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泪换红妆 第4章 杨三小姐

第二日，赵应蕊便兴冲冲地带着雪球出了门，直奔霓裳阁。

“掌柜的，为什么做不了啊？”只听得一声哀怨，小姑娘抱怨起来。

“赵二小姐，你可别难为我了，我只会给人做衣服啊！”那掌柜的偏了偏头，无奈的说道。

“这猫跟人一样也有两只手两只脚，你把她当人不就行了。”

“我做了十几年衣裳，还从未给猫做过衣服的，您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你这霓裳阁可是全京城最好的一家，如果连你们都做不出来，那旁人定是做不出的。还是你们霓裳阁也就这点本事，徒有虚名。”赵应蕊想这掌柜的真是个老顽固，量体裁衣无论是给人还是给猫不都一个样。

“欸我说的是实话，你去任何一家店这都是做不出的。”那掌柜来了气，不由得硬气道，全然忘了眼前这人是镇北侯家的小姐。

于是，二人就这样对峙着，留下一猫在旁哀怨。

“掌柜的，这猫乃是波斯贡品，如今这天大的福气落到了你头上，哪有不要的道理？”赵应蕊还想争论什么，就听到一道徐徐的女声，抬眼一看，正是那日和太子殿下一起去烧香的杨家三小姐，杨曦月。杨曦月是当今杨丞相之女，更是京城第一才女，未及笄前这上门求亲的人就踏破了门槛。不过她自然是看不上那些子弟的，但是这几日大家伙都在传太子殿下有意迎娶她，她倒是也没否认，应该是坐实了这消息。

掌柜一见此人，两眼冒了金星，赶忙说道：“杨三小姐大驾光临，里边请，里边请。”

那弱柳似的身段轻轻悠悠地往里头踱步，无意间发散出一阵阵清香，但经过赵应蕊身旁时她却忽的嗅到了一丝药香，像是被人有意遮盖住。

“妹妹，上次一面没来得及和你问好，妹妹的脚伤可是痊愈了？”杨曦月亲切地朝赵应蕊笑笑，询问脚伤。

“杨小姐还记挂着我的脚伤，现下已经没事了。”赵应蕊与她不是熟识，见她那么关心自己有了些不自在。

“那就好，那日宫宴我没去成，只听得有人在传火势如何之大，顺带夹带着些风言风语，妹妹莫往心里去。”杨曦月拍了拍赵应蕊的手，嘴角含笑。

“...”赵应蕊不知她此话何意，只能不自然地微笑。

“这猫可是波斯贡品？”杨曦月见到赵应蕊怀里抱着的猫，问道。

“是呀，好看吧。”赵应蕊见她把注意转到了雪球身上，笑容不自觉地轻快了些。

杨曦月闻言顿了一顿，不过很快又恢复往常，笑说道：“我就说瞧着眼熟，前些天还在殿下那见过，没想到殿下竟送给了你。”

“不是不是，是太子殿下看我喜欢猫...”赵应蕊不禁局促起来。

“也是了，太子殿下不喜猫。”杨曦月说罢用帕子捂了捂嘴，一双丹凤眼有意无意地朝赵应蕊笑。

“他不喜欢猫？”赵应蕊瞪大了眼睛询问。

“太子殿下一向喜爱洁净，这猫毛掉的满地都是难免心烦。”杨曦月如是说道，真像是亲眼见过一般。

“是这样...”赵应蕊不免失落，木讷地顿了顿头。

“掌柜的，这猫究竟能不能做衣服？”赵应蕊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杨曦月替自己询问道。

那掌柜的见杨曦月都这么说了，自然知道这猫的金贵，哪还有拒绝的道理，赶忙说道：“能做能做，不知赵二小姐想做什么样式的？”

“太好了！”赵应蕊见掌柜的又说能做了，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忙谢了谢杨曦月。

她跟着掌柜的给雪球选了几身布料，那杨曦月却已经走了。从霓裳阁出来，阿诺就忍不住抱怨，“小姐，我看那杨三小姐是别有用心。

“别乱说，你没看到她还帮我和掌柜的说话吗？”赵应蕊抚着雪球，说道。

阿诺撇了撇嘴，小声地说道：“我看她说话半句都不离太子殿下，倒真是坐实了传闻。”

“阿诺，不许背后议论别人。”赵应蕊好看的细眉无意识蹙了起来，很快又放了下去。

“是是是。”阿诺只好应道，心里确是一万个不服气。

赵应蕊正和阿诺在街上走着，忽的听到有人喊“赵二小姐”，一转头便碰上了荣王殿下。

“荣王殿下。”赵应蕊微微福身，朝荣王笑道。

“我前些天还担心你的脚来着，没想到这么快就健步如飞了。”荣王半开玩笑地说道。

“只是小伤不碍事的。”每每提到脚伤，赵应蕊总还是不能避免脸红，闻言又低下头去。

“你这手里抱的可是三哥养的猫？”荣王见到小姑娘怀里的小猫，刚想伸手去摸，便见它张开了嘴要来要自己，从喉间发出呜呜声来。

赵应蕊见状赶忙捂住了雪球的嘴，歉意道：“雪球怕生……”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竟是个护主的，看来我还得多来你们府上做几回客才好。”荣王笑道，声音颇为爽朗，并无在意。

“荣王殿下说笑了。”赵应蕊害羞道。

“听那波斯使臣说这猫颇有灵性，说是能护人精元。”荣王想起在大殿上那使臣颇有架势地说道，众人也只是听过就算，还真没指望一只猫护住精元。

“真的？”赵应蕊似是不信，惊叹道。

“与你说笑呢，不过是只未成年的小猫，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荣王怕吓到小姑娘，立即说道。

“哦。”赵应蕊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荣王颇为惋惜地看了眼小猫，就算波斯使臣全是胡诌，可真要养了这么一只猫，应该也是欢喜的。也不知自己三哥是如何想的，竟随手赠予了小姑娘，那日在大殿上那使臣可是信誓旦旦说这灵猫有命定之人，这才送予了太子，瞧得宸樱好生气恼。

如今看来，这猫依旧养的好好的，看来那使臣还真是胡诌。

回府后，赵应蕊便见自家哥哥拿了副帖子正看着，赵应泽见她来了，便说道：“荣王的生辰快到了，过几日你便随我去赴宴。”

“啊？哥哥你怎么不早说，我什么礼物都没准备……”赵应蕊听此话不禁怪道。

“你整日疯玩，早把我说的话忘了吧。”赵应泽看着小妹一脸惊讶的表情，有心逗她。

“我哪有……”赵应蕊刚想辩解，但又想起自己这几天确实日日都在玩，说话便没了底气。

赵应泽见状笑道，“不碍事，本也没指望你送些贵重的，心意到了就好。”

赵应蕊撇了撇嘴，想起去年自己送了荣王一把镶金小刀，他还夸自己眼光好呢……还有前年，自己送的平安带他也很喜欢的，怎么到了哥哥这便觉得自己送的东西一无是处了。

杨府。

杨曦月半靠在椅背上，看着大夫替自己诊脉，那大夫收起帕子，转而说道：“无甚大碍，只是今日吹了风，再加上情绪波动，小姐身子弱，这才发了旧疾，开两副药喝下去便能好。”

“有劳大夫了，”杨曦月用帕子捂了捂嘴，咳了几声，“霜儿，你亲自送先生出去。”

霜儿顿时意会，待送到凝香斋门口，霜儿便塞了一袋金叶子到大夫手里，轻声道：“今日之事，先生该知道怎么处事。”

那人颠了颠手中的袋子，说道：“自然。”

风寒当然只是借口，如今她后母看管宅院，往她院内也塞了人，若是大夫实话实话，保不得要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到时候得了便宜的可不是她那妹妹。

她的旧疾她心里清楚，每每寒气入体都会发作，因此也鲜少出门。今儿个只是听霜儿讲赵应蕊抱了只猫在街上招摇，她才没忍住心中的气竟着急忙慌地出了门。

杨曦月慢条斯理地喝着药，两条细眉弯弯绕绕地打结在一起，想来那药是极苦。

她想起今日见到的猫，竟乖巧的躺在赵应蕊怀里，不由得气闷，帘起衣袖，那三道印子已是极浅，但不难看出是猫爪抓伤的。

杨曦月闭上眼睛，又想起那日她随六公主去太子府上，见到了那只猫，被人告知是波斯贡品。她本想摸一摸，岂料那猫脾气颇大，一个腾身便抓伤了自己。她忍着泪不发作，谁料太子竟是瞧都没瞧自己一眼，只顾着安抚那猫。第二日听人说太子将猫送了人，她本还觉得解气，今日一眼才知道是送给了谁。原来他只是怨自己吓到了猫，怕第二日送给的那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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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杨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