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泪换红妆 第11章 讨赏

刚从围猎场返回，赵应蕊就见着杨曦月和一群官家小姐在一同说笑，她本就生的美，今日也特地打扮了一番，一袭粉霞锦绶藕丝罗裳显得人越发娇媚，也掩去了她平日里的病容。赵应蕊并未走近，在远处微微颔首，当作是打了招呼，便同阿诺进了侧殿换下骑服。

杨曦月自是看到了太子一行人，她藏在衣袖中的手暗自握了握拳，又很快松开。

“太子殿下，荣王殿下。”杨曦月见他们走进，朝他们行礼。

高景行微微颔首，并未说什么，倒是荣王是个管不住嘴的，见到谁都能说几句。

“杨三小姐怎么没去围猎？”

“我不会射箭，让哥哥教了”，杨曦月回道，神色暗淡，“本想着这次能有机会，可惜前些日子磨伤了手，只得作罢。”

荣王这才注意到杨曦月手指上磨出了茧子，想必是刻苦练了。

“杨三小姐这是何必，女孩子家家嘛本还是吟诗作对来的好。”

“多谢荣王殿下关怀。”杨曦月目光看向高景行，仍是面无表情，不由得咬紧了下唇。

“太子殿下今年又是第一吧？”

高景行闻言看了看杨曦月，很快又移开目光：“第一不第一的，本就是图个开心，若计较名分，反而伤了兄弟和气。”

杨曦月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还没想好说什么就见荣王嬉皮笑脸地说：“那是自然，想必今日的榜首要被我占去了，三哥莫生气啊。”

杨曦月不解，美眸流转，又听得荣王说：“杨三小姐还是快落座吧，我们先进去了。”

随后荣王便拉着高景行踏入大殿，杨曦月留在原地侧身，只听得前面依稀传来“三哥的工夫都用来教赵二小姐了，自是比不过我了”。

赵应蕊，又是她。

大殿上。

赵应蕊坐在偏后的位置，不想引人注意，只安心吃着眼前的菜。

皇后坐在高位，把席上的人都看了个七七八八，目光停留在一处。她早听人说，她那个儿子对赵应蕊有意，还以为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如今一瞧，竟是个只顾着吃的小丫头片子。可就算如此，她也不得不防着，若是被她做了太子妃，镇北侯的尾巴岂不是要翘到天上去了。她望着底下温温顺顺的杨曦月，满意的笑了笑，总还是杨曦月最得她心。莫说皇后与杨家是一族，她自该照拂；这丫头本就生的极好，又知书达理不是个会来事儿的，当起太子妃来想必也是个大气有风范的。

今日果然是荣王拔得头筹，他喜笑颜开，说道：“父皇，儿臣好不容易赢了一回三哥，可要向父皇讨个赏。”

高帝满面红光，摆摆手说：“自然是要的。”

还没等高帝开口，只听得皇后说道：“荣王年纪也不小了，不若在大殿上挑一个属意的，让陛下赐婚罢了。”

座上世家贵女听此都屏息凝神，有几个大胆的目光竟直勾勾盯着荣王。

赵应蕊听到此话险些笑出了声，谁不知道荣王这一辈子只想玩乐，若是套个世家小姐在他头上，那日子定是没趣了。

荣王听后整个人愣在原地，自己本是来讨赏的，怎么如今倒成了个烫手山芋。高帝也微微愣神，不过又看了看自己这个儿子已是弱冠之龄，也是该婚配了。

“皇后说的在理，景穆可有中意的？”

“父皇，儿臣并未……”荣王急了，只想赶紧收回那句话。

“荣王，你也不小了，怎好还整日想着玩乐？”皇后又先发制人，随后目光在女眷中扫了一圈，又说道：“依本宫看啊，镇北侯的女儿到合适的很。”

赵应蕊只顾着看好戏，根本没想到会叫到自己，忙不迭起身，脸上尽是错愕。荣王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相信，让他跟赵应蕊成亲，赵应泽还不得跟自己绝交。

高景行看着小姑娘从座位上起来，不由得提了一口气，自己的母后还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好孩子，到本宫身边来。”皇后朝赵应蕊招了招手。

赵应蕊虽是不愿，只得上前，她换了一套碧蓝色的衣裙，脸上因错愕布上了一层霞红，这会子走上前来倒比坐在下面时添了几分惊艳。

皇后好好看了看她，心里不由暗叹了一声，这丫头的眼睛好生抓人，分明是这样毫无遮掩地看着你，却叫人心底一震，若是换了男人，恐都是要沦陷在她的眼里的。

皇后温和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越看越满意，惹得底下那些贵女恨不得咬碎了牙。赵应蕊被她拍的心底发毛，她一直把荣王当成哥哥一般，一想到日后要与他同床共枕，就满心满脑得不舒服。

“陛下，您意下如何？”皇后似是询问。

高帝从赵应蕊走过来时便起了惊艳之情，又看了看荣王，说道：“镇北侯的女儿，自是极好。”

“是呢，”皇后笑道：“您可不知，荣王与她哥哥最是要好，想必他们二人也定是聊得来的。”

“哦，是吗？”高帝似是想起了赵应泽的模样，是个有出息的。

荣王站在底下是越听越紧张，连看都不敢看，索性大着胆子说道：“父皇，儿臣与赵姑娘只是兄妹之情，绝无男女之情啊！”

“自古以来，男子娶表妹的多了去了，表兄表妹这可是再合适不过了。”皇后又说道，像是认定了赵应蕊是荣王妃。

荣王不可置信地抬头，表情说不出有多苦了，他目光瞥向自己的三哥，他竟还优哉游哉地在喝茶。简直是……简直是太过分了。

高景行自然是知道荣王此刻心如乱麻，不过他也知道母后打的是什么主意，她想把赵应蕊许配给荣王这事做引子，好试探自己的心意。自己这时候若是急急忙忙跳出来，皇后便会更加笃定自己对小姑娘有意，到时候这荣王妃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不过高景行不知小姑娘心里怎么想，看她脸上绯红，莫不是愿意的？她和荣王自小亲近，说不准对他的好感比对自己大多了，高景行想到这就一千一万个不乐意，他放下茶杯，倒想看看小姑娘会怎么说。

赵应蕊与荣王的心情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不对，还要复杂得多。她表面镇定，后背却沁出了薄汗，看太子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想必他是一点都不在意。

赵应蕊不自觉舔了舔唇，开口道：“臣女愚钝，怎配得上荣王妃一位，皇后娘娘高看了。”

“你这丫头，尽说些谦虚话，哪有配得上配不上的，本宫虽是第一回见你，心里确是喜欢极了。”

皇后又说：“穆儿他平日里玩惯了，你与他自小相识，本宫是最放心不过了。”

“我……”

“父皇，儿臣听人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儿臣对赵姑娘真的无意，若是强娶过来，只怕会毁了她的姻缘。”荣王见小姑娘这么说了，赶忙乘胜追击，难道他们两个无意的人，皇后还能强来不成。

高帝听到此处已是明了，这二人皆是无意，为难人又有何意，便摆了摆手：“既然如此，那便罢了。皇后既然喜欢赵姑娘，便叫她常来宫中坐坐，将来有了好姻缘再议也不迟。”

皇后见状，这赐婚是不成了，只能作罢。不过看太子始终没什么表情，看来外边的传言也不能信。

倒是荣王和赵应蕊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都坐回了座位上。

高景行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心想，小姑娘也没那么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