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狠狠砸在青瓦老宅的屋檐上,溅起层层水雾,把整座宅子裹进一片潮湿的昏暗里。
林砚踩着积水穿过庭院,雨靴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警戒线在风雨中微微晃动,几名警员守在书房门口,脸色凝重。
“林队,你来了。”负责现场勘查的小李迎上来,声音被雨声压得有些模糊,“死者陈慎之,男,五十六岁,古籍修复师,今早保姆发现出事,我们赶到时门是反锁的。”
林砚点头,戴上手套和鞋套,推开门走进书房。一股混杂着墨香、霉味和淡淡血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书房不大,陈设古朴,红木书桌正对门口,陈慎之趴在桌面上,后脑一片暗红,血迹已经凝结成暗褐色,浸染了身下的宣纸。他手边散落着几页古籍,其中一张被撕成了两半,边缘参差不齐。
“门窗都检查过了?”林砚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反锁的门上——黄铜插销牢牢嵌在锁扣里,表面没有任何撬动的痕迹,甚至还沾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不像是近期被触碰过。
“都查了,窗户紧闭,窗闩是插好的,玻璃没有破损。”小李指着天花板,“唯一的通风口是那个老式排气扇,扇叶积满了灰,应该很久没转动过了。”
林砚抬头望去,排气扇位于书桌上方的天花板角落,扇叶锈迹斑斑,确实不像近期使用过的样子。她蹲下身,指尖悬在门缝前,仔细观察着那道半寸宽的缝隙,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密室杀人?”一个温柔却清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砚回头,看见苏晓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门口,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贴在白皙的脸颊上。她是市局特意调来的犯罪心理顾问,今天是两人第一次正式合作。
苏晓走进来,目光快速扫视着现场,最后落在陈慎之手边的砚台上:“林队,你看这个。”
林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红木书桌的角落放着一方端砚,砚池里还残留着半池墨汁,却并未完全干透,边缘却凝着几粒白色的细小结晶,与墨汁的黑色形成鲜明对比。
她伸手捻起一粒,指尖传来细微的涩感,不像是墨汁干涸后的杂质。“不是墨屑。”林砚眉头微蹙,“像是某种粉末。”
苏晓凑近闻了闻,眼神微动:“有点像石膏粉,常用于古籍修复时的加固工艺,但一般不会出现在砚台里。”
就在这时,天花板上的排气扇突然轻轻动了一下,发出“吱呀”一声细微的声响,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林砚猛地抬头,借着台灯的光线,隐约看见扇叶后方的通风管道内壁,沾着一根银灰色的细线。
“那是什么?”苏晓也注意到了,轻声问道。
林砚起身,搬来一把椅子站上去,仔细观察那根细线。线很细,却异常坚韧,表面光滑,一端牢牢系在排气扇的转轴上,另一端顺着通风管道延伸进去,消失在黑暗中。
“是高端钓鱼线。”林砚的声音沉了下来,“韧性强,承重性好,足够细,不容易被发现。”
她跳下椅子,目光重新落在反锁的门上,插销的金属圆环上,似乎有一道极浅的划痕。“看似从内部反锁的门,其实是凶手离开后,通过通风管道里的钓鱼线,操控了插销。”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书房外突然传来保姆张妈的惊呼,声音带着哭腔:“警察同志!不好了!陈先生收藏的那本《南宋孤本》,不见了!”
林砚和苏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凶手不仅精心制造了密室,还精准地偷走了古籍,显然是早有预谋。而砚台上的石膏粉、通风管道里的钓鱼线,还有死者后脑那致命的一击,都在指向一个熟悉老宅结构、甚至可能了解陈慎之工作的人。
林砚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冰冷的雨水夹杂着风涌了进来。雨幕中,老宅对面那栋废弃的阁楼里,似乎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快得像是错觉。
她指尖摩挲着掌心的石膏粉,眼神锐利如刀。
这场暴雨,不仅困住了这座老宅,更藏着一桩精心策划的谋杀,和一个关于古籍的隐秘阴谋。而她和苏晓,必须在雨停之前,找到那把解锁真相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