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海贼王怎么这么难！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身披红色大氅的男人双手被镣铐缚在身前，背靠墙根而坐，盘腿垂首闭目养神，凌乱的黑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

正是已经一年不曾相见的罗杰！

“凯莉？”

察觉到动静，罗杰抬起头看过来，顷刻认出了自己的女儿，脸上闪过一抹错愕和欣喜夹杂的表情。

罗杰完全不曾预料到会在这种地方、这个时刻与爱重的女儿重逢，一时间除了震惊，还有些不想在女儿面前展露狼狈形态的手足无措和羞愧。

但那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思念和久别重逢的喜悦盖过了一切！

这一年来凯莉对罗杰的想念日益深重，反过来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能在最后的日子，在身陷囹圄的时候，再见到自己最爱、最想见、最放不下的人，罗杰觉得自己可真是很幸福！

凯莉往前两步，走到罗杰的跟前，抬头细细打量他的模样。

罗杰比分别之时瘦了，也不知是因为牢狱环境恶劣的缘故，还是因为长久以来的病痛折磨，但除此之外其他倒是还好，一副神定气闲、安之若素的模样。

她曾预想过许多再见罗杰时要说的话，比如说问他这一年来的生活，问他当初为何要抛下她一个人下船，也许她会失态地抱着罗杰大哭一场，会忍不住对他撒娇、哀求，求他与她一起离开……

但是，此刻凯莉惊讶地发现自己出奇得镇定，过去在乎的那些，在见到罗杰的一刻似乎都不重要了。

从始至终，她单纯就只是想再见罗杰一面而已。

于是，她只说：“爸爸看上去瘦了些。”

罗杰笑嘻嘻地回答：“这里每天只给一顿饭，还不让人吃饱，最重要的是还不给酒喝，可不就得瘦吗？没想到自首的待遇也这么差，真是亏了，哈哈哈。”

罗杰果然是自首的，凯莉对此早有预料。

看过周围疯疯癫癫不似人形的囚犯后，她也不惊讶监狱的严酷环境和待遇，为了防止囚犯闹事，监狱的规定就是只给囚犯维持最低体征的食物分量。

听到罗杰的话，凯莉身影一闪，消失再出现后手上多了两瓶酒和一盒食物。

她端着食盒递给过去，“咔擦”一声脆响，缚住罗杰双手的枷锁就直接被他挣断，随手抛到牢房的角落里，然后他迫不及待伸手接住食盒狼吞虎咽起来。

凯莉盘腿坐在对面，又倒了杯酒，递过去一杯。

一看有酒喝，罗杰这个老酒鬼也顾不上吃饭了，光顾着喝酒去了，喝光一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剩下的一瓶，十分不舍地问：“还有吗？这点就还不够润嗓子！”

凯莉给他倒酒，无奈道：“管够，爸爸你尽管喝吧，不够我再去取就是了。”

罗杰满意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只觉得舒坦极了：“有酒喝可太好了！说起来，你是吃掉了那颗恶魔果实？”

“是的，确实是一颗非常强大的恶魔果实，可惜我虽然能够来去自如却不能够带人。”凯莉惋惜的说。

罗杰听了，目光若有所思地闪了闪，随后无所谓地笑道：“我也不用你救我出去，带不带人又有什么关系？你只管照顾好你自己，我就放心了。”

虽然有些对不起那对母子，但对于罗杰而言，凯莉才是他付出心血最多、打心底里最爱重的那个孩子……

“我可是最能打的那个，总不能指望香克斯和巴基吧？要是遇到敌人，最后还不是我出力！”凯莉白了他一眼。

“别管，就让他们上！”罗杰放下酒杯，恶狠狠道。

两个大男子汉让凯莉一个小姑娘冲在最前面，像什么话！

再说，别以为他看不出来那两个臭小子对凯莉的心思，可别轻易放过他们！

他私心里觉得香克斯确实是极好的，又打心底觉得谁都配不上自家掌上明珠。

家里有优秀女儿的老父亲都会有这种复杂心情，罗杰郁闷地仰头喝了一杯酒，转念又想，无论是谁，总归只要凯莉喜欢就行。

无论凯莉日后成为花心或专情的女人，亦或者像大妈那样结几十次婚生几十个子女，只要是凯莉自己的意愿，只要她开心，罗杰都是欣然接受的。

凯莉不知道罗杰心里的想法，安静地为他斟酒，源源不断。

罗杰心情很好地说：“这次喝个够，我又能少个遗憾，省得最后还要惦记这一口。”

少女抬起头，眸子在黑暗中散发出微弱的曦光，轻声追问：“爸爸还有哪些遗憾？”

“遗憾嘛？”罗杰仰头和干杯子里的酒，“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看着你长大。”

“嗯！还有吗？”凯莉眼眶渐渐红了，一双属于剑豪的手，倒酒时却控制不止地颤抖，酒液飞溅到杯子外，像一滴滴醇香的眼泪。

“对了，拜托你帮我看一眼吧！看看是不是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会在正确的时间抵达拉夫德鲁，成为ONE PIECE的主人。虽然你和我们一样去的太早，已经失去了资格，但不是还有香克斯和巴基两个小鬼吗，他们一定成为新时代的希望！”

“新时代……？”凯莉喃喃，忽然间理解了罗杰想要干什么。

“没错，新时代！那个波澜壮阔的未来，想想就让人很期待啊，哈哈哈！”罗杰放声大笑。

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从眼眶滑落，凯莉做不到罗杰的乐观豪爽，只是默默垂泪。

看看罗杰的同辈人吧，卡普生龙活虎做自己的海军英雄，可以预见还会在海上活跃很长一段时间。

白胡子也渐渐传出了“最强”之名威压大海，凯莉心里不屑地想，他也配？

唯有罗杰，人生不得不在最巅峰鼎盛的年纪戛然而止，留下诸多遗憾。

所以，她会爱那个罗杰用生命开启的新时代吗？

爱那个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她痛失所爱的时代？

凯莉不清楚。

可是面对罗杰的殷切期盼与嘱托，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倾尽所能去守护它，去等待命运选定的那个人！

或许是看出了凯莉心中不曾说出的不甘和怨愤，罗杰眼神柔和下来，“我的女儿，你是我生命的延续，所以我将我的那些未尽的事业与期望全部交给你，你不就相当于我的未来吗？”

所有人看到你，就会想到我！

酒水下肚，罗杰也带上了微微的醉意，看着眼前逐渐褪去儿时稚嫩气质的少女，眼前渐渐浮现出她未来风华绝代、气魄逼人的样子——她一定会好好长大，然后戴上王冠！

喝掉最后一口酒，罗杰摆摆手：“酒也喝过了，你也该离开了，快回到大海上去吧。”

为了与罗杰见面不被打扰，凯莉弄昏过去了许多监控电话虫和巡逻的狱卒，推进城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更何况罗杰可是目前最要紧的那个犯人，应该很快就有人过来查看情况了。

凯莉擦去眼泪，将酒瓶酒杯等物品收好，然后试探地问：“那我明天再给你送酒？”

“不用，这些就够了。知道你随时都可以过来，但是不要再来找我！”罗杰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分离本是常有的事，大海的儿女又何必黏黏糊糊。

“嗯，好的，我知道了。”凯莉声音一开始有些颤抖，但最后却又变得坚定了起来，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那是一种恐怖的、破釜沉舟的坚决，是隐忍又压抑的火焰，等候着将世界焚烧殆尽的那一天！

她深情地凝望着眼前的哪怕身陷囹圄，依旧气度卓绝的男人，她一生中最挚爱的人，像是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里一样。

“爸爸，再见！”

话音落下，凯莉的身影消失在这昏暗的牢房里。

从罗杰这儿离开后她又去了一趟金狮子的牢房，有个问题她非常想知道。

“金狮子，以你的能力怎么会被海军抓住，跑都没跑掉？”

听到凯莉的问题，被海楼石束缚的史基艰难地抬起头，露出一个狂妄又疯狂的笑容：“哼呵呵呵！那是因为，老子根本就没打算跑啊！”

原来如此，这个答案可比海军有什么特殊手段好多了，至少她不用警惕未知的危险！

她放下心正要离开，却被金狮子叫住：“等等！你过来不是为了解救罗杰的吗？”

凯莉皱眉：“爸爸是自首的。”

说完，她在理会焦急嘶吼着“他为什么会自首？你给我解释清楚！”的金狮子，直接消失在原地。

凯莉离开推进城不久后，一群人慌慌张张地朝罗杰牢房跑来。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西装背后背着一对恶魔翅膀的年轻人，一路来到罗杰的牢房前，表情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呻吟着对身后的狱卒说：“快……快去看看，人还在不在！”

狱卒颤巍巍上前，在黑暗中仔细打量，最后与坐在最深处的罗杰对上了视线，吓得大叫：“啊啊啊啊！”

“完了完了，人不在了？我就知道我完蛋了……”

“在的！副署长！人还在！”狱卒赶紧搀扶自己的长官。

副署长松了一大口气，感觉自己肚子也没那么痛了，走上前对着一片漆黑的牢房问：“喂，你在搞什么？！”

罗杰大笑：“哈哈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麦哲伦，谁让我实在想喝酒呢？以后麻烦你每天给我送一瓶酒过来吧。”

“你说什么？”副署长麦哲伦暴跳如雷，哪有囚犯对看守人员这样颐指气使的！

“你知道的，我虽然不打算走，但每天给你们找麻烦还是很轻松的。”罗杰露出一个笑容，语气堪称轻松愉快：“所以我就这样一点小小的要求，不过分吧？”

真正能够束缚住他这种不曾吃恶魔果实的霸气高手的方法，不能说完全没有，比如说把四肢都砍掉后持续放血，但世界政府想要他全须全尾地配合之后的公开处刑就不能那样做。

所以双方都很清楚，罗杰待在牢里完全是出于自愿。

麦哲伦可丝毫不觉得轻松愉快，他捂住肚子瞪着眼前这个男人，很想像对待其他囚犯一样放狠话：‘你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居然还敢威胁我们？’

但看着那阴影下的那抹笑容，麦哲伦抖着腿肚子承认自己不敢——那可是海贼王啊！有史以来赏金最高、最凶恶的罪犯！

也是一个除了自觉外，完全没有任何束缚的强者！

“好、好吧！说好了哦！我想上厕所，你、你可一定要乖乖待在这里！”麦哲伦语无伦次地飞快说完，就捂着肚子夹着大腿一溜烟跑走了。

他真的着急上厕所！

罗杰抬头看向他的背影，扬声道：“记得带酒来！”

说完，罗杰又不由得沉默了，心里直嘀咕，这样一个天天拉肚子的人带来的酒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凯莉并不知晓罗杰收拾了她留下的首尾，还想法子给自己弄来了酒喝。

因为罗杰的话，她甚至没有在罗杰那里留下自己的光辉水晶，就怕自己会忍不住时时刻刻去看他，看到就会忍不住去找他……

也因此，她对数日后的一场对话毫不知情。

“把没出生的孩子托付给我？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有个‘好’女儿吗？为什么不托付给她？”卡普用力抓住牢房的栏杆，令粗壮的钢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咆哮道：“罗杰，你还不知道你女儿干了什么吧？她和金狮子两个人把马林梵多毁了！”

罗杰确实不知道凯莉的“丰功伟绩”，先是惊愕，然后乐呵呵地笑起来：“啊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你今天怎么脾气这么大呢！”

“罗杰你还有脸笑！你看你培养出来的，是怎样的恶魔啊！”卡普狠狠锤了一下牢门，咬牙切齿地说：“我发誓，我会亲手将她抓捕，然后就把她关在你现在这间牢房里面！”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你看，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应该把那对母子托付给你啊！”面的卡普的怒火，罗杰倒是心平气和，笑道：“凯莉是海贼王的女儿，但那个孩子是无辜的，他不需要是海贼王的孩子，应当拥有可以成为任何人的自由，无论是平民、海贼亦或者海军都行。”

卡普沉默了，这样一想好像确实如此，心里已经有些接受罗杰的提议。

一来，本来卡普就很善良，看不得还未出生的孩子因为不曾见过的父亲而获罪死去，况且他与罗杰确实有一份“深厚”的情谊在。

二来，就像罗杰说的那样，把孩子留给凯莉那样的魔女，鬼知道会教出来一个什么玩意儿！还不如他把孩子带走，日后也好培养成海军的栋梁！

“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只是为了你女儿选择放弃了那个孩子。我可以将那对母子带走，但是等孩子长大我会告诉其真相的。”

卡普虽然性格大大咧咧，表面上没心没肺的，但实际上有非常敏锐的直觉。

闻言，罗杰收敛了笑容，沉默许久才回答：“可这是最好的两全其美的办法了，所以拜托你了卡普。还有，谢谢！”

他不否认，天平的两端里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养大的孩子，而不是还未出生的那个。

身为父亲，他对那个孩子最后、最真挚的祝福，就是不要成为“海贼王之子”！

因为，属于海贼王的荣耀与罪恶，早已就另外有人承担了。

我对罗杰的剖析认为罗杰本质其实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理想，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给其他人带来的多少痛苦，给世界带来了都少灾难，世界上的一切都要为他的理想让步。

也是罗杰的自私让他选择为了理想而抛妻弃子，这一点我是不会洗白的，也从没有将他描绘成一个完美的好人（说到底罗杰就是个海贼而已）。

他知道自己马上要死了，还是跟露玖结婚。他不可能想不到自己死前说的话会让妻儿成为众矢之的，他还是这么做。他唯一一点责任感就是将母子托付给了卡普，可是卡普作为敌人又怎么可能一定靠谱？最后事实证明确实不怎么靠谱。

而本文的罗杰有所不同，他完成了自己的理想之后最在乎、最爱的是谁？毫无疑问是他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因为他为凯莉付出太多的时间、心血和精力，这种付出的沉没成本最终化作了父亲对孩子的爱（父爱通常来自付出）。

这也是为什么罗杰最终决定把艾斯托付给卡普，而不是把她们托付凯莉。他不一定在乎卡普会不会真的遵守约定保护好露玖母子，但他真的非常在乎凯莉会不会为此遭遇危险！他意识到如果凯莉知道露玖母子的存在会为了保护她们遭遇危险，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她们，选择了凯莉。

这就是罗杰的“两全其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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