮料，“白雅和青锦能平安无事，我真的非常感激，一想到虞判官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就……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请务必告诉我。”

这番话让白则鼻子一酸：“您已经做得够多了，白雅姐和楼主任还在冬眠，您一个人照顾叶晴，已经很辛苦了。”

“怎么会？叶晴很听话的。”葛生澜笑着看了边上始终沉默的叶晴一眼，“等虞判官回来，我们再登门道谢。”

白则连忙说不用，葛生澜也不多留，走前把拖鞋摆回原位，嘱咐悬息两周后再来复诊一次。

白则答应着，咳嗽一声，替他们唤醒了感应灯。

等葛生澜和叶晴走远后，楚言走到一门心思洗围兜的小悬息边上，勾着他胳膊，一副哥俩好的架势道：“闹别扭了？”

小悬息没搭理他，一边肩膀一抬，把那只烦人的手给颠下去了。

楚言笑着摸下巴，对白则道：“你看他，那么点大，心思还挺重。”

白则看着小悬息别扭的模样，又摊开掌心，召唤出那星魄道：“楚判官，不周山究竟是什么地方？他不回来，我就不能过去吗？”

楚言像是被突如其来的考题给难住了，愣了半晌方道：“那里是空间的缝隙，如今已经坍塌得摇摇欲坠，你一介凡人，进去了，可能会破坏岌岌可危的平衡，更何况，虞渊应该更希望你留在这里，而不是冒险去找他。他有他自己的劫要渡，无人能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