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沉霄将梁雨秋名正言顺地留在了值房外间,做些伺候笔墨的贴身活计。这安排引得西厂众人私下里议论纷纷,各种香艳猜测更是甚嚣尘上,只当厂公愈发宠爱这个清秀的小太监。
即便他如今已挑明了对梁雨秋的心思,但那个关于断袖的疑虑依旧扎在心底,时不时冒出来刺她一下。她不断回想着小窦子当初闪烁的言辞,越想越觉得难受,却又闷在心里不敢直接询问,连办差都有些心不在焉。
傍晚,宁沉霄处理完积压的公务,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抬眼便看见梁雨秋正踮着脚,费力地将书架顶层一摞歪斜的卷宗扶正,纤细的腰身弓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他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出声唤道:“过来。”
梁雨秋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里的卷宗,乖乖走到书案前:“厂公有何吩咐?”
宁沉霄没说话,自顾自站起身走到门口,侧过头淡声道:“伺候沐浴。”
又是沐浴!
梁雨秋的心猛地一跳,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耳根都红透了。上一次浴房的经历可谓惊心动魄,那份羞耻和尴尬至今记忆犹新。
他、他为何又来?
见她僵在原地,满脸写着抗拒和羞窘,宁沉霄眉梢微挑,语气带上了几分久违的讥诮:“怎么,上回吓破了胆,这回是嫌弃咱家了?”
“没有!小的不敢!”梁雨秋连忙否认,声音都变了调。
她心知躲不过,只得硬着头皮同手同脚地跟了进去。浴房内依旧热气氤氲,池中漂浮着宁沉霄惯用的药草和花瓣。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烛火没有那么明亮,朦胧的光线平添了几分暧昧。
宁沉霄背对着她开始宽衣解带,衣衫一件件滑落,露出肌理分明的脊背。水汽模糊了他背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却更显诱惑迷人。
梁雨秋根本不敢看一眼,只低垂着脑袋,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恨不得能立刻钻到地缝里去。
“愣着做什么?”宁沉霄的声音透过水雾传来,迷蒙又慵懒,“澡豆。”
梁雨秋像个提线木偶般走到紫檀木架旁,拿起盛着白色膏体的瓷盒,递过去的手依旧抖得厉害。
宁沉霄接过瓷盒,提步踏入池中,房内一阵水声哗啦。池水漫过腰际,他阖上双眸随意靠在池边,双臂伸展搭在外沿,似乎真的只是让她来伺候沐浴。
梁雨秋稍稍松了口气,却依旧不敢抬头,只敢用余光瞥着水面模糊的倒影。一片寂静中,只有水波轻轻荡漾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就这般安静了许久,久到梁雨秋以为宁沉霄已经睡着了,他却忽然开口道:“外头那些传言,你都听到了?”
梁雨秋心里咯噔一下,不明所以:“厂公是指什么?”
宁沉霄依旧闭着眼,语气平淡无波:“说咱家喜好男风,有断袖之癖。”
梁雨秋瞬间僵住,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他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宁沉霄唇角勾起,为她答疑解惑:“咱家身边,确实多用些个眉清目秀的小火者。瞧着干净,用着顺手,也省得有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往跟前塞女人,麻烦。”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穿透朦胧的水汽,精准锁定恨不得缩成一团的梁雨秋:“至于你……”
他故意拖长腔调,欣赏了一会儿梁雨秋连脖颈都红透的窘迫模样,才慢悠悠地接着道:“咱家第一次在刑室见你,就知道你是个西贝货。女扮男装,漏洞百出。”
梁雨秋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他。
宁沉霄迎着她的目光,唇角的弧度愈发肆意嚣张:“留着你,起初是因为那碗面的恩情,同时也是觉得有趣,想看看你这只自己送上门的雏鸟,能在西厂里扑腾出什么花样。后来……”
他目光渐深,变得直白而灼热:“后来还留着,只因为你这西贝货是梁雨秋。”
他朝她伸出手,声音低沉,犹如蛊惑:“过来。”
梁雨秋鬼使神差地挪到了池边,水汽将她包裹,他身上的香气越发浓郁。宁沉霄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稍稍用力便将猝不及防的梁雨秋带得向前倾去,半个身子悬在池水上空。他仰头盯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眸,另一只手抬起,指尖轻抚过她滚烫的脸颊,再缓慢地滑到耳后,在那枚蝴蝶胎记上流连。
他嗓音沙哑,眼底是翻涌的**:“现在,还觉得咱家是断袖么?”
疑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宣告。
梁雨秋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心中那根尖刺终于在这直白的话语和灼热的眼神中彻底融化。她羞得说不出话,只想逃离这令人心跳失序的场面,可宁沉霄岂会让她如愿?
他手臂施力,梁雨秋惊呼一声,整个人便被他带着跌入了温暖的池水中。
水花四溅,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袍,勾勒出纤细窈窕的曲线。梁雨秋慌乱地想要站稳,却被宁沉霄牢牢圈在怀里。湿透的衣物形同虚设,两人身体紧密相贴,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胸膛的起伏和灼热的体温。
“厂公……”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不知是羞还是怕。
宁沉霄低头吻去她睫毛上沾染的水珠,沿着她挺翘的鼻梁一路向下,再次覆上那因惊慌而微张的唇瓣。这个吻比那日清晨更加深入,更加缠绵。他撬开她的齿关,舌尖不由分说地长驱直入,纠缠着她的软舌,汲取着她的甜蜜,仿佛要将这分离两月的思念尽数补偿回来。
梁雨秋起初还徒劳地推拒着他坚实的胸膛,但在他霸道而温柔的攻势下很快就软了身子,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的肩膀,生涩而害羞地回应,耳边尽是水声**。
池水荡漾,波光粼粼,映照着两人紧密相拥的身影。意乱情迷间,宁沉霄滚烫的手掌顺着她湿透的衣襟探入,抚上光滑细腻的脊背。带着厚茧的指腹在她肌肤上四处点火,激起阵阵令人战栗的酥麻。梁雨秋浑身僵硬,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更贴近了他。
宁沉霄感受到她的青涩与紧张,动作变得格外温柔。他的吻逐渐下移,落在那只振翅欲飞的蝶上,留下湿润的水痕。衣衫不知何时已被尽数褪去,在池面上不断沉浮。水波温柔地拍打着彼此裸露的肌肤,更添几分旖旎。
当他的唇烙上身前柔软的起伏时,梁雨秋忍不住仰起头,发出一声细碎的呻吟。水汽氤氲,烛光摇曳,将浴房中的一切都蒙上了梦幻的色彩。
情动最为浓烈之时,梁雨秋意乱情迷地环抱着宁沉霄,指尖不经意划过他背上凹凸不平的伤疤。那粗糙的触感让她微微一怔,忍不住轻声问:“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宁沉霄的动作顿了一下,埋在她颈间的头颅微微抬起,眼底的**尚未褪去,却染上了深沉的暗色。
他沉默片刻,用沙哑的嗓音缓缓开口:“这条最长的,”他拉着她的手,抚过脊背正中一道从肩胛骨延伸至腰际的狰狞疤痕,“是进西厂第四年,奉命追剿一伙江洋大盗,被他们的头目从背后砍的。差点断了脊梁骨。”
梁雨秋的心狠狠一抽,指尖轻轻颤抖。
宁沉霄又带着她的手移到侧腰一处圆形的凹陷:“这个,是箭伤。替先帝爷挡的冷箭。”
“还有这里,”他指向肋下一道浅色的划痕,“是跟锦衣卫的人动手,被阴了一刀。”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但梁雨秋却能从这轻描淡写中感受到他一路走来所经历的无数腥风血雨和生死瞬间。每道伤疤都是一段残酷的过往,是他从尘埃里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所付出的代价。
她不再觉得那些伤疤狰狞可怖,只觉心疼得无以复加。梁雨秋主动抬起头吻上他肩侧一处旧伤,动作轻柔,带着无尽的怜惜。
她这无声的安慰比任何语言都更能触动宁沉霄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喉结滚动,眼底翻涌起更为汹涌的情潮,不再多言,用更热烈而深入的行动回应着她的疼惜。
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交缠的身影,一池春水,涟漪阵阵。所有言语都显得多余,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心跳,诉说着最原始的情动。
宁沉霄从最初的引导到后来的失控,而梁雨秋从生涩的承受到渐渐笨拙的回应,两人在这温暖的水中世界里彻底交付了彼此最为隐秘的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渐渐平息。宁沉霄用宽大的干布巾将浑身软绵的梁雨秋仔细包裹好,打横抱起走向寝殿。
他将她放在柔软的床榻上,自己也随之躺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梁雨秋累极了,蜷缩在他怀中,连指尖都不想动弹。宁沉霄把玩着她湿漉漉的发丝,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从枕边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塞进她手里。
梁雨秋撑起眼皮疑惑地打开,里面是一枚玄铁打造的方形小印,印纽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底部是四个古朴的小篆:西厂提督。
梁雨秋震惊地看向他:“这是……”
“私印。”宁沉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给了个寻常物件,“往后,替咱家收着。”
西厂提督私印,这意味着她能调动西厂大部分力量,处理许多机密要务!他就这样……交给了她?
梁雨秋指尖颤抖,惶恐地想要推拒:“厂公,这太贵重了,小的……”
宁沉霄握住她拿着印章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目光深沉地看着她:“给你,就收着。我信你。”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有分量。梁雨秋望着他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便不再推辞,将锦盒紧紧抱在了怀里。她主动偎进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宁沉霄感受到她的依赖,唇角止不住地上扬。他收紧了手臂,将下巴抵在她发顶,低声道:“这辈子,咱家算是彻底栽在你手里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认命,更带着尘埃落定的满足。梁雨秋在他怀中偷偷地笑了,像只得意的小猫。
窗外月色如水,两人相拥缠绵。所有误会都已澄清,两颗彷徨的心终于毫无隔阂地紧密相贴。
写完这章总感觉有点怅然若失,又要完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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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1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