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言灵姬 > 第24章 长安胎杀案 · 真相(下)

言灵姬 第24章 长安胎杀案 · 真相(下)

作者:陈浮浪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3-12-09 10:33:55 来源:文学城

语破天惊。

弑父□□也就罢了,贺凌霜对外的身份可是景安王妃——这一巴掌响响亮亮,五个指头扇肿了贺家的脸,却也把王室一起捎带上了。

贺时也面如死灰:“不是这样的。”

钟老打翻了茶碗:“王妃说话前可要想清楚!贺太师临终的惨状我等都已知悉,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做得出来!”

贺凌霜眼皮一掀:“看不上妇道人家?”

“贺太师一案,小嫂嫂确实参与了。”暮樱温声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那些孩子的?”

贺凌霜脸色白了。

其余几位世家主人听得一头雾水满面不耐,拍案而起:“还请殿下明言!”

“那还是从头说起吧。”暮樱端着茶盏站起身来:“事情开始在八年前的秋天,那一年发生了一件大事——西洋人大举从照州进犯,朝廷无大将,只能派出了一名初出茅庐的少年将军。”

德化门下光阴逆流,日月倒行,战场上千军万马都化作烟尘散了,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那个萧条的早上。

少年提着一把祖传的快剑,白衣瘦马,怀里揣着朝廷的印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长安城。

可惜没有人看到,少年的父亲垂下眼眸,目光变换。

“贺太师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他控制了你足足十六年,突然失了施虐的对象,他需要有‘新人’顶上。”

暮樱点了个头,角门里立刻又压出一男一女来:

“一个人在第一次成为恶人的时候,总是很谨慎,所以第一个被害的孩子离太师很‘近’——是他们家的下人。”

被压着的那个男人猛地抬头,疯疯癫癫又哭又笑,眼角血泪齐下,正是贺太师院里那个突然杀出来的胖大疯子,屠三。

“此人是个屠户,早年不疯的时候是专门给贺家送肉食的。”暮樱叹了口气:“他有个儿子……如果还活着,应该同贺大公子一样大。”

第一个受害者总是有所不同。

贺家地下的深洞里,只有最靠近祭台的那个孩子得以“长大”。其他的“祭品”都是幼童,只有他已经长成一个少年了——也正因为此,这个祭品只能“跪着”,免得因为身量过高和其他祭品显得格格不入。

“屠家小儿离奇失踪,屠三便散尽家财去找。这位绝望的父亲历经千辛万苦,到头来却发现,虐杀他儿子的人是一个永远也惹不起的大人物。”

暮樱看向那疯子,目光隐带不忍:“所以他只能‘疯’了。”

屠老三爆发出一阵不似人声的凄厉喊叫:“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我的藤儿喜欢读书,那千刀万剐的畜生说要赠他一副字,藤儿进了他的书房就再也没出来……尔等若是不信,我有的是证据!”

严高竹沉声道:“此等刁民之言焉有可信之处?怎知不是殿下在城中随便找的?”

“太师曾对你有救命之恩,所以你不信他是这样的人。”暮樱怜悯地看着他:“可人是有很多面的,严卿。”

严高竹沉默片刻:“太师高洁,断然不会做这种事。”

“太师是看着我们姐弟三人长大的,我们同他的情分不比你浅。”暮樱垂眸,轻声说:“可当年长姐去匈奴和亲,便是他一手推动;今次他要与霍千里谈判,开口便愿送上我姐弟的人头……严卿啊,这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钟老沉声道:“你接着说。”

暮樱站起身来:“或许是屠老三当真查到了蛛丝马迹,所以太师立即就意识到,如果还想要别的孩子,就绝不能再亲自出手——试问还有什么法子能比直接找人牙子买来得更快?”

被压来的女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暮樱:“这位王娘子在京城做拐子的生意已经好些年了,贺太师算是她的常客。”

押送二人的侍从从怀中掏出一个账本恭敬地奉上,在不远处看热闹的霍某人眼睛一眯。

等会儿,那侍从有点眼熟——是不是总跟在神婆身边的那个……惊鹊?

她主仆两个又闹什么玄虚,怎么还男扮女装穿着侍从的衣裳出来了?

暮樱看也不看接过账本:“王娘子不敢直呼贺太师大名,这里面所有标注一个‘寻’字的客人,都是咱们这位贺太师——京兆尹的胡爱卿可在?”

城楼上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颤颤巍巍地答道:“下下下下臣在!”

暮樱笑了笑,她身边的禁卫代为向上喊道:“胡大人,京城近几年来的孩童走失案,每个案子的时间可有记录?”

还不等胡大人回答,他身后已先翻出一个利落少年,正是追查此案已久的陶星天:“不用他!我这就有!殿下现在要看吗?”

暮樱目光在陶星天脸上一凝:“有就行了。”她拿起桌上的小茶盏:“诸公如有兴致,可以自己对照。”

严高竹脸如死灰地将两本册子扒在怀里,只翻了几页,便满目沉重地停了。

暮樱轻声问:“屠老三,你为什么要去查看那辆马车?这些年你一直悄悄跟着太师,那一天……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马车顶上有一个洞。”屠老三终于开了口,声音像磨损多年的磨盘,他终于卸下了十年如一日的伪装,挺直脊背道:“那天姓贺的畜生要从周业回来,我不敢靠得太近,就躲在了马棚上……我看到车顶那个洞里插着一朵很红很红的花。”

贺凌霜眸光微闪。

暮樱在纸上简单勾勒了一下:“是这种花吗?”

屠老三一点头,所有去过贺家的人都目光一震。

那是秋海棠。

贺太师笃信老庄,他的长女又生性朴素,是以整个贺家大宅古朴雅致,连廊下的幔帐用的都是鸦青深褐这类的颜色。可就是这样的园林里,却种满了大片大片炽烈的秋海棠。

又浓又艳,简直像误入清寂书房的风尘女。

暮樱:“俏奴儿本身只是见不得人的情药,但鲜少有人知道,如果配上了秋海棠,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钟老沉声道:“秋海棠的花粉有轻微的毒性,若与那药一同吸入,会令人心生烦躁。”

暮樱:“若是孩童吸入呢?”

钟老的脸色很不好看:“孩童身量小,俏奴儿本就迷惑心智,若加上秋海棠……”他目光在贺家姐弟脸上一转,接道:“或能放大人心中之恶,令人产生恶兽之举。”

凡是见过听过贺太师死前身上那些“撕咬”伤口的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

那些仿佛被猛兽撕咬留下的伤口,竟是三个孩子活生生咬下来的!是人在撕咬他!

三个孩子先是被藏在车柱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上了车,而后便中了浓度极高的俏奴儿——马车里本该是一场腌臜事,却因为凭空多出的一支秋海棠,登时变成了血洒当场的惨案。

难道就是活生生咬死的?

若真是这样,贺太师又为何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徽州钟氏一族原本就是靠着医术起家,他说话自然没人质疑。钟老拿起茶水,语气微妙:“殿下又是怎么知道的?”

殿下一个好吃懒做的废物,原本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只是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曾在年幼的贺时也身上闻过这种味道,当年她以为是种奇异的熏香,因此记得很牢。

当日马车车门一开,她立刻就分辨出了俏奴儿的味道,可是又有些不同。

那日夜里,她和霍大王被京兆尹误抓,在那地方中了俏奴儿,第二日身上仍有药性残余,到得贺府便发了一场充满血腥意味的昏梦——

醒来的时候,桌上便有这么一束浓烈鲜艳的秋海棠。

暮樱再怎么累,也不会睡在贺太师的灵堂上,可是贺太师丧仪当日,她只是走进了后堂,便立刻昏昏睡着了。

睡着以后,一双素手将秋海棠放在她身畔;待得自己醒后,这双手又将花轻轻拿走。一切看似偶然的事件,背后都有这么一双素白的手——

包括那日大街之上,京兆尹的扫|黄队为何会突然出动;还有那日牢房之中,为什么拐孩子的王娘子和买过俏奴儿的男人会一起出现。

一切都是因为,第二天是贺太师的葬礼。

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不能宣之于口,却在京都最喧嚣之处埋藏了足足八年的秘密。

贺凌霜安静地站在亭外,战场上血腥的风烈烈地拂过她素白的裙角,令她在这肃杀的秋日里,就像一棵灼灼的秋海棠。

“小嫂嫂,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暮樱走到她面前,却没有走下亭子:“是因为……家里的琐事太多了吗?”

贺凌霜虽已婚配,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住在娘家。贺家主母早在生子时便已去世,贺凌霜就算是他们家唯一一个能主持中愦的主母。

管理后宅的女人总是会发现很多事,比如浣衣的老仆会忧心仲仲地问她,太师衣袍上偶尔带血,是不是受了什么伤;

再比如修葺园林的泥瓦匠会兢兢业业地向她请示,太师所住的竹林地面有些下陷,可能是被地下水道冲出了溶洞,需不需要挖开重新修整?

天长日久,贺凌霜又不是傻子。

她发觉了父亲的秘密,却一个字也不能说。且不论他们之间的父女身份,单说贺未寻一个三朝元老,同门弟子遍布朝野,便是今上也要规规矩矩称他一句太师,想要揭露真相何其不易?

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

“贺娘子亲自为我开门,让我夜夜去恐吓那个畜生。”屠老三铁塔汉子一样的脸上落下泪来:“我也不想报仇,我就想知道我儿子在哪!”

可惜,贺太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又岂会受这点胁迫?

孩子一个接一个地被送入那不见天日的暗洞,成了一具又一具僵硬的无头祭品。

严高竹紧紧攥着茶盏:“殿下还是没有解释,凶手为何是贺家大公子——这可越说越像贺凌霜了。她一个妇人,目光短……”

“严卿。”暮樱脚下打了个晃:“你久在边疆,本宫有件事想请问你——霍千里年少时也曾鸣镝弑父,请问他用的是什么手段?”

阵后戴着铁面具的红衣武士缓缓抬眼,露出深邃莫测的眼眸。

严高竹脸色不善,但还是答了:“霍贼之母受辱而死,霍贼十四岁时,一人一骑千里奔袭,重弓铁马,于百步之外将老单于一箭穿心……你到底想说什么?”

“啊,您看,杀亲爹这种事,从来都是越利索越好啊。小嫂嫂睿智过人,当然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她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是为了帮那个真正的凶手打掩护。”

众人的目光跟随暮樱手指的方向看向贺时也腰侧:“世上凶兵众多,但刀口异形的名刀只有两把:一把是霍千里的‘曹刘’。”

至于另外一把。

贺时也缓缓抽出了腰侧的长刀,窄窄的长条光照亮了他的眼眸:“便是下臣的这把‘断风’。”

断风乃天外陨铁所锻,杀人时伤口会留下淡淡的蓝色痕迹,天下只此一把。

如果不处理,旁人一眼就能看出究竟是谁杀了贺太师。

严高竹声音微颤:“贺哥儿,真是你?”

贺时也静静看着他,无异于默认了。

“前日我同霍大王闲谈,说起贺家大公子说不定会提前在京郊对他进行伏击,彼时大王还觉得本宫在说谎呢。”暮樱轻声道:“因为贺大公子回来得实在太快了。”

太快了,快到伏击霍千里只是一个幌子,他就是要用一场人尽皆知的战斗来做一场天大的证明——

他真正的目的地,其实是周业。

抵达周业的那个早晨白雾弥漫,就像他第一次被贺未寻带进竹林后那张窄床的时候一样,那是个有些昏暗的黎明。

贺时也叫了许多年父亲的人就在那里等着他。

父子俩对面而坐,贺太师掐了掐眉心:“联军如今有多少人?”

贺时也:“你要叛国?”

两人唰然抬眸对上彼此的目光。

“而今天下,谁也没有匡扶一个宗室子上位的本事。普天之下能做到此事的,唯有如今在京的霍千里。”贺时也笑了:“儿子想要知道,父亲用什么和他做了交换?”

贺未寻上了马车,沉默良久:“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父亲。”

“你辱我害我,那是私仇。”贺时也站起身来,缓缓抽刀在手:“我只问你,霍贼天下枭雄,你送的礼物究竟是什么,才让他答应配合?”

“南境五郡。”

一切在贺时也的叙述中戛然而止,冰冷的战场上,他在众人的目光中冷笑出声:

“我在照州征战十年,不过打下一座海岛。南境五郡为历代大荆边军守护,他却眼都不眨就要送出去,可真是大方啊。”

严高竹眼睛红了:“所以你就杀了他!”

贺时也的断风刀沉默地泛着淡淡的蓝色光芒,几乎是无声地应了。

“贺大公子毕竟是行伍中人,就算要杀人,手段也不会太琐碎。我猜,最多是一刀毙命。”暮樱亲自给几人续上了一点茶水,唏嘘道:“他是潇潇洒洒地出了门,可吓坏了进门接主人的贺管家。”

鲜血淋漓的当朝太师倒在血泊之中,贺管家却只无助了那么一小会儿。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先把尸体收拾起来,于是将尸首装上了马车。我想事发突然,那车上的孩子和迷香都是事先就备好,原本就是留着贺太师在回京途中要用的。”

严高竹:“可那三个御者的供词上说,他们亲眼看到了太师上马车!”

暮樱:“这就是另一可叹之处了。本宫还是先把故事说完吧——马车载着贺太师的尸首上了回京的官道,贺管家立刻便快马加鞭回城联络了贺家另外一个能做主的人。”

贺凌霜摇头:“错了。”

“小嫂嫂不认,这不妨事。”暮樱淡声道:“贺管家会认的。”

贺凌霜抬起眼眸。

于是就有了那支和俏奴儿配合无间,致人疯狂的秋海棠;三个中了迷香的孩童发了疯,从车柱里挣扎出来咬断了贺太师的喉咙,将他的身体野兽般片片撕碎,也算另一种复仇。

“贺管家、贺凌霜、甚至包括车前的三位御者、还有在中途目击的屠老三。”暮樱环视众人,在那些人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沉默与笃定:“他们做下这桩闹市胎杀案……只是为了保护一个人。”

为了保护那道他们一眼就认出来的蓝色刀光,也为了一个他们多多少少猜出一些的陈年耻辱。

这天下人人皆可受辱,唯有贺时也不行。

他是如今大荆朝中,最后能和霍千里抗衡的力量;而在这些人眼中,他虽然已长成了威风凛凛的模样,可依稀还是当年那个赤足从亲生父亲卧房中逃出来的男童。

他……又犯了什么错呢。

感谢宝们捧场!二十四小时内评论本章发红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长安胎杀案 · 真相(下)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