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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灵姬 第33章 摄政(五)

作者:陈浮浪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3-12-09 10:33:55 来源:文学城

秋日风凉,刮过庭院时卷着灿烂的黄叶发出脆裂的响,迷迷糊糊的惊鹊打了个激灵,一下清醒起来。

院子里竟不知何时站了许多小婢,都是这几日临时调进摄政王府的,此刻都战战兢兢地瞧着她。

惊鹊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自己写满字的手掌:“分作三队,一队去打水,一队去备主子的衣裳,一个在附近等着听用。”

众婢见她镇定自若,纷纷福身称是,各自去忙,惊鹊悠悠叹了口气,有点怜悯地往里边瞅了一眼。

昨晚上,两位主子圆房,院子里不叫留人。她在院外守着,到了后半夜,还听到了自家殿下挨不住哭出来的动静。

天破晓的时候,摄政王从里边自己穿好衣裳出来了,那叫一个神采奕奕精神焕发,只怕他老人家打下长安城那天都没这么精神——

惊鹊不放心进去瞧了一眼,却见主子虽然脸上还带着可怜兮兮的泪痕,却已经累得睡着了,那么大一张罗汉床,生生撞得往前窜了一寸有余,地上还留着床角的一点灰印子。

惊鹊沧桑又脸红地叹了口气。

“来人。”里间传来暮樱沙哑的唤声:“几时了,怎么不叫本宫上朝?”

惊鹊服侍她喝了水,三十来个小婢分成几批进来给她洗漱妆点,衣裳首饰成套地换过——两个起居郎大致记下了摄政王和公主大婚的前后事宜,中书令又来隔着屏风报了几件要事。

暮樱一一听了,这才迟钝地相信了惊鹊所说的“大王代您上朝去了”。

“上朝?”暮樱狐疑:“他会什么?”

“今日两位大相公也是如此说。”中书令斟酌着用词:“都说没料到摄政王初次理政,竟能如此有条理,雍州一带的水患久未解决,大王今日便拨了工部的邢主事去办,又亲自在户部掉了两个主事配合,事情定得既快又妥当。”

暮樱有些吃味:“哪个邢主事?”

中书令隔着屏风觑看她脸色:“邢四通。”

这个邢四通治水很有一套,就是脾气太倔,先帝去世前就被打进刑部牢房了。本来先帝应当也只是要临时关一关出气,谁也没料到先帝暴病而亡,邢四通就被落在牢房里了。

久而久之,有先帝的“临终遗命”压着,谁也不敢放他出来,也就是霍千里这个不讲规矩的“外人”,说提调就提调,谁的面子也不用给。

“去查查,霍千里背后必有师承,查清了回来报我。”暮樱夹了一筷子碧玉糕:“大相公还说什么了?”

“还说,大王能破局是好事。”中书令低声道:“但毕竟他身上还有蛮人的血,不得不防。”

屏风里面沉默了好一阵。

“叫大相公放心,之前商议之事,如今已在日程上了。”暮樱:“若无他话,退下吧。”

中书令深沉道:“大相公还让问,殿下以为大王如何?”

暮樱本欲站起来,谁料下半身就跟散了一样!霍千里昨晚上就跟疯了似的,实在耐不住的时候,自己咬了他一口,反将他咬得笑了。

暮樱:“他就是个畜生!”

中书令:“……”

暮樱愤愤道:“他竟然这么快就能上手?朝政哪有那么容易!怎么就没有一件他办不成的事?!”

“其实也有的。前些日您在护国寺外院说……说齐寒枝属意您。”

中书令颇为艰难地开了口:“那位齐大家自觉受辱,鼓动了不少士子,听意思是要鼓动春闱罢考——今日摄政王大刀金马地坐在台阶理事,唯有听得此事时皱了眉头。齐大家已经放了话出来,说是要在公主府门前**,以示对朝廷的不满,其余二十余位士子颇有效仿之意。”

暮樱精确地忽略了齐寒枝的要死要活,一下乐了:“你说霍千里坐在哪了?”

中书令:“……台阶上。”

英俊粗蛮的摄政王蜷着腿不耐烦地在台阶上摔折子,小阿庑在王座上呼呼大睡,大相公等老臣弯着腰等请示,御史台在心里奋笔疾书准备参他——

有趣,太有趣了!

“来人!取本宫的轻纱道袍!”暮樱又复高兴起来:“好久不见了,本宫要去见见齐寒枝!”

*

齐寒枝还是见上了,道袍却是没有穿的。

这毕竟是新婚第二日,穿个素衣出去难免叫人议论他们夫妻间是否有什么嫌隙;再者暮樱说起来也算银烟大师的俗家弟子,穿道袍总是不成体统的。

没有穿出最仙气飘飘的那一件,暮樱总觉得自己在齐寒枝面前落了下乘。

于是便没有谈判的耐心了。

“齐卿,当日一句话罢了你的功名,之后本宫每每反思此事也觉不妥。”暮樱拎着小玉扇在手心拍了拍:“不如这样吧,春闱将近,准你以举人身份再考,不论考出什么名词,本宫绝不干涉。”

齐寒枝先是哑然,而后嗤笑。

暮樱在学问政事上虽然都不大通,但她年少时相交的都是些京都顶级名媛,于风雅一事上很有讲究。就好比此刻,明明只是约齐寒枝讲和,随手一选,就选在了京都愿江边风景最好的仙波楼。

齐寒枝负手面对江景,一身浅绿衣衫在风中浮动:“我齐寒枝无才无德无形无状,于殿下这等贵人眼中,本如风中草芥一般。科举乃何等家国重事,就不劳殿下扔骨头一样扔在草民脚边了。”

暮樱:“不想考,直接给你官做也可以——京都五品以下都随你挑。”

齐寒枝:“嗤。”

暮樱为难道:“五品以上,便需与摄政王商议了。”

齐寒枝身形一僵,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辅政帝姬今日好像真的是来讲和的。

他和暮樱斗了太多年了——或者说,他自顾自地和二公主府斗了太多年了。他拜师求学,不断积累自己的声望,孜孜不倦地关注着二公主暮樱身边的一切荒唐事,力求在民间放大她每一个缺点。

暮樱的回应却从来都是懒得看他一眼。

齐寒枝甚至很恶毒地想过,和她的长姐比起来,暮樱并不是一个很受宠的公主。如果自己名声过大,他们之间的矛盾深到了足以影响整个朝堂的寒门体系的时候——

或许先帝会为了平息事端,把暮樱嫁给他。

“齐寒枝,你或许不信,但父皇曾考虑过让你尚公主。”暮樱略觉不适,从惊鹊手中接过剥好了皮的蜜桔:“当时可给本宫恶心坏了。”

齐寒枝再一僵,回敬道:“草民亦有同感。”

“本宫知道,泰州刺史是你发小,本宫的农机在泰州推不下去,也是你在作梗。”暮樱将凉沁沁的蜜桔丢在口中:“咱们的事,完全没必要影响到民生,如今需要本宫周旋的局面多的是——罢手吧,你接了官去做,咱们都歇歇。”

齐寒枝还是不动,暮樱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一个无官无职的庶民,能做寒门之首不是没有道理的。单是这张脸,虽然孤傲冷漠,还有几分刻薄,但确实是人间难见的好颜色。

今日这倔竹竿子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穿了一身荣荣新绿,偏他长得又白,在清新的江风和日光下,倒显得格外生机勃勃了。

家国颓败,大厦将倾,齐寒枝倔强依旧,暮樱简直觉得有些感喟了。

“你想收拢我?”齐寒枝面带讥诮之色。

暮樱一摊手:“本宫还是瞧不上你,但实在没人可用。”

齐寒枝冷笑:“刚得了个了不得的好相公,殿下说什么笑话。”

暮樱:“本宫的好相公几个月前还是杀进长安城的——齐卿又说什么笑话?”

她坦荡至此,伶牙俐齿了一辈子的齐寒枝反倒没话说了。他倔强了一辈子,突然有些尴尬,面对着自己尊贵美丽的宿敌,感觉满腔的话都像被噎住了。

“我不能给你做事。”他把栏杆拍得山响:“我烦你。”

暮樱大笑起来。

“坐坐!”她殷勤地扒了个橘子:“尝尝,府库里就剩这么几个了,连大王都没得吃呢。”

事实上,大王就在不远的地方。

仙波楼位置虽然优越,但为了不挡住江景,其实只有三层。其后还伫立着许多酒家,一个比一个高,其中一个靠得略近的角楼上,刚下朝的某人正沉默地看着。

霍千里当然不是闲得没事做,故意来这里监视自己的新婚娘子——早几年前京城里便有他这处暗桩,今天是来议事的。

“我如今实在看不懂大王的心思了。”云梦泽就在霍千里身后,轮椅前的小桌上堆满了小竹筒。云军师极有耐心地一个个拆开:“大王说娶亲是为了对殿下死心,如今却死心到亲自出来捉奸的地步了。”

霍千里沉默片刻:“她很放松。”

云梦泽有点没听清。

“她和这个什么宿敌在一块,笑得倒是很开心。”霍千里在自己心口厌恶地一拍:“昨日在新房里,紧张得却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

这话听来其实是有些小媳妇的。

云军师:“这么说来大王昨夜不大……不大高兴?不高兴还折腾那么长时间?搞得兄弟们想递个紧急军机都没脸进王府找你?”

霍千里:“……”

“男人嘴上骗人容易。”云大军师风轻云淡的目光顺着霍千里英武的身躯从上往下一看,落在了跨下三寸:“咳咳骗人,很难。”

一针见血,言简意赅。

霍千里谁也骗不了,连自己也骗不了——他不是没见过倾城美色,可他昨天晚上还是跟中邪了一样。待清醒过来,看他家小娘子哭唧唧晕在自己怀里,唇角被吃得红肿,手腕也被攥出红痕,其下更湿软粘腻,肿得不像话了。

她梦里迷迷糊糊骂了他一句禽兽,高兴得他恨不得再表现一场。

一定是因为之前从没碰过女人,憋得狠了。

一定不是因为,那人在最难耐处,缠人地叫了声自己的名字。

霍千里。

短短三个字,二十年来乃至之后的数百年不知要被人喊上多少次,可从她嘴里说出来,简直咒语似的。

“本王只是喜欢同她睡觉。”摄政王大手一挥:“跟什么儿女情长都没关系——三个月后咱们就走,让你做的准备都做了没有?”

云梦泽用目光无声地逼问着他。

霍千里:“……计划改一改,不要杀她。”

云梦泽垂下眼眸,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那叫殿下假死吧,送她去京郊庄子;或者出海也行。”

“她那娇气包。”碰一下都会红,还出个屁的海。霍千里烦躁道:“再议吧,总之不要伤她性命……也别让她伤心。”

仙波楼里,齐寒枝终于落座:“你想用寒门挟制摄政王,这是天方夜谭。如今天下,无人可以挟制霍千里,大荆如今只剩下一个壳子,其实已经亡在你手里了。”

“本宫从来就没想挟制他。”暮樱看向江上朦胧的烟波:“我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了他。”

齐寒枝手中的蜜桔掉在了地上,去捡的时候,手心发着轻抖:“你想要他的兵。”

“杀了他,才能稳住五郡,得到当今世上最强的战力。”暮樱有些惋惜地看向沾了灰的小橘子:“问题是怎么杀——杀一个人容易,毒杀可以,枕杀也成,但只有给他一个合理的死法,他的部下才能服服帖帖地归在我手里。”

倘若风能传声,或能缩短波仙楼和角楼的距离,让霍千里听见这番话,或许也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了。

可惜没有。

他只能看见齐寒枝那狗崽子竟然真的坐在了他家娘子身边,这个号称“只喜欢她身体”的摄政王不知为何感到十分恼怒。

但此时冲将过去,一来显得他这个大王对她太过上心;二来暮樱毕竟是辅政帝姬,直接这么过去,对她未免不大尊重。

“大王啊大王,原来你这辈子还知道什么叫规矩,什么叫尊重啊?”云梦泽好笑道:“你不愿殿下同他在一块,这事也好办——世家大户的夫人们处理这种事都是有定例的。”

霍千里眉梢一扬。

一刻钟后,满腹心事的齐寒枝面色沉沉地站起来,还未待说什么话,一个又高又瘦的匈奴小将军已先红着脸局促地走了进来。

暮樱吓了一跳:“苞单?”

“殿下!”苞单扑通一声跪了:“大王问你,还要在外面鬼混到什么时候,今日是否还,还……”

暮樱:“还什么?”

“是否还回府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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