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应蕊这次伤得并不严重,扭扭捏捏在床上躺了几天就已经可以下床了,然而她却第一次那么不想下床。
“也不知景王出什么问题了,他是钱多的没地方花吗?”赵应蕊托着腮有气无力的看着对面新送来的狼毫笔和墨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自从他收到那个荷包开始,就每日遣人送礼到府上,倒不是寻常女儿家喜欢的玩意儿,可却也是价值连城。
“小姐,景王不会对您有意吧。”比起赵应蕊的苦恼,阿诺倒是兴奋得很,毕竟她一直以来仰慕的男子就是景王那样的。
“别瞎说。”赵应蕊看她那花枝乱颤的模样,不由得心烦。
“就算不是有意那这礼也必定是他属意,”阿诺不服气道,“小姐您生的那么好看,那日众目睽睽之下你们又抱在了一起,依我看啊景王真是个正人君子,为了不让小姐你难堪这才送来了许多礼。”
赵应蕊听着她头头是道的分析,无语凝噎。
“说不定啊,过几天就来提亲了。”
赵应蕊见阿诺没心没肺的说出这种话,忍不住一急,忙捂住她的嘴,正声道:“我看你胆子越发大了,敢议论皇家的事,当心被人听了去,到时候我可保不了你。”
阿诺讪笑,缩了缩脖子说道:“这里不是没有外人嘛,我才敢说的。”
“那也不许,”赵应蕊似是真生气了,指了指桌上的狼毫笔和墨砚,说道,“收到库房里去好生摆着。”
阿诺叫婢女进来一同去归置,赵应蕊也心烦意乱地把人都打发走,一个人趴在桌案上。
她实在想不通,景王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与此同时,寿康宫可是热闹的很,原因无他,是为着镇国公夫人的到来。
冯氏眉眼带笑,对太皇太后说道:“太皇太后近来身体可康健?”
“托你的福,上回送来的人参是极好的,近来也不疲乏了。”太皇太后坐在上首,精神气却是很好。
“那真是臣妇的福气。”冯氏面不改色依旧是笑意盈盈,可心里却跳动的厉害,她今日来还不是为了她那儿子的婚事。
景王救赵应蕊的事虽未外传,可那日毕竟人多,又加上近来景王每日给镇北侯府送礼,众口说辞,实在是不难叫人浮想联翩。她来这儿就是想尽快把两人的婚事敲下来,听说太皇太后对赵家丫头颇有些照顾,若是她老人家肯赏脸那这事儿八成就有底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一炷香的时间,太皇太后见她心不在焉,便知她是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冯氏开口了:“臣妇今日前来,是为着我家楚烨的婚事。”
“哦?楚烨有心仪的女子了,哪家的?”
冯氏倒也不扭捏,回道:“正是镇北侯之女,楚烨难得对谁那么上心,臣妇看着那孩子心性纯良也欢喜得紧。”
太皇太后丝毫不意外,毕竟皇后千秋那日的事她也是听说了的,冯氏对赵丫头有好感再正常不过了,太皇太后本是属意楚烨,想着他家世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对人也客气体贴,是个会处事的,可那日宴席上他那一番举动着实把她吓着了。
她心知肚明,楚烨绝不是表面上那半吊子水平,也绝不止这从五品的官位。世人皆知,楚家两位世子,楚珏年少有为历练有成,而楚烨爱好玩乐心无抱负,屡试不中,是凭着家中爵位和太子伴读的身份才谋得了一个闲职。
她原想,若真是如此赵丫头许给他定是能安安稳稳过一生,倒也起了这个念头,可现如今这个想法已经生生被她被磨灭了。楚烨能藏拙许久,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想必杨皇后也看出来了,只有他这个亲娘还不知所以然。
“楚烨是个好的,只是赵丫头年岁还小,依镇北侯的意思到是要再留两年,也不知楚烨等不等得起。”
“这无妨,两家先定亲也可以,”冯氏没听出这话里的意思,兴奋起来,“也好叫楚烨那小子安心。”
“这…”太皇太后正想着怎么拒绝,就听到了太监传报。
来人正是景王,他今日一改着朱色的喜好,反而穿了一身藤青锦袍,腰间多了个墨绿色的荷包,走起路来轻微地摇晃,太皇太后不由得多看了那荷包两眼。
“泽儿来啦,快坐。”
“拜见太奶奶,泽儿许久未来拜见太奶奶,心里分外想念。”高景泽坐下,竟是看都不看冯氏一眼。
冯氏倒也不是个要面子的,看着景王腰际的荷包,无意问道:“景王殿下怎么也戴起了这些小玩意儿?做工倒很是精细。”
可她却没想到,自己无意的话却会引起接下来的话题。
景王垂眸,用手颠了颠腰上荷包,脸上带着若有若无地笑意,这在他脸上倒很难见,只听他徐徐说道:“我却是不常戴这些麻烦的玩意儿,不过眼下倒觉得妥帖的很。”
这话一出,倒是也引起了太皇太后的兴趣,目光又落到那枚荷包上。
“也不知是出自谁手?”冯氏更是个喜好打听的,她竟不知景王何时有了意中人。
高景泽勾了勾唇,抬眸看向冯氏,虽眼角带笑可眼底却深不可测,看得冯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人,想必夫人也认识,正是镇北侯之女。”
他这话似是天雷打在了冯氏头上,她就知道那赵丫头抢手,她现下只怨自己为何不早些来。
冯氏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游移的说道:“是、是吗,从前可从没听人说过啊。”
太皇太后亦是震惊得不行,也等着他说下文。
“不瞒太奶奶,泽儿回京之时无意见到了赵姑娘,没想这遥遥一望已是倾心,后又得知她也是在边疆长大,泽儿又刚好在边疆待了九年,自是情投意合。”
“原是如此。”太皇太后点了点头。
这景王倒也是个好的,只是不知冷知热,也不知会不会委屈了那丫头。可现下景王如是说了,那丫头还给人绣了荷包,总不好再说些什么。
“那日梅园的事情想必太奶奶也听说了一二,总归是小姑娘脸皮薄,泽儿总得给她个说法。”景王目光炬炬,倒像是真在为心上人考虑。
冯氏已是哑口无言,自己总归是争不过景王的,自己那儿子单相思也定比不过两人情投意合。
太皇太后心下仍旧存疑,那日她也问过赵丫头可有心上人,可她却未吐露,想着还是要再把她召进宫好好问问,若她真是有心意,那也好成全了他们。
她虽是不喜景王这般为所欲为、目中无人的做派,可也心知这孩子从小是个可怜的,若是娶了赵丫头,没准还能改改这脾气。
打发走了两人,太皇太后已是疲乏极了,可却仍是没有去睡,问着芳嬷嬷道:“你可曾听人说过景王与赵丫头的事?”
芳嬷嬷仔细回忆了一番,说道:“奴婢并未听说过,坊间倒多得是太子殿下和赵小姐的故事,可还真没听说过景王的。”
“哀家也是这么想的,”太皇太后一指按了按太阳穴,“你派人去打听一番,切莫走漏风声。”
这一打听,确实是什么都没打听到,这本就不奇怪,不过倒也可以确定荷包确确实实是赵应蕊送的。
“老奴斗胆说一句,若景王殿下对赵小姐真是有意,怎会让太子殿下抱着赵小姐?”芳嬷嬷也是个人精,看出太皇太后心中存疑,见机说道。
太皇太后听着芳嬷嬷的回话,点了点头谓道:“赵丫头的脚伤该也好全了,明日宣她进宫一趟。”
经历过宫变的人岂是好糊弄的,不论是谁,都不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耍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