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诊所 第121章 龙君

“白泽曾有恩于我，我从他口中得知，西王母派你去寻那龙君，不过是个幌子。西王母早就算出昆仑沦陷之日，她知你定舍不下她，便将你托付给了龙君。”紫霄观察着清筠的神色缓缓道，“凤凰造下的孽，波及众生，龙为通天祥瑞，自然首当其冲。那倾远本就是穷途末路，却还将一身法宝都给了你……他未必不知琼华的打算，只是不想你眼见着他灰飞烟灭。他为你留了后路，甚至为了让你心安理得地过逍遥日子，而交代了一干天狐，让他们帮着欺瞒。”

清筠怔怔听着，只觉得血液凝固，冻成了一根根冰锥，将心扎了个千疮百孔。

那漏风的呜咽里，隐隐听得谁在耳畔半真半假道：“我瞧着这‘情’字，真如洪水猛兽。可惜我东躲西藏，踽踽独行这些年，却仍是逃不过。”

一时间，急火攻心。

天旋地转间，周身萦绕的光亮也像是被一阵大风吹散了，再难聚形。

脚下绵软，像是踩着一座杂草丛生的孤坟。无名无姓，无人祭奠。只满目的桃花，如一场雨，嫣红、粉白热闹地堆砌着世外桃源的景象。

原来这千年的四季如春、膏粱锦绣，不过是搂在怀里的粉骷髅。睁眼一捧黄土，白骨森森，罩一层血雾。

长年累月，将回忆冲刷得甚是寡淡。寡淡到狐王不知，他究竟哪里值得龙君为他倾其所有。点点滴滴重新上了釉色，也不过是招惹他时倚着桃枝的微微一笑，隔着不曾逾越的分寸，说桃花正好。

龙君或许，当真是想与他去人间走一遭的。风前残烛，却不曾得一次应允。

当初不动声色地掠过，会否于抽皮剥筋的痛不欲生中，琢磨出些许的不值当。

他血染东海之时，他却于花团锦簇的春和景明中，无知无觉。

狐王抬头，似望见一轮满月。

而他不知何时坐在了山崖上，安静地眺望着南方。

海水拍打着峭壁，夜风凉得刺骨。

他不知是要等何人归来，恍惚间，已是青丝成雪。

年复一年的无望，似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推了他一把。

坠落时，耳边风声呜咽。他竟有些释然。他想起了青丘九尾，想起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追随。

他若早些有所察觉，若能出来看上一眼……

桃花碎成了一场血雨。

一张网突然张开。

颈间传来的刺痛，使得他回过神来。

头顶是如月的一轮光亮，偏首，是青色的砖错缝叠砌。

这是一口井。

他刚才悲不自胜，方寸大乱，竟是中了幻术。幸而颈间那一颗红痣，如同一只蜘蛛，结了细密的网，将他整个人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