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如斯 第2章 合同

第二章合同

2011年，乔小凝十八岁，读高三。周泳斯二十九岁，是婪因市天广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

周泳斯去婪因市第二医院看望一个朋友，去楼梯间接电话出来看到了在ICU门口的乔小凝，还有一位护士。

“姜惠影家属，你得尽快交钱了！你看这单子上欠太多了！”

乔小凝说：“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想办法交上的。”

在护士跟乔小凝说完话之后，周泳斯叫住了护士，小声问了乔小凝要给谁交费，护士说是乔小凝的母亲，周泳斯问了名字之后去交费窗口把乔小凝欠的费用都交了，还多预存了一些，他交完费回来找到那位护士，给了护士一百块钱，拜托她把交费票据还有一张名片交给乔小凝……

乔小凝迷茫地靠着墙站在ICU的门口，她家的房子是租的，爸爸和妈妈离婚后不知道去了哪里，妈妈早就不和亲戚们联系了，现在乔小凝借钱都不知道找谁去借……这世上真的有神吗？如果有，可不可以眷顾她一次？她不奢求太多，就这一次，一次就好……

乔小凝正想到要不要去学校找老师借钱的时候，那位护士走来跟她说：“有人帮你把费用交了，这是票子还有他的名片，他说以后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联系他。”

乔小凝一脸不敢相信地接过票子和名片……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还会发生在她身上？

太奇怪了，竟然会有人一声不吭地帮陌生人交大把的住院费……

乔小凝在感到奇怪和惊讶过后，心里还是感谢更多，也许是碰上好人了吧，世上还是好人多，那位好人也许是天使，是神明，是救世主的化身……

乔小凝找了个发传单的工作，工资日结，一天一百块，对于住院的费用来说，就是杯水车薪……

当医院再一次把欠费单给乔小凝的时候，乔小凝看着上面的数字，终于明白，如今靠自己是无法再继续撑下去了，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和自尊耽误妈妈的病……

她拿出了那张名片，看着上面印刷着“周泳斯”这个陌生的名字，她反反复复地看着那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难过……

她要去恳求一个陌生人吗？

答案是要。

就算不求他，她也要去求别人。

她走到ICU附近的楼梯间，拨通了周泳斯的电话……

“你好，请问哪位？”

“你好，我叫乔小凝，你是那天在医院帮我交费的人吗？”

“是，你有事找我对吗？”

“对。”

“那你到我公司来一趟吧，到一楼前台说你的名字有员工会接待你。”

乔小凝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坐公交车去了周泳斯的公司——天广集团。

那天是乔小凝第一次走进他的办公室，办公室很大，但以黑色为主色调的工业装修风格给人的感觉很压抑。

“周先生，你好，我是乔小凝，之前给你打过电话。”

周泳斯上下打量她一番：“嗯。”

周泳斯从容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办公椅上，乔小凝紧张地站在办公桌前面，两个人就这样相对而视。

周泳斯当初预存住院费的时候并没有存多，他知道那些钱只够撑两三天。

他微微笑着明知故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乔小凝也许是太过焦急，说起话来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你可以借我一些钱吗？”

“可以，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

“其实我还没太想好，什么条件你都可以答应吗？”

“都可以。”

周泳斯递给乔小凝一份文件，一支笔，还有印泥：“你看一下，签字按手印。”

乔小凝接过文件，低头看着……

那是一份一千万的借款合同，不，不是借款，是集资开公司的合同。

乔小凝皱着眉，抬起头疑惑地问他：“为什么是一千万？”

她显然抓错了重点，重点是集资。借款只是民事纠纷，而假的集资会构成诈骗，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那只是一个数字，我不会真借给你一千万的，这么写是因为想让你还不上，这样我就可以慢慢地去想让你完成哪些条件。”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总是容易破罐破摔，无所畏惧。

乔小凝利落地签了合同，按了手印。

“现在可以把钱借给我了吗？”

“可以了。”

乔小凝说了需要的钱数之后，周泳斯给她拿了现金，乔小凝接过之后说：“谢谢，那我走了。”

“嗯。”

第二天晚上，周泳斯忙完工作想起了乔小凝，便给她打电话，电话接通之后，他听着乔小凝说：“你好，周先生。”

他慵懒地问她：“你现在在哪里？”

“在第二医院。”

“我等会儿去找你。”

“好。”

周泳斯让刘立开车去医院，到了之后周泳斯给乔小凝打电话让她下楼。

她上了车，坐在了他的旁边。

那是她第一次坐这么贵的车，平常她走在路上偶尔看到这个车标都会多看两眼，而这还并不是周泳斯最贵的车。

她感觉像做梦一样，莫名其妙自己经济上的问题就解决了，此刻自己还坐在一个见面不超过三次的陌生人身边……

她没有问他去哪里，任凭车窗闪过风景……

十多分钟过去了，乔小凝从上车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车上的沉默震耳欲聋……

周泳斯不知道说什么就顺口问了句：“吃饭了吗？”

正在看窗外风景的乔小凝被身旁人的声音拉回了思绪：“没有。”

“怎么这么晚还没吃？”

“为了省钱。”

“以后不用省钱了。”

沉默中的乔小凝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旁边的人结结实实地握住了，她紧张地转头看向周泳斯，周泳斯一边摩挲着她手上的皮肤一边迎着她的目光平静地说：“你这手怎么这么粗糙啊？”

“平常干活干的。”

然后，周泳斯放开了她的手，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周泳斯带她去一家餐厅吃饭，乔小凝最近都没好好吃饭，所以吃了不少东西。

周泳斯等她吃完了才跟她说话：“你多大了？”

“18。”

“还在上学吗？”

“嗯，最近请假了。”

“上几年级啊？”

“高三。”现在是九月份，她的高三才刚刚开始。

“你明天回学校上学吧，我找个人照顾你妈妈那边，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我不想上了。”

“你说过什么条件你都答应的，你得听我的话。”

“嗯，好。”

他们吃完饭，周泳斯给了乔小凝一部新手机和一叠现金：“等会儿回去把你的电话卡放在这个手机上，这些钱你先用着，我过段时间再给你。”

乔小凝接过钱：“谢谢你。”

周泳斯看着她，轻轻一笑：“不用谢。”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笑，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