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狗不要 第3章 第三章：画布（2）

那支军队拖着一个将近一人长的木箱，就这么看着仿佛是个木棺材。源源不断的血液从箱子的缝隙流出来，鲜红的颜色在地上像是铺了层红毯。而箱子里面装的，是人。

他们将那些看到他们就害怕得颤抖的人装了进去，丝毫没有顾及他们在说些什么或者求饶些什么。他们就好像是一个个，冰冷无情、按照指令严格执行的杀人机器。

他们沿着街道一条一条地搜索巡查，企图找到所有藏在人群里的罪犯。

但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经过了某个时间点，他们突然集体停住了动作。齐刷刷地站在了原地，保持着一个动作，诡异得有些可怕。本来就冒着森森寒意的一群人，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跟着他们身后躲着的单崔宁随着他们的停顿，心里也莫名突了下。黑色的雾气在他指间流转环绕，他盯着那群人，绷紧了身体。

没想到的是，那群人集体转了个方向，往着另一处走去。身前抱着冰冷的黑枪，每个人无一不麻木着脸色。动作齐整，就连抬脚的距离和弧度都是一模一样的，精准得渗人。

单崔宁顺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去，下意识地看了眼手腕上突然出现的一块东西。上面显示的时间，十八点整。而天边的太阳，此刻也看不见身影。只能看见西边周围的天，染了层橘红的颜色。

单崔宁蹙了下眉，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脑海一闪而过，他来不及抓住它。

没等他多想些什么，眼看那群人就要消失在街角，他立即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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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似乎已经走到了维希镇的尽头，四周都没什么房子，唯有前面空地上突兀地耸立在那的一面石墙。那石墙很高，将近三四人叠加起来的身高。它围成的院子面积很大，里面都能建造好几栋楼房的样子。

可这围在周围的石墙又不像是一座庭院该有的，它就像...为谁特意打造的牢笼。将里面的内容遮得密不透风，又将外面的一切都隔绝在外。

而围墙上的铁门上面连一个镂空的雕花都没有，直接由两块又直又厚的钢板拼接而成，冷漠又强硬地挡住了一切想窥探院子里面的视线。

门打开了，为首的人在这时倏地向后看来，单崔宁下意识地侧过身体。

等他再次看过去的时候，那群人已经进去得差不多了，没多久伴随着嘎吱声，门又再次关上。短短的时间内，他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而随着大门的闭合，整条街道都陷入了难以言喻的寂静。像是有什么东西，混在吹来的风里，渗透进人的皮肤，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思虑再三，单崔宁不打算贸然进去，他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实力，而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可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如芒在背的背刺感让他猛地顿住。寒意刺激着他在外的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街道落针可闻，脚步声在此时格外明显，一步一步，整齐沉闷地落在他心上。

单崔宁一动不动，他的注意力全数集中在身后。黑色的雾气在身侧凝聚成形，他甚至都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些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似的，他们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那座高墙庭院，目不斜视地从单崔宁身旁走过。与其说没有发现他，倒不如说他们受到了某种指引，只想完成自己的目标。

浓重的血腥味从鼻前飘过，这行人拉着的箱子比他刚刚看到那行人看似更要惨烈些，而且他们拉的箱子不仅仅只有一个。血液一层叠着一层，汇集成一个小滩，又接着向下流淌，颜色瑰丽又刺目。

单崔宁看着那行人，心里的警惕仍是没有放下半分。那一瞬间他并没有感知错，有人在盯着他，而且极具攻击性。

可是直到那些人都错过他，仍不见有人对他动手。单崔宁蹙了眉，目光落在最后那个跟着部队的人身上。

只当他刚动一步，有个更快的身影朝那人冲去。捂住他的嘴巴，手里的刀刃在他喉咙处狠狠割下。

单崔宁不知道那人用了多大的力道，但是...被杀害的那个人身首分离。双眼微睁，单崔宁很难不震惊。而让他更为震惊的是，死去的那个人，并没有流血。他在那人的身前迅速干瘪，从一具看似有血有肉的躯体变成了薄如纸布一般的存在。

军靴落在地上的声音倏地停了，街道又陷入了安静。被那一幕惊到的单崔宁猛然回神，朝前方看去——那支军队以一种整齐到诡异的角度朝后方看来，他们的面无表情脸色惨白，不似常人的眼睛将视线一并集中在死去的那个人身上。

杀死他的那人不见了，就在这短短的几十秒中凭空消失，地上只留有一具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尸体的东西。而那支人的视线落在那里一瞬，又像瞬间发现了单崔宁的存在一般，立即望向了他。

那种跗骨的阴冷再次袭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鞭笞着他的神经，单崔宁能确切地感受到那些人眼神里含有的恶意与怨念。在目光对上的那一刻，他转身就跑。

枪声在他身后响起，紧跟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单崔宁抬手一握，一把黑色雾气凝聚而成的油纸伞出现在他身后，挡住了射向他的子弹。脚上刹住，滚向另一条巷子。在起身的刹那，一柄黑色的弯弓出现在他手中，他绷紧弦，射出了数道黑色的箭矢，正中刚踏进巷子士兵的眉心。

而被射中的那些人就像刚刚那个人一样，眨眼间干瘪了身体，甚至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一颗子弹擦过单崔宁的脸庞，留下一条血印。后背狠狠撞上墙面传来的痛意他根本来不及适应，再次射出箭矢。眼看士兵再次举枪朝着自己所在的角落射来，单崔宁咬紧牙，一蹬墙面闪过，踹向持刀砍来的人，射出最后一箭。

脚底下的人还张牙舞爪地挥动着刀刃，单崔宁看了眼，用力踩捻着他的头颅。黑雾化成花枪，向下插去，直接穿透他的喉咙。

单崔宁抬起脚，尽管脚下没什么东西，他还是往地上擦了擦。指间的雾气消散，从他袖口溜了进去。

往前看，两人宽的巷子里全都是“尸体”，地上没有丝毫的血迹，全都是扁平的人皮和撑不起来的衣服。

看着地上这些东西，单崔宁轻轻皱了下眉。他蹲下身来，拉起一块人皮摩擦着。可手指捻了捻又觉得奇怪，这东西摸起来也不像是一般的人皮，倒像是...

或许是要印证单崔宁的猜想，他把这东西拿在手里还没一会，只见它迅速褪去皮色分解，变成了一堆细小的藤条。单崔宁下意识地握了握，但这些藤条又从他指缝溜走，掉到了地面上，融进地缝里。

向前看去，那些“人皮”无一例外地分解成了藤条，钻进了地里，现场只留下了那些灰黑色的制服。

这些“人”都没有灵魂没有血肉，他们的皮肤甚至都是藤条编制而成的。单崔宁微微失神，后知后觉地收回手。

可他们却有着生命——不，是指令，将这些东西变成人的人，给他们输入的指令。不过至于背后的人，他是否是人这件事还有待商榷。

单崔宁缓缓站起身，看向四周。

所以这里的一切，也未必是真的，这就是所谓的副本世界吗？

目光在触及地上的衣服，单崔宁才恍然想起来最初动手的那个人。

当时事情发生得突然又迅速，他没有细看那个人是什么样的，只记得她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裙子，似乎是跟着进来的玩家。但是...她凭空消失了。

是异能还是什么？

无从得知。

单崔宁再次来到巷口，恰好看到大门再一次关闭。

镇子上那些搜查军队的数量不少于三支，而且他们回到这个地方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只是...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间点？

单崔宁立即朝西边看去，只见那处的天，连余光都要消散殆尽。天色要暗下来了。

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单崔宁心里腾升，他的心跳莫名加快了起来。收回视线之际，他鬼使神差地往最初死人的地方看了眼，那里的衣服不见了。能把它拿走的，只有刚刚那个女玩家。

对于那人能在这里来去自如这件事，单崔宁并不打算多思考些什么。他随手捡起一件衣服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摸了摸上衣上的绣印，单崔宁还是决定把这件衣服放进道具空间里。

如果后面要进入那个地方，这也不失为一种方法。或许这就是那人把它拿走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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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时间即将过去，天色暗了下来。只是夜晚的维希安静得有些许可怕，似乎随着太阳的落下，整个维希都失去了声音。

路灯孤零零地立在街边，散发出来的灯光苍白得不像话，就像一张朦胧的纱布，掩盖住了维希的原貌。

而维希的暗淡似乎并不仅仅是路灯的光线不够亮的原因，镇上的房子根本看不到一家点着灯。它们连同行人一并沉寂在这森冷的夜晚，隐藏在黑夜的深处。

只不过这份死寂很快就被打破。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是人吗？皮都扒光了我的天！]

[啊啊啊啊我感觉我的眼睛被污染了！]

[我服了啊，刚逃离虎口又落入狼圈。]

[这个副本好像没什么人来过。]

[新副本吧？我是说这个副本怎么这么陌生。]

[啊啊啊啊它们追上来了！！]

林闵声立即闪过身，在那怪物冲到自己身前时提手一挥，锋利的刀刃霎时将它砍成两半，温热的鲜血洒了他一脸。

他没敢停歇，手中的剑被他快速地扔向它们，剑在脱离他的手的时候瞬间分裂出数十道身影，朝着四面八方围来的怪物杀去。

“啊——”

惨叫划破长夜，声音像浸了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只见那个男的新人玩家被那群怪物抓住，它们抠着、抓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直接捅进他的双眼用力向外扯着，有的扣住他的嘴巴向两侧撕扯。

男人的嘴巴轻而易举地被它们撕裂，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的血肉和骨头。它们甚至将手指从他眼睛下的皮肤捅出来，向上拉着，企图将他整个脑袋扯裂。

血液染红了男人整张脸，他的表情似乎仍停留在惊恐的那一幕。

此时的场面已经不能用残忍来形容了，看到的人无不心口一颤，喉咙里涌上呕吐的**。

而事情的发生也只是在短短的几秒钟，男人的声音连同身体就被那群怪物全数淹没，隐约被扔出来的似乎是带有热气的内脏与血肉残渣。

一个不察，杨旭被那怪物抓伤了脸，在脸上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血口，他也险些被它抓倒：“操！”

他握紧道具，直接将它的脑袋砍下，一脚踢向冲来的怪物，利落地挥出长刀。鲜血糊在眼睛上，杨旭都有些睁不开眼：“别他妈发呆了！赶紧想办法啊！”

这些东西根本杀不完，杀死一批又来一批，每条巷子、每个房子，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它们身形像人，身上的皮肤却好像全都被剥了下来，身上的血管和筋脉都清晰可见，每当它们靠近的时候都会带来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见到它们第一眼，就把杨旭恶心坏了。

“啊啊啊啊啊——”

看到曹祯被抓住了，张珂心里猛地一跳，立即朝那些怪物开了枪。

曹祯摔落在地，连滚带爬地哭着跑向他。可再一抬眼，瞳孔紧缩，嘶声喊道：“张珂！”

怪物从后面扣住了张珂的脖子，指甲好比尖利的刀，刺穿了他颈侧的皮肤。力道之大，张珂瞬间像被堵住了气管，憋得整张脸都通红。

不过这种窒息感只存在一瞬，下一刻那只手臂失力般滑落在地。喷洒在后颈的温热让张珂愣了一会，才怔愣地转过身去。

杨旭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继续朝那批怪物冲去。

“掩护我。”

林闵声几个跳跃，落在杨旭身后。

他没明说什么，杨旭也没有多问，他握紧手中的砍刀，提防着任何一只冲上来的怪物，在它们冲过界限之际挥出长刀。

张珂抓住曹祯的手臂用力把她甩到林闵声的脚下，眼看他们周围有怪物靠近他立即抬手开枪。

子弹在短时间里极其快速地穿过数个怪物的脑袋，在最后一个怪物的脑袋里炸开。鲜血带着脑浆洒落曹祯一身，她死死抱着自己的脑袋尖叫不停。

身后冲过来的力道让张珂踉跄了下，腰间的力度都能把他的内脏挤压在一起。他看都没有看一眼，对着颈后就是一枪。随即转身，将身后的尸体一脚踹开。

“操啊！”杨旭大骂，长时间挥刀，他感觉自己手都僵麻了。他利落地砍下冲上来的怪物头颅，可出刀的速度却愈发慢了下来。整条手臂都酸得胀痛，甚至虎口都磨出了鲜血。

一颗子弹从脸颊飞过射中了已经来到身后的怪物，杨旭下意识看了张珂一眼，却见对方一心沉浸在怪物的屠杀当中。他正了正心神，反手插刀，砍中了近身的怪物。

在长时间的厮杀里，两人也是强弩之末。他们不知道林闵声要做什么，也没有过问。

在两人的配合下，很快为他争取到了一点空地和时间。旁边曹祯的哭喊尖叫似乎没有干扰到他，他蹲在地上看着周围的怪物，双手狠狠压在地上。

下一刻轰隆声延绵不绝，街道的地面瞬间四分五裂。

裂缝以他手掌为起点向前蔓延，越往前地面裂开的缝隙越大。像树的根茎一般接连不断地裂开新的裂缝，仿佛一条条带有毒液的游蛇冲向那些怪物。那些怪物挣扎嘶吼，依旧逃不掉落入深渊的命运。

头发被它们扯住，连着身体都快被它们拉倒。握着刀的手在颤抖，杨旭咬紧牙，吃力提手挥去，怪物身首分离。力道消失，他也踉跄摔倒在地。

长刀从他手中脱离，他想去拿它却怎么也抓不住。左手一撑没有撑到实地，他愣了愣，猛地回头看去。

街道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分裂开来，深不见底的裂缝拦住了所有想往这边冲过来的怪物。

它们张牙舞爪地在那边嘶吼，想冲过来却又迫于危险而止步不前。也有不少难耐不住猎物的存在跃跃欲试，却在抬脚的时候就被身后的怪物挤下，落入深渊。

杨旭有那么一瞬间地呆愣，直到林闵声喊了声，他才堪堪回神。

“走！”

地上的裂缝能拦住对面街道的怪物，可他们都清楚这些只能拦住它们一时。因为随时随地都会有新的怪物从别处冒出来，挡在他们的前头，阻挡他们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