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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诊所 第135章 紫霄与景生1

作者:celiacici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3-05-30 03:38:47 来源:文学城

海浪前赴后继地冲向礁石,一头撞上来,碎成白花花的沫。悬崖之上的云是黑的,像飞得极低的鸦,连片地向身后掠去。

景生跪在悬崖边,前几日娶亲穿的绸缎早便收走了,如今,依旧是一身粗布衣,脸也是青紫的,头发被吹得胡乱遮挡住了视线。

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捆在腰间的麻绳的另一头捆绑着一块巨大的石。那石的形状并不规则,像是缺了一块后脑勺的头颅。

穿一身绀青道袍的陶老爷就站在景生身后,高瘦的个子,颧骨略高,双脸又凹陷下去,全然是个刻薄长相,幸而女儿陶万珠长得像他难产去世的夫人,鹅蛋脸上柳眉杏眼,温婉可人,加上自幼体弱多病,总是微蹙着眉,便成了远近闻名的“塞西施”。

自家道中落后,陶老爷全部的指望便在这个女儿身上,他原本想着这样一颗养在深闺的明珠必定能嫁个金龟婿,好让他余生有个依靠,哪知许了个诺,吃了个鳖,那下等人竟当真送了万珠来,要他兑现诺言。

为了不被人指指点点说言而无信,陶老爷只得铁青着一张脸操办了婚事,让景生做了回上门女婿。

大婚那日,都是来落井下石看他笑话的,陶老爷咽不下这口气,但他有他的算盘。他逼着女儿万珠旁敲侧击地去问那些珍珠的由来,不肯说,便灌醉了景生。景生不胜酒力,这才提及了紫霄。

陶万珠听了也是讶然,追问那鲛人如今身在何处,景生默然许久道:“他已回南海去了。”

陶万珠半信半疑地说与了陶老爷,陶老爷跳起来踱了几步,便赶紧雇了马车上山去了。

半日后,下了山,就计划着这一桩事。今日,恰是十五的午时,一月中阳气最盛的一日,一日中阳气最盛的时辰,虽乌云压境,不见日头,却也不妨着什么。

陶老爷抬头看了眼头顶的风靡云涌,随后在听着一声悦耳的铃音后,对边上左手缺了截小指的壮丁扬了扬下巴。

那壮丁名为胡三,原是个刀口舔血的亡命徒,手上好几条人命,被这陶老爷救了藏在家里,便替他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胡三走到景生边上,一把抓了他头发,冲着他吐了口唾沫:“今日便看你这贱命,有没有人收!”

说罢,一脚将景生踹了下去。

景生头朝下坠落着,看着灰的、白的带着残影搅在一处,又归为深不见底的蓝,一时间竟分不清究竟哪个是天,哪个是海。然而骤然一停,腰间一痛,原是那留在悬崖上的巨石暂时承住了他的重量。

这一停,心却激烈地跳动起来,像是反应迟钝的一只被丢在沸水里煮的蛙。然而紧接着,那张遥远到模糊了五官,却依旧令人不寒而栗的脸又从悬崖的泥色里冒出来,他退后一步消失了片刻,一小个灰白被抛了下来。

那灰白越靠近越巨大,正是那块连在腰上的石。它像是要与景生比谁先赴死,迫不及待地追赶上他,如一颗彗星一般坠向海面。

相连的麻绳骤然绷紧,景生被拉扯着加速下落。

风如刀一般割着他的脸,他的颈,最终,扑通一声,入得水中,耳畔皆是吵闹的翻涌声和气泡声。

景生即便水性再好,也扛不住铁了心往地下沉的巨石拖拽的力道。他想要挣脱,可手被绑着,只能蹬着腿挣扎。

他憋的那一口气,并支撑不了多久。他始终挣不开打了死结的绳,脚又狠狠蹬了几下,便绵软下来,像是飘在海里的风筝。

精疲力竭的景生,似乎又听到了他被绑走时,被关在房里的陶万珠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向来是听不得她哭的,非要娶她,就是不想再见着她落泪。可是当初,她又为什么要灌醉他,套他的话呢?

景生一阵清醒,一阵模糊,意识如同钻入云层的月,时而彻底被淹没,时而又有个模糊的影。浮浮沉沉间,似乎又回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

那时,他睁开眼,就见着紫霄靠在墙角落泪。

他瘦弱的肩,沾着蛛网和墙上蹭来的灰。他的落泪是无声的,只珍珠,如流星一般,熠熠生辉地划过他灰暗的脸庞,发出沉闷却轻微的一声响动。

满地都是深黑的蜿蜒的血迹。

紫霄落一会儿泪,便要爬回水已浑浊的木桶里歇上半日。

他几乎是枯萎了。肤色暗淡,头发蓬乱,因为在地上爬行而使得腹部以下整片整片的鱼鳞连同皮肉一起翻开来,血肉模糊地流着脓水,可他还时不时用自己的血来喂景生。

也不知是眼见着那一颗颗珠圆玉润堆积起来令破败的茅屋蓬荜生辉,还是因着那血的缘故,景生竟挺过了那几日,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可依旧是不能说话,嗓子被割开了一般,疼得厉害,只能拉着紫霄的手流泪。

但也仅仅是流泪,并未要他停下。

某一日,听得紫霄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景生,你要的万珠,都在这里了……我回南海去了。”

景生挣扎着睁开眼,就见了满屋光华,仿佛天上的星都被摘了下来,每一颗珠子都白得晶莹剔透,饱满圆润。

蜷缩在角落里的鲛人,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了一股微咸的血腥味,像是他杀人越货,再将罪名推给了一场身不由己的重病。

之后,乡里都传遍了,说景生踏实本分,命不该绝,被神仙救了,起死回生,还得了万颗珍珠,娶了陶小姐。

在景生的印象中,陶小姐的脸上,总是染着几分悲戚的,像是雨后的梨花,被打落下来,若是无人接着,便会飘零到泥里。唯有在新婚之夜,她低着头,是彤云般的芍药,带着温软的香。

景生对她满心的爱怜,终日小心翼翼地捧着,舍不得她再受半点委屈。只是不知为何,梦里总是反反复复梦到那天醒来,余了满屋珠子。珠子源源不断地从角落里冒出来,他想过去那里,可他总是脚下一滑摔进珠海里,再睁眼时,就对上一具白骨。那一双空洞的眼,安静地望着他,珍珠如同蛆虫一般从里头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梦便醒了。

此时此刻,那些珍珠似乎也不放过他,它们从梦里钻出来,翻滚成了埋没他的泡沫,侵入他的呼吸,抢夺他的性命。

渐渐失去意识时,景生在内心默念着一个名字。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在最后的时刻,想起的不是面目模糊的父母,不是终成眷属的爱妻,而是不过相伴月余的身为异族的鲛人。

他报了他的恩,本该到此为止的。

景生又吐出一串气泡,腰间的绳结因为他之前的挣扎,锁得愈发地紧。他已无力挣扎,仰头看着湛蓝的海面,如同天空一般,悬在不可企及的高处。

可就在下一瞬,那海面似乎变成了一面镜。景生看到了他自己,看到他自己漂浮在深海中,如一颗芥子。他半合着的眼中,写满了绝望与痛苦,随后他的周身,渐渐泛起了白。

那是无数细小的气泡,它们越聚越多,密密麻麻地围绕着,如一朵雪白的云,将他整个身子托住,迅速向海面浮去。

越接近海面,它们凝聚而成的形状越是清晰。那是一双巨大的近乎于透明的手,温柔而有力。

景生只觉得身子骤然一重,周围的声音都清晰起来。呼啸的海风拍打在他的脸上。

他被那双手轻轻地放在一块平坦的礁石上。空气一瞬间被挤压进肺部,景生猛地弹坐起来,剧烈咳嗽着。他的眼前依旧昏花,无法思考。唯独知道自己还活着。

他觉得冷,不停战栗,又呕了几口水,才稍稍缓过神来。

海中,救了他性命的那双泡沫组成的手竟然还在,只是如同被什么定住了,保持着托举的姿势,纹丝不动。

那画面很有些诡异,在惊涛拍岸的背景下,在阴云密布的晦暗中,一望无际的湛蓝的海,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像上苍摊着一双手,似在索要着什么。

而定住那一双手的布阵之人,正浮在半空中。

八把桃木剑,镇守着八个方位。立在那些木剑上的八人,都头戴雷巾,蓄着胡子,道袍之外束以环裙,罩着直领对襟的鹤氅,各执一面令旗。立于阵眼的中间那位,仙风道骨,眼眉细长,穿着黄底黑框的戒衣,腰间悬挂着枚掌门印。他一摇三清铃,那在人类听来悦耳动听,而在异族听来如催命符的铃音,一阵阵扩散开来,笼罩了整片海域。

分明距离遥远,可那些道士的说话声却似就在耳畔。

“那不过是他的一丝执念,需得召回真身!”

“师傅,那鲛人不易对付……”

“他正与旁人斗法,分心不得,方才救了这渔夫,已是露了破绽,此时不起阵,更待何时?”

说罢,那立于阵眼之人从袖中掏出一根柏木枝,念了声咒,那柏木枝立刻裂成了八根签子。八根签字分别落在八名弟子跟前。伸手接住,便成了一个古朴的面具。

那面具的唇,有棱有角,微微张着嘴,像是错愕。而一双镂空的眼,怔怔望着上苍,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教他瞧见模样。”

说罢,那人扯下腰间的掌门印,往空中一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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