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世犬与恋世兔的履约纪事 第5章 第 5 章

马车得了宋廉法术的加持，赶路速度大大提升，只花费了不到七日就到达了苍岭山。

一路上春桃都很开心，因为宋廉为人绅士体贴，又会了不起的仙家术法，把小姐照顾地很好，她省心了很多。

一行人在苍岭山附近的西周城休息，春桃去找驿站结账，很放心地把沈昭月交代给了宋廉。

西周城比乌山城大得多，四处人声鼎沸，宋廉道：“这里和你常驻的乌山城一样，都是凡人与修士共住的地方，我对这里很熟悉，这两日可以带着你四处转转，一定会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沈昭月即便是看不见，也能从周遭的声音中听出热闹，不由心向往之，闻言笑道：“那就多谢宋公子了。”

随着二人进入一家客栈，远处的晏时清视野里失去目标，随处选了一处茶坊坐下的他迅速起身，向着两人入住客栈相反方向而去。

挂在他身上佯装项链的黑雾有些按捺不住道：“魔君，沈姑娘看起来对那个人修很有好感的样子。”

晏时清道：“那又如何？”

他探知到了一只讹魔的气息，心情大好，嘴角微微勾起。

黑雾在他脖子上扭来扭去，有些生气又不敢多说。

它还要怎么提醒，魔君难道不知道又争又抢的才能讨凡人欢心？

感受到项链的不安分，晏时清抬手狠狠掐了它一下，不满道：“你不好好办事，在做什么，还要靠我来寻讹魔。”

黑雾被掐到了命线，痛得不敢出声，扭得更厉害，闻言猛地顿住，惊道：“魔君，你是说，你找到最后一只讹魔的踪迹了？”

晏时清冷哼道：“离此地不远。”

他的身形快速在人群中穿梭，在喧闹的街道上，黑雾痛得膨胀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暗影，周围依然没有任何人向他投来视线。

*

沈昭月和春桃在西周城跟着宋廉游玩两日，见识了不少，直至升仙大会在即，宋廉身为亲传弟子，有许多要事需要处理，才与她们暂别。

宋廉临走前反复同沈昭月嘱咐道：“师妹，你们千万不要四处乱走，等我来接你们，参加升仙大会。”

这几日春桃对他的印象直线上升，已经到了能够同他打趣的程度：“宋公子，你可就别操心了，我会看着小姐的。”

宋廉从怀里摸出一枚玉珏递给春桃，谨慎道：“若是有什么麻烦，你只需摔碎它，我就会来寻你们。”

春桃懵懵懂懂地接过，挠挠头有些不解。

他们不是明日就会见面吗？

不知为何，沈昭月总觉得他的态度过于严肃，有些奇怪。

分别过后，沈昭月拉着春桃回到房间，郑重其事地问她：“春桃，你想要去参加升仙大会吗？”

春桃有些不好意道：“小姐，宋公子只是想邀请你去参加，我只是一个陪着你的丫鬟，哪里有资格。”

“不，你不是丫鬟，你只是你自己，”沈昭月听出春桃没有看清她们如今的处境，直截了当道，“我们已经离开了沈家，今后，你要为自己做打算。”

“这升仙大会是普通人求而不得的好机会，若是能被选上，修炼仙术，今后的日子就会是另一番天地，你好好想想，若是你想，我便会帮你。”

春桃从她的话里听出分别的意味，顿时慌乱起来：“小姐，那你呢？”

沈昭月自嘲一笑道：“我只是个瞎子，哪里能把握住这样的机会？我只求活着，平凡度过一生。”

自从沈昭月眼疾发作，失明以后，春桃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脆弱神情。

从前她只是跟在小姐身后的丫鬟，小姐让她往东，她便只管往东走，但她没能想到，小姐已经看不见了，若是寻常女子，早已大受打击。

可她的小姐，还在替她考虑。

春桃的眼神陡然坚定起来，认真道：“小姐，我想去参加升仙大会。”

她想去争一争，若是她修炼了法术，变得像宋公子一般厉害，是不是就能够护小姐周全？

沈昭月点头道：“好，那明日我便央求宋公子，多关照你一些。”

翌日，宋廉一早便来客栈接她们，等出城之后，他召出飞行法器，带着她们御空而起。

沈昭月第一次体验飞天的感觉，起初害怕，双手紧紧抓住座椅扶手，时刻担心自己会摔落下去。

见她如此，宋廉轻笑道：“师妹不必担忧，我的御空技术还是不错的。”

沈昭月闻言放松下来，问道：“宋公子，升仙大会具体会做些什么？”

“师妹可是终于向往成为修士了？”宋廉语调上扬，听起来心情极好，“届时会测验灵根，灵根乃是修炼之本，借此遴选出资质不错的弟子，便能成为青云宗弟子了。”

沈昭月点点头，安静地坐着，耳边俱是呼啸的风声，还有春桃时不时发出的惊叹声。

“哇，那就是青云宗的山门吗？好气派呀。”

“天哪，山上连雾气都是彩色的。”

沈昭月在春桃的一声声赞叹中完全放松下来，微笑着轻轻摇头。

等到风声停歇，随后感受到飞行法器降落到地面，凌空的失重感消失，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脚踏实地之后，沈昭月有些疑惑道：“宋公子，为何周围那么安静？”

若是盛会，应该是人满为患，人声鼎沸才是。

春桃也附和道：“是啊，宋公子为何把我们带到了这处竹林小筑，一个人也没有？”

宋廉解释道：“这是藏锋山，是我师尊藏剑道人的住处，你们在此处稍候片刻，师尊很快就来。”

沈昭月道：“我们不参与升仙大会，直接就面见你的师尊吗？”

宋廉道：“师妹，你本就是师尊早已认定的弟子，稍候师尊给你授予弟子印，你便是青云宗的弟子了。”

“那春桃呢？”沈昭月有些着急。

宋廉道：“结束过后，我求师尊也替春桃姑娘测验一下灵根，她若是有资质修炼，也可称为青云宗弟子。”

如此一说，春桃留下与否尚未可知。

沈昭月道：“宋公子，你答应我春桃可以陪着我一起留下的。”

宋廉面色有些不虞，仍旧应了她的请求：“放心，若是春桃姑娘无法修炼，也能留在这里照顾你。”

得了肯定的答复，沈昭月这才放下心来，与春桃携手进入小屋中等候。

没过多久，门外便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老夫的乖徒儿回来了？”

宋廉迎上前，与藏剑道人一同进门，介绍道：“师尊，这位就是师妹。”

察觉有人靠近，沈昭月紧张起来，僵硬的身体感受到头顶有一只宽厚的大手轻轻抚过。

“好孩子，你可愿成为我的徒儿？”

沈昭月有些犹豫。

宋廉在一侧轻声道：“师妹，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可要快些，春桃姑娘还等着呢。”

这话听着别扭，沈昭月不禁怀疑起他是不是贪图自己什么。

想到此处又觉得可笑，宋廉师徒总不至于和李遇一样，也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秘宝吧？

沈昭月自认身无长物，没什么可被骗的东西，应道：“我愿意拜您为师。”

藏剑道人笑道：“好孩子，我授你弟子印，你便是我的新弟子了，之后廉儿替你到执事堂领取用度。”

沈昭月感受到额间一股清凉之意，随后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许多。

藏剑道人拉着她的手，在她手心放入一个瓷瓶道：“这丹药你记得每日服用，不出一月，你的眼疾即可痊愈。”

沈昭月做梦也不曾想过，遍访医师，都说无药可医的眼疾，竟然有朝一日还有治愈的办法。

她内心由衷地涌起崇敬之意，恭敬地对着藏剑道人行了一礼：“弟子多谢师尊！”

沈昭月收好丹药，拉着身边的春桃提议道：“师尊，这是弟子的至交好友春桃，可否替她查验灵根，看看她有没有修炼资质？”

藏剑道人与宋廉对视一眼，随后在春桃期许的眼神中点头道：“可以。”

春桃兴奋地看着藏剑道人取出了一枚水晶球，开口道：“小姑娘，把手放上来，平心静气，摒除杂念。”

春桃依言照做，几息之后，透明的水晶球中央，开始闪烁红色的光点，光点如同跃动的火焰，越来越大，最终填满了整个水晶球。

纯粹的红色令藏剑道人大吃一惊，看向春桃的眼神由不屑转为炙热。

不知这代表了什么，许久没有听到藏剑道人说话，春桃小心翼翼问道：“请问仙师，我有没有天赋修炼？”

这可是极品火灵根，拥有这样资质的无一不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藏剑道人咳嗽一声，垂眸掩盖眼中抑制不住的狂热，沉声道：“小姑娘也有些许天赋，若是费上一些力气，或许可以摸到修炼的门槛，原本这样的资质我青云宗不会收，但既然你与昭月是至交好友，我也勉为其难收下你吧。”

春桃闻言眼前一亮，连忙应声道：“多谢师尊！”

藏剑道人道：“一连收了两个徒弟，为师累了，廉儿，你带两位师妹去寻个住处吧。”

宋廉应声称是，对着春桃和沈昭月道：“两位师妹，随我来吧。”

春桃兴奋地扶着沈昭月跨出门，宋廉留在最后关门，房门即将合拢的前一刻，藏剑道人传音入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三日后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