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阎九幽一想到孟三娘浑身是伤、气息奄奄的模样,就忍不住后怕,但凡他去迟了,这女人不仅会死,还会被天雷打得魂飞魄散,即便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救不了她。
孟三娘自知理亏,“那你说,要如何才能消气?”
阎九幽瞧着她的眼睛,眼神中有愧疚,有心疼,有心虚,唯独没有后悔,心里越发气闷,道:“我问你,若重来一次,你可还会那么做?”
孟三娘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刚要说话,就被捏住下巴,阎九幽眼中盛满怒火,“你还想再算计我一次?”
“是,就算再来一次,三娘也……”
阎九幽气急,俯身咬上她的脖颈。
“嘶!”孟三娘疼得叫出了声,却没有挣扎,而是安抚地揉着他的头,“只要小幽消气,想咬就咬吧,只是我的血不干净了,千万别喝。”
心头的气闷逐渐消散,阎九幽松开了力道,撑起身子,与她目光相接,“孟三娘,以后不准再算计我,否则我会将你绑起,哪儿都不许你去!”
孟三娘瞧着他,脸色白得吓人,就连唇色也是,不禁蹙起眉头,紧张地在他身上摸索着,“你受伤了,伤哪儿了?”
见她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阎九幽心中涌起一股怒意,猛地钳住她的双手,将其束缚在头顶,“孟三娘,我刚才所言,你可曾听见?”
“听见了。”孟三娘不敢轻举妄动,唯恐加重他的伤势,“快些松开,让三娘瞧瞧你伤在何处。”
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颊,阎九幽不由自主地凝视着她的唇瓣。原本鲜艳如火的唇色,因失血而变得淡了许多,此刻呈现出桃花般的粉色。那唇形堪称完美,既不薄也不厚,轻轻张合间,显得格外诱人。阎九幽情不自禁地缓缓靠近,眼中仅剩那抹动人的粉。
与此同时,王生和孙淼正趴在门口,透过门缝窥视床上的两人。眼见画面愈发少儿不宜,他们急忙尴尬地转过头,无声地示意对方迅速离开。然而,孙淼不慎碰倒了墙边的木棍。
门外的响动骤然惊醒了床上的两人,孟三娘猛地回神,一用力将阎九幽推了出去。因为太过慌张,力道没控制好,阎九幽直接撞到对面的墙上,疼得闷哼一声。
孟三娘急忙起身查看,关切道:“小幽,你没事吧?”
阎九幽本想将到嘴边的淤血咽下去,以免孟三娘担心,瞧她已无大碍,便又改了主意,不再压制,将淤血吐了出来,随后身子一软,倒在孟三娘怀里。
孟三娘见状心里一紧,急忙掏出一枚丹药给阎九幽喂了下去,“小幽撑住,三娘这就叫先生过来给你疗伤。”
阎九幽拦住孟三娘,道:“若我死了,你可会难过?”
“说什么傻话,快‘呸呸呸’!”孟三娘不悦地蹙着眉头。
阎九幽执拗地重复道:“我就问你,若我死了,你可会难过?”
“死什么死,你可是地府之主,谁死了,你也不会死。”
“孟三娘,莫要转移话题,回答我!”阎九幽心里气闷,她总是这样,一遇到类似的问题,就像缩头乌龟,把脑袋缩进去。
“会。”孟三娘瞧着面前的少年,真是固执得让人头疼。
“你以为若你死了,我可会难过?”
“会。”孟三娘叹了口气,扶着他靠坐在床头,“抱歉,这次是三娘鲁莽,让小幽担忧了,以后三娘做事定会三思。小幽不气了,可好?”
“你算计了我,还差点丢了性命,岂能仅凭你一句道歉就一笔勾销?”话虽如此,阎九幽心中的怒气早已消散,只是不愿让此事轻易揭过,无论如何也要让孟三娘吸取教训。
“那小幽要怎样才能消气?”孟三娘拉好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如今正值冬日,又是在深山的夜里,气温要较山下冷上许多。之前体内有灵力护着,再加上炭火,倒没什么感觉,可如今两人都受了伤,没有灵力护体,难免会觉得冷。
自两人分房,便没再同榻而眠过,如今坐同一张床,盖同一床被,靠在一起取暖,仿佛又回到小时候,阎九幽满心欢喜,道:“前几日我给了你一千两,如今便还回来吧。”
“不行!”孟三娘坐直身子,一脸防备地盯着阎九幽,“送到三娘兜里的银子,便没有还回去的道理,你想都别想。”
“是你说想让我消气,如今又是这般态度。”阎九幽将孟三娘拉过来靠着,“别动,冷!”
听他说冷,孟三娘犹豫了一瞬,伸手抱住他的身子,嘴上说道:“那你换个要求,俗话说得好,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虽然他是少年模样,可身高已和孟三娘相差无几,突然被她抱住,感觉有些羞耻,只是并未挣脱,“那就给你留二百两。”
“我没钱。”孟三娘掐住阎九幽腰间软肉,威胁道:“小幽还是换个要求吧。”
阎九幽缩了缩身子,两颊发烫,道:“孟三娘,你是女子,怎能对男子动手动脚?”
孟三娘愣了愣,这才留意阎九幽不仅红了脸,就连耳朵也红彤彤的,调侃道:“小幽莫不是忘了,你可是三娘养大的,洗澡、换尿布……”
阎九幽伸手捂住孟三娘的嘴,又羞又恼,咬牙道:“孟三娘,你是女子,怎能如此不知羞耻?”
这个女人真真是不知羞耻,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孟三娘见好就收,拉开他的手,顺势躺下,道:“三娘累了,有话明日再说。”
“孟三娘,你这是想耍赖。”
“别吵。”孟三娘捂住他的嘴,“要睡就躺下,不睡就出去,别扰人清梦。”
阎九幽望了望孟三娘,又瞥了一眼房门,心中纠结片刻,最终还是躺了下来。耳边传来孟三娘轻浅的呼吸声,显然她并未入睡,这般举动无非是为了防止他打她银子的主意。阎九幽无奈又好笑,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财迷,在她心里,或许他还不如那些银子重要。
想到这儿,阎九幽心里又觉得气闷,转头看向孟三娘,恰巧她翻了个身。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阎九幽不禁呼吸一滞。眼前的女子已然蜕变,不再是昔日那个青涩稚嫩的小丫头。她的容貌虽非绝色,却足以令人过目难忘,尤其是那双眼睛,最为摄人心魄,仿佛蕴含着满天星河。
阎九幽正发呆,孟三娘突然靠近,他的唇碰上她的额头,瞳孔骤然放大,仿佛被什么击中,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待他回过神,发现孟三娘竟将他抱住,心扑通扑通狂跳,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
孟三娘均匀绵长呼吸声,让阎九幽回了神,不禁长出一口气,瞧着扒在身上睡得香甜的小女人,心中涌起一股无奈又宠溺的柔情,轻轻捏了捏被角,闭上双眼,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这个女人真是一点身为女子的矜持也无。
第二日清早,孟三娘在鸡鸣中醒来,睁开眼便看到阎九幽的脸,他的五官生得极好,谁见了都要称赞一句‘美人’,孟三娘最喜欢他鼻梁上的一颗小痣,非但不是瑕疵,反而让这张脸更生动,更有灵性。因为受伤,阎九幽此时面无血色,小痣越发明显,更加惹人怜爱。
孟三娘心疼地抬起手,轻抚着他蹙起的眉头,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梦,竟让他这般不安。似是有所感应,阎九幽的眉头慢慢舒展,孟三娘满意地收回手,小心翼翼地起身。昨日她本想装睡,不想交出到手的银子,哪承想竟不知不觉睡着了。如今伤势虽有好转,但要想彻底痊愈,还需打坐调息,好好养上几日。
手腕被抓住,孟三娘愣了愣,转头看过去,阎九幽已经醒了,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去哪儿?”
“日上三竿,自然是起床。你再睡会儿,三娘去厨房瞧瞧,弄点吃的过来。”
“你的伤需要打坐调息。”
“待吃过早饭,便打坐。”孟三娘跨过阎九幽,穿鞋下床,“昨日忘了问,孟龙呢?可有受伤?”
“他伤得太重,我让人带回地府了。”
“怎会?”孟三娘一心运转功法,抵抗那些红色线虫的吸食,对肉茧外发生的事并不是很清楚,想到最后的爆炸,不禁紧张道:“小幽,你说实话,孟龙是否还活着?”
“他本就死了,只是差点魂飞魄散。”阎九幽本想给孟三娘一个教训,可看到她内疚,还是心有不忍,“不过他命好,我及时赶到,只需温养些时日,就能恢复。”
孟三娘闻言松了口气,走到床前,伸手捧住阎九幽的脸,笑着说道:“还是我们家小幽最厉害,姐姐没白养你。”
阎九幽拍开她的手,恼道:“孟三娘,你是女子,说话归说话,莫要动手动脚!”
孟三娘瞧他红了脸,忍不住逗他,道:“三娘摸自家弟弟的脸有何不可?”
“谁是你弟弟?”阎九幽下意识地反驳,“别人不知,你还不知?”
他是堂堂阎君,地府之主,才不是这个女人的弟弟。
“没想到你竟如此说?”孟三娘故作伤心地摸了摸眼睛,“三娘孤身一人,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养大,是又当爹又当娘,没想到居然养出个白眼狼,三娘命苦啊!”
“孟三娘,你闭嘴!”
“行行行,闭嘴就闭嘴,人不大,脾气不小。”
瞧着孟三娘离开房间,阎九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这个女人总是有办法让他破防。
昨夜下了大雪,院子被埋了,王生和孙淼正在清扫,见孟三娘出来,打招呼道:“三娘醒了。”
一阵寒风吹过,孟三娘拢了拢衣服,道:“三娘这几日不在,辛苦你们了。”
“这几日没开张,哪里来得辛苦。倒是你,伤势如何?”
“些许内伤,养一养便可。”
就在这时,一阵砸门声突然响起,“开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