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房附近总是开着大排档,公园附近总是离不开小吃一条街,夜跑的收尾似乎总是一顿烧烤。
郎客带着姚解先是绕着公园的健身步道跑了一圈,看姚解犹有余力,郎客就提议去外面夜跑,跑着跑着就看到马路对面灯火通明的热闹景象,小吃车围成了一片夜宵圣地。
姚解都做好了前方右拐跑步进入小吃街的准备,没想到郎客目不斜视,居然没有过马路,反而说朝左边拐,离美食天堂背道而驰。姚解顿时对郎客刮目相看,惊讶之中带着钦佩,说道:“你竟然不吃夜宵了?”毕竟郎客在他面前经常表现得像台推土机,看到吃的就往嘴里铲。
“我今天的热量摄入已经到我的代谢极限了。”郎客一本正经地说道,“再吃我就会发胖。虽然我的内心其实很想吃。”
姚解默默地心想,原来郎客每次吃饭居然都算过热量吗,他实在没看出来。
大概是他的沉默暴露了他的内心世界。
郎客接着说道:“不然,照我这个吃法,我的身材怎么可能能维持得住。肌肉早就变肥肉了。”
说到身材这方面,姚解扭头瞥了郎客一眼,觉得确实没得说,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胜于雄辩,看来郎客的身材管理的确有自己的一套。今晚的锻炼结束之后,姚解坐地铁回去,郎客则说自己要跑步回家。他还告诉姚解回家后别忘了要放松肌肉,免得他第二天连床都爬不下来。
第二天,白天的工作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一堆文书要处理。郎客问姚解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四肢酸痛。
姚解说还好,郎客顿时觉得姚解在身体锻炼上大有可为,没准能借此机会,把姚解发展成自己的运动同行,就趁热打铁问姚解晚上有没有空,到自己家里来,说他可以练一练器械。
如果换做其他人,比方说姚解在健身房锻炼,遇到个年轻人,对着姚解从头到脚一通夸奖,并盛情邀请他到自己家锻炼身体,姚解一定会怀疑这个锻炼可能并不纯粹。他一定会退避三舍且婉言谢绝。
但郎客不一样,姚解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对运动纯粹的渴望和好为人师的热情。于是他同意了。
这是姚解第一次去郎客的出租屋,倒也不是不想去,主要是没那个必要。这又不是高中的时候,假如他和郎客是朋友,放假了郎客说,你来我家玩,咱俩一块打游戏,那么姚解就乐呵呵地去了。
本来在管理处不出外勤的时候就不多,这几个月里隔三差五就跟郎客一块跑到外地,回到蓟阳,也无外乎是在管理处上一天班,也是跟郎客面对面工作,实在没有下班也腻在一块的必要。姚解下班之后,尤其是写了一整天的报告后只想与全世界隔离。
郎客的房子比姚解想象中的要大很多,并且没有合租的舍友。在蓟阳市内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即使出租屋的地理位置再怎么偏僻,这也是市区,租金必然不会低。
而郎客现在穷得叮当响,怎么可能付得起房租,因此,显而易见,他的租金是在他还有钱的时候就已经长期交付了。
姚解进门后,郎客从柜子里找出一双全新的拖鞋,摆在他面前,介绍说这是上次他自己逛地摊五块钱买一送一的时候买的,现在正好用上。他进门换上的是这双拖鞋同款,只是换了个颜色,他脚下的是藏蓝色。
穿过玄关之后,姚解看到客厅,才发现这地方简直别有洞天。客厅既没有沙发,也没有电视机,只能称之为一个开放式空间,而且严格地分成了两片区域。
靠近阳台的地方摆放了好几个大塑料箱,郎客介绍说这都是他以前的一些收藏,全是零碎的电子配件,有些之前的主机已经被他转卖了。
另一个地方显然就是郎客平常锻炼的区域,铺着一块瑜伽垫,旁边摆放着哑铃壶、杠铃、弹力带之类,东西倒也不少。不过姚解还以为会看到跑步机什么的。
郎客遗憾地说道:“比较贵的器材我都卖掉了。有同城的健身房回收。”
“不过这点东西日常锻炼也足够了。”郎客说,他打开另一块卷起来的瑜伽垫,铺到地上,看起来很新,他说这也是买一送一。
姚解纳闷道:“你买一送一的东西怎么这么多?”
“我有一种看到便宜就想花钱的毛病,于是不知不觉花了更多的钱。”郎客沉痛地进行反思,“不过我现在也没那么多钱好花了。其实这个瑜伽垫质量真的不错,比十来块的好使多了。可折叠防滑无异味,而且抓地能力特别强,你站在上面,它基本上不会滑动。”
在花钱这种事上,姚解没有制高点,因为在通常的评判标准来看,他自己也有点乱花钱的不良习惯,看看他万把块钱的眼镜就知道了。除了好看之外别无他用,没比三百块的眼镜有更多的科技含量。
跟昨天夜跑一样,郎客先让姚解做伸展运动,活动开四肢,他也做,嘴里还喊着口号。
“和小学体育老师似的,你不在管理处干了还能去小学应聘。“姚解忍不住说道。
“那我算继承家业了。我有跟你说过吗?”郎客一边转着手腕一边对姚解道,“我家里,我妈和我爸都是老师。我上高中那会,还在我妈的班级里读。“
姚解说道:“那你不是干什么都在你妈妈的眼皮子底下?”连上课打个瞌睡都难,上节课还在睡觉,在课间任课老师转头就把这事告诉郎客母亲了。
“答对了。”郎客无奈地笑笑,“弊端啊弊端。不过好在我成绩一直很好,否则那简直是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姚解同情地看了郎客一眼,道:“还得是智商高救了你。”
郎客心有余悸地点头,接着说:“我上大学那会儿,我一回家,也是问我本学期的绩点多少,你说吓人不。我这都大学了。他们还跟我说让我和导员、院长走动走动,说什么争取拿下三好学生保研本校。”
姚解思考了一番他知道的几个同学,在他那一届,确实有一小撮人和导员、任课老师蜜里调油,很会来事,当什么导助,每次有活动都踊跃参与。姚解永远也适应不来这一套。后面这几个人似乎都保研了,不是保研的本校就是去了其他学校读研。
郎客家长说的这种路线其实从成功率来说并没有错,也不涉及到作弊之类,只是看个人能不能适应得来而已。
郎客说了这么一些事关自己家庭的话,擦着保密条例的边界。更重要的是姚解不至于拿着这点东西就去举报郎客违反规定。
有来有往,姚解闷声不吭就不太正常了,于是他选择性地说道:“我家人都没怎么管我。”
“我之前听容霄辉提过。”郎客想起这件事忍不住笑了,说,“你知道吗,他当时在车上,我那会儿刚从监狱被他提出来前尘未卜,就听他说管理处的事。他说到时候会给我分配一个组长,叫姚解,还跟我说别把你名字念错了。“
姚解假装不快地说道:“你要是真没念对你在我手下就没好果子吃,容霄辉还挺有先见之明。”
“我就说这名字取得还挺小众。他就随口说了句你的名字是双亲姓氏组合。“郎客简要地提了一下,没有仔细说容霄辉还说姚解跟随母亲姓,这会显得像是在同事背后八卦。
“他说得没错。”姚解道,“我的名字没有任何高深之处,只是单纯组合了一下。我比较小的时候,他俩就离婚了。我被判给了父亲那边。”
他的说法很含糊,但用词可一点都不,郎客暗自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大有可能是个不安全的话题,趟地雷的几率很大。
一般口头表达不都是我被判给我爸了,或者我爸管我之类。怎么会这么文绉绉的用父亲那边的说法,显得像公务文书,而姚解平时也不那么说话严谨。这只能说明他和父亲的关系差到极点,连“我爸”二字都觉得亲密而不想用。
所以姚解平时从来不提家人,并且根据前面“我家人都没怎么管我”的说法,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形象跃然纸上。郎客的大脑思考结束之后,当机立断地岔开了话题,说起了他一会儿要怎么给姚解安排锻炼项目。
可见郎客的双商此刻全用在姚解身上了,姚解对郎客的识相很满意,他并没有这种要分享自己破碎家庭的需求,更遑论他人的安慰。伤害早就已经造成了,现在用再多的语言和情感安慰都失去了时效。
在当初姚解无人可以求助的时候,他只靠自己活了下来。而现在他对过去半分不想提起,顶多是想到的时候,打心底里祝愿他的父亲解显宇早日升天而已。
准备活动结束,郎客先让姚解练会儿哑铃,锻炼上肢力量,到时候考核引体向上多少有点帮助。他先教姚解标准的哑铃划船的动作,这个能锻炼到姚解的背阔肌,这是引体向上的发力肌群之一。他都不用姚解脱衣服,姚解就穿着一件宽松短袖,都能看出这人瘦得只比纸片好一些,去当平面模特绰绰有余,背部不可能有发达的肌肉群。
姚解一边拎着哑铃做动作,郎客则绕到他身后,用手轻轻搭在他的背上,用相当专业的语气说:“背部发力,你感觉到肌肉发力的感觉了吗?你得背部夹紧,对,就是这样,把肩膀控制住,别耸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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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训练(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