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之后，并肩而行 第74章 The Answer of love-2

提到这儿，这就不得不让山崎想起某次他在日内瓦国际电信联盟的会场上台讲话时发生的、针对他的暗杀。

当时，会议厅内的气氛庄重而肃穆。两个从天花板上垂下的大投影幕布挂在正中央，上头是山崎此次要讲的技术开源问题的主题。两侧则是是将全场映入的摄像头下的电子屏幕。环形会场里坐着来自各国的代表、技术巨头和顶尖学者，深灰蓝色的地毯吸收了多余的回音，只有山崎清晰沉稳的声音通过同声传译系统回荡在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因此，技术开源并非理想主义的赠予，而是确保人类文明在即将到来的太空时代能够保持韧性的唯一策略。将关键技术置于少数人的垄断之下，我们将会耗费更多精力与资源去应对技术沟壑，这会让人类迈向太空的步伐因为毫无意义的原因变得更慢。”

山崎站在侧边的演讲台后，握持着会议麦克风的他身形挺拔。特瑞斯则站在侧后方离山崎不到两米远的台下。说是台下，其实也不过是走一步台阶就能到的高度。每次开会前，特瑞斯都会吃特效止咳药，防止咳嗽影响安保工作，现在的他屏息凝神、泰然自若，光是看看他，山崎就安心了不少。

演讲接近尾声，就在山崎准备进行最后陈述时——

特瑞斯猩红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的视线锁定了斜对面二层的同声传译间，里面有一个不应出现在这里的、身穿技术人员服装的男人。他在注意到特瑞斯的视线后迅速蹲下，特瑞斯瞥见对方的肩关节迅速的动作，判断出对方没打算死心，他是在掏枪！

“低头！”

特瑞斯朝山崎发出短促的命令，紧接着他庞大的身躯就爆发出与其精壮体型不符的迅猛。他没有扑挡，而是一个精准的、强力的侧后切入，用自己宽阔如盾的右肩后背瞬间将低下头的山崎完全覆盖并撞离演讲台后。很快，特瑞斯拽着摔到地上的山崎躲进了一众总统坐着的长桌之后，才反应过来的山崎马上从趴在地上的姿势下意识爬起。

“砰”

“哗啦！”

一声枪响与玻璃碎裂的声音几乎同时炸开，子弹从二层翻译间的隔音玻璃中穿出，留下一个蛛网状的弹孔，击碎了山崎身后的巨大演示屏。破碎的玻璃碴如同冰晶般从二楼簌簌落下，会场死寂一瞬，随即恐慌的尖叫如同海啸般爆发。而在这一切发生的同时，特瑞斯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在完成撞击护卫的下一刻，用身体护住山崎的特瑞斯早已将配枪从腋下枪套中拔出，身体借着撞击山崎的反作用力顺势下沉，右膝刚刚触地，左腿弓起，构成了一个教科书般的稳定跪姿射击平台。

他的枪口直接锁定了二层那个刚刚显露的身影。

“砰！砰！”

两声冷静到极致的点射压过了现场的混乱。

第一枪击中袭击者企图再次瞄准的右手腕骨，手枪应声脱手。

第二枪，几乎毫无间隙，命中了袭击者的脑干。

在二层翻译间中的工作人员被隔音玻璃吸收而导致蒙了层雾似的尖叫下，袭击者应声向后仰倒，消失在了翻译间的操作台后。

特瑞斯立刻起身，一手持枪保持警戒姿态，枪口微微朝上，另一手则像钳子一样稳稳将山崎从地上提起，用自己高大的身躯作为移动掩体，他迅速陷入人群，将山崎护向演讲台后方最近的安全通道。

嘈杂中，一边警戒着周围，特瑞斯微微侧头，目光快速扫过山崎全身。

“有受伤吗？”

特瑞斯的声音仍然冷峻，但没了平时的从容，危机还未解除。

山崎呼吸略显急促，但考虑到这不是第一次被特瑞斯这样救，他还是迅速稳住了心神。

他摇摇头，特瑞斯不再多言，以身躯为墙壁，在混乱奔逃的人潮中为山崎开辟出了一条绝对安全的路径，迅速消失在后台区域。直到将山崎护送进等候的防弹轿车，确认环境安全后，特瑞斯才收起配枪，按下通讯器开始和安保小队汇报情况。

这是山崎最想问特瑞斯他到底是何方神圣的一次，这也是因为特瑞斯第一次在山崎的面前开枪杀人。

不过，最终山崎没能问出口，他不想辜负这个年轻人的一片好意。

在特瑞斯因为辛迪加背后操纵的诬告而锒铛入狱后，这份好意从山崎的生活中消失了整整20年。

当时，辛迪加以爱丽丝的性命为要挟，强迫特瑞斯在新闻发布会上承认针对他的指控。妻子的存在于特瑞斯来说就是人生的意义，所以，这次，特瑞斯少有得没有挣扎，一字一句按照辛迪加特工在他耳麦中的指示老老实实去做。最后，特瑞斯被当时还犹豫不决的安保队当场逮捕。

山崎辜负了这位老友的信任，看着他进了监狱，山崎竟然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好在，特瑞斯的入狱也带来了积极作用。

在明面上支持战争的山崎派激进成员的入狱肯定重创了山崎，意识到竟然这么简单就能将特瑞斯耍得团团转的辛迪加开始轻敌，直接导致他们没能顺利捉住爱丽丝。那位身手矫健的姑娘早就逃得没影，和陆航宇派去的部队汇合了。之后，愈演愈烈的派系战争也渐渐因为纳能集团的一众研究员开发出来的反传送立场而失去优势。派系战争陷入停滞，并最终被在主战场赢得压倒性胜利的纳能称之为‘处理暴力闭塞论者’，但这个好听的说法也无法成为两家大公司间党同伐异的遮羞布。

特瑞斯入狱不仅是辛迪加期盼的事，也是纳能里的部分人需要的。

总之，山崎花了19年才将特瑞斯从受纳能集团管控的地面监狱转移到由他掌管的2号空间站，又花了一年的时间确认2号空间站的司法细则，就为了将他受诬告的挚友放出来。他必须在一个拥有自治能力的这一‘空中楼阁’中才能保证特瑞斯不再受纳能高管操控的司法系统管控。

期间，山崎经历了1号空间站的陨落，好不容易让2号空间站升空后，被转移到2号空间站监狱的特瑞斯还因为和山崎间的沟通不畅而误认为再也无法见到妻子，他竟然因此单枪匹马突破押送队伍，并险些通过大气系统的漏洞让整个空间站的人在睡梦中窒息而死，好在最后安保队成员在空轨列车附近抓住了想要逃离却因为没有权限而卡在那儿的他，才没有酿成大祸……特瑞斯也因此被作为高危罪犯‘血眼白狮’被永远记录在案。

这件事不用说，当然也是违反空间站法的，但因为发现了重大漏洞，所以在内部算作将功补过了，为了不影响之后一定会到来的法庭的审判结果，山崎封锁了消息。事实上，最后也没出什么大事，各部门反应很迅速，在Wendy的帮助下，局势很快重新稳定。

特瑞斯出狱让山崎相当高兴，他不禁回想起这20年间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