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葱剥衣 第39章 第039章

穿过连廊，四人沿窄道向前，十几米后王大卫推开一扇门，光线刺眼，袁媛眯起眼，门外是一片空地。

“到了。就是这两辆车！”王大卫长长舒口气，仿若卸下一个重担，又像是欣慰自己完成了任务。空地靠墙处依次停了三辆车。

“应该没问题，我先上去试试。”林旺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冲进他的鼻腔，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吸吸鼻子他上了第一辆白色转运车。

转运车比普通的面包车空间更大，顶部也更高。林旺坐进驾驶室，系上安全带，察觉到身后动静，侧身回首。医疗舱内，五个人佝偻着背靠在两侧的车壁，统一面朝车尾。

车辆没有启动，密闭的车厢昏暗，后背像是有千百只虫子在爬，林旺蹭蹭椅背，心里毛毛的。倏地想到王大卫先前提过的病人，他硬着头皮开口。“那个，我先试开一会，你们站稳咯。”

身后几人没有回应，林旺摸摸鼻子，尴尬地将注意力转回驾驶室。

“那你们谁来开这辆车？”王大卫朝袁媛和曹昭日露出完美笑容。

“我先上去看看，小袁你在外面等会。”车最终需要袁媛开，曹昭日的身体条件是不允许考驾照的，这种转运车又是手动挡，他无法换挡自然不方便开车，只是陌生人突如其来的善意难以让他立即卸下心防。

拉开车门，曹昭日刚跨进驾驶室，另一辆车上的林旺忽然惊呼。“没有车钥匙。王大哥，钥匙放哪了？啊，你们干什么？”

袁媛蹙眉，扫了王大卫一眼，正要去林旺那边，曹昭日也往回撤了一条腿。一直和善的王大卫突然暴起，将曹昭日推进驾驶室，车门嘭地关上。

拥挤的驾驶室内，两张面目溃烂的脸怼到曹昭日眼前，四只手朝他肩膀压来。他侧身挥拳，这一击用了全力，一只手被打开，撞开了另一只手。

肩膀被按住，那张溃烂的脸离曹昭日的脸不到二十公分，他能清楚的看到那溃烂的肌肤下一只白色的虫在蠕动。渐渐地，那只肥胖的白色虫子钻出疮口，摇摆着它尖细的头要往曹昭日脸上落。

握住对方手的左手猛地松开，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白色虫子，粘腻的触感让曹昭日立即甩手，将手掌大小的白虫甩到车壁上。

那白虫滑到车厢地板，甩了甩身子很快又直挺起上半身，尖尖的头在空中晃了晃，找准方向朝曹昭日快速爬来。

三个人中的两个都陷入车中，袁媛则被王大卫拦住了。

“小姑娘，别怕，我只是想要你成为我们的同类。来，加入我们吧。”此刻的王大卫张开双臂缓缓靠近，若非他嘴里爬出一只几乎快要将他嘴角撑破的肉虫，还真有点欢迎新人加入的意思。

肉虫的尾端留在王大卫的嘴里，它那臃肿滚壮的身躯在空中摇摆，下一刻，身躯从中间裂开，布满细而锐的尖齿密密麻麻交错排列在裂开的两侧。

王大卫眼中迸发出兴奋的光芒，为即将诞生的同类，也为自己不再孤独。

原来早在疫病爆发之初，康复中心同样深陷其中，许多当时在医院的病人和护理人员都中招了，王大卫也不例外。但不知什么原因，他的身体在长出脓疱后迅速痊愈，并且其他被感染的病患都听命他的。

起初他很恐惧，那些人被疫病弄得面目全非，实在不堪入目。渐渐的，他觉得这样也挺好，外面乱了，他却很安全。但那些人像是行尸走肉，虽不会违背自己的命令，却也没有思想，他很渴望同类。

像这次这般引人进来，王大卫做了许多次，护城大道被堵，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会选沿辅道前行。只可惜前面有其他家伙和他抢，不然他相信早就孵化出一个和他一样的同类了。

袁媛一步步往后退，嘴里低声呢喃着，她的身后是一排栏杆，只要再退一步，她就退无可退了。

“你说什么？”嘴被撑到极致，王大卫仍能发出声音。

“我说，去死吧。”袁媛掰断身后的栏杆，在王大卫狠厉的视线下扎入他的嘴里，将那张牙舞爪的肉虫和他钉在一起。

肉虫剧烈扭动，似要从铁杆中挣扎出来。袁媛反身再折断一根栏杆，狠狠地扎入虫身。王大卫终于在虫子垂下身子后倒下，抽搐片刻失去生机。失焦的眼盯着天空，他致死都不明白他这不同凡响的生命怎会如此迅速地戛然而止。

袁媛先拉开的是离他最近的转运车，曹昭日几乎是扑倒般地从驾驶室里栽出来，他唯一的左手紧紧扯着半个身躯钻进他腹部的白虫。倒在他身上的是一个面目全非，疮口处仍有虫子在扭动的人。

踢开那人，将还来不及下车的人关在车内，车壁、玻璃被砸的砰砰作响。手背青筋暴起，曹昭日五指扎入白虫的身体，硬生生将它扯了出来。腹部暴露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疮口，股股往外冒血。

那只白虫在地上反转挣扎，再次找准目标，下一刻被踩在脚下，黄褐色的□□溅了一小片地。袁媛恶心地移开脚，鞋底在地面蹭了蹭，划过一道湿痕。

曹昭日从地上爬起，袁媛已走到第一辆车旁。被囚禁在车内的林旺透过玻璃窗看到袁媛的身影，瞬间迸发出极强的求生欲，他拼尽全力推开压在他身上的人，从另一个人身下钻过，刚扑到玻璃上后背又被数双手抓住，将他往车厢里拖。

袁媛在林旺期待渴求的目光中收回手，林旺再次挣脱开，趴在玻璃上大喊救命。张合的嘴被玻璃隔断，林旺的声音听起来很弱。见袁媛放弃救他，林旺惊恐地拍打着玻璃窗，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曹昭日捂着伤口跑过来，一只白虫从林旺的右眼钻出，爬进了他的嘴里。

即使坚定如曹昭日，在看到这一幕时仍然胆战心惊，若是真被那白虫钻入体内，一股寒气沿着脊椎向上，他一阵后怕。

“走。”人已经没救了，袁媛立即折返。

曹昭日能感触到林旺的绝望，但他还有幼孙需要保护，忍受着道德和信念的谴责，最后深深看了眼林旺，他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