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好给夫君纳妾的娇妻 第23章 第 23 章

秦府一阵忙乱，将这宴席重新引回正轨，张家一家也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萧玉容料理完眼前之事，让杨慎华先在此歇息，待回府再一起走。

一出了房门，迎面撞上两个门神，一黑一白，立在廊下皆沉默不言。

“驸马怎么还在此等着？”她蹙眉看向宋渊，“我已让人去请太医了，你不回去，还要让太医在国公府等你不成？”

宋渊抬起手指，指向身边白眼翻到天上的颜时：“他不走，我便不走。”

“我为何要走？这秦府的大门也没说不让我进啊！”颜时一个侧身，挡在宋渊面前。

他看宋渊不顺，便要时时找他不痛快。

“颜将军。”宋渊在这病痛折磨下，只觉自己更比平日里清醒，不顾自己已摇摇欲坠，强撑道，“你不顾自己的名声，难道也不顾及她的？这众多宾客眼中，她是我的妻室，若你一味纠缠，旁人只会说公主朝三暮四、骄奢淫逸！”

“我看谁敢！”颜时心中一团火，“噌”地一下冒了上来，“世子又好到哪里去？上回见你，你还当着容儿的面搂着小妾，又把她的脸面置于何处？

他嘲讽一笑，“既然你已有心上人，不如我们互相成全，反正这桩婚事背后是何目的，你我心知肚明。”

“颜时！”萧玉容迅速瞄了眼四周，幸好人都避远，应无人听到。

他这性子，着实不适合留在京城，搅入即将到来的乱局中。

“你明日便启程回边关，无事不要再回京！”

“为何？”颜时一愣，目光又对准宋渊，充满敌意，“别以为容儿在你们宋家手里，你们便可随意拿捏……”

“不要再说了！”萧玉容打断他，“我不是傻子，这桩婚事背后，父皇的目的，相国的目的，我又有何看不明白的？倒是你……你不要再踏入这是非之地。”

她伸手双手，蜷了下手掌，再摊开，盯着五指难过道，“我……我护不住、也管不了那么多人！”

天边一声惊雷，震得人发麻。

萧玉容忙闭上嘴，她毫不怀疑，若再透露未来半分，这雷会毫不犹豫劈下，将她劈个半死！

乌云滚滚而来，院子中的人乱成一片，纷纷去往屋檐下躲雨。

颜时眸光中一片诧异，半晌说不出话来：原来她一直都在默默筹谋……

“你——”宋渊退后一步，和她拉开距离，“你都知道些什么？”

嫁入国公府这短短十几日中，她到底看出了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宋家谋划之事，她又猜出多少？

萧玉容从他冰冷的眸色中，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戒备和疏离。

她心底一阵悲凉，为自己未来的命运哀叹不已。

“我知道，我全知道。”她头一回卸去所有伪装，正色道，“既然说开了，你们不用拿我威胁颜时，逼他为宋家笼络兵士……

“我讨厌他，从第一回见他，就讨厌他耍无赖、油腔滑调，总爱拿我寻开心！

“他对我亦算不上喜爱，只是我如今嫁了人，他觉得曾经能留在手边逗一逗的猫儿跑了！”

萧玉容仰头对上颜时，一字一字道，“你说，不是吗？”

颜时沉寂下来。

少有的沉寂下来。

少年时常常弯起的嘴角，如今紧紧抿成一线，双目中那些不屑一顾的玩味也消散不见，只留下一双黑瞳弥漫着死寂。

“我走。”他声音变得冷酷，如同往日在战场上，“如公主所愿，明日我便入宫向陛下辞行，无事……再不回京！宋世子，可满意了？”

宋渊微微垂眸。

坏了宋家的计划，颜时未笼络到手，不知接下来还有何腥风血雨在等着。

不，他不能让人知道，萧玉容已窥探到了些许。

他猛然发觉，在得知此事时，他第一反应竟是包庇她，隐匿她，不被父亲发现……

“颜将军可放心离去。”宋渊冷静道，“我会劝家父，军士中可用人多，不缺颜将军一个。”

萧玉容松了一口气，他这是答应了宋家不再拉颜时入局。

看来和颜时撇清关系这一招，倒是有用。

颜时转身朝着雨中走去，一些熟识之人想叫他躲雨，却见他阴沉着一张脸，于是谁也不敢再上前。

她望着他的背影，只愿他今生不再被这些事牵绊，于边关安度经年。

“他走了。”萧玉容面色稍霁，“只剩你我，有些事该做个了结。”

宋渊伸手扶着身旁廊柱，身子晃了两下。

廊檐外雨水溅在他身上，很快湿了半边身子。

他半阖着双目，咳嗽两声，道：“殿下，我如今这残躯，怕是不能陪你在此了结了。”

听到这咳嗽声，一些人好奇往这边看来。

萧玉容上前扶上他，做出一副恩爱夫妻模样，在他耳边道：“无妨，我等得起。”

“你我来日方长。”宋渊把半边身子的力量压在她肩上，闭眼道，“能避人耳目的地方不多……若殿下不想等，今夜来我房中。”

不远处国公夫人蒋氏，带着人匆匆赶来。

见宋渊已半昏不昏，她心疼不已：“你们还嫌折腾的不够？公主，他陪你入宫一趟便受刑伤，如今不好好休养，你又要他陪你赴宴做什么？”

她垂首拿袖子掩了下眼角泪光，当初她就不同意儿子尚公主，早听闻皇家公主不好伺候！

跟在她身后的一群妇人，也低着头不敢说话，然而面上皆流露出同情。

萧玉容懒得辩解：“此时不是纠缠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还不快把驸马送回府医治！”

“我不过就抱怨两句而已！”蒋氏被她顶了句嘴，一时挂不住脸面。

“母亲，是我后来的。”宋渊站直了身体，睁开眼道，“和公主无关。”

蒋氏怔了一怔，如哑巴吃了口黄莲，只能抬抬手：“快，还不快把你们世子送回去！若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这些看顾的下人，也没好日子过！”

秦夫人开口打圆场，瞧着萧玉容笑眯眯道：“今日是我秦府招待不周，改日定要重开宴席，向大家赔罪。”

蒋氏冷哼一声，带着国公府一众人等不辞而别。

“是天公不作美，同夫人这招待又有何干？”众人开口辞别，既捧了秦府的场，又不得罪公主。

萧玉容记下了秦夫人为她说话的情分，略表歉意道：“是我多有打扰，等驸马伤好了，再登门拜访。”

*

雨只下了一阵，待马车到了国公府门前，雨已经停了。

萧玉容回府，随宋渊一道，将他送至厢房。

乌云还未散去，房中昏暗，角落圆桌前正坐着一人，手中拿着针线，不停上下穿针引线。

待她定睛一看，才看清楚此人正是元九璃。

元九璃见两人归来，忙放下手中活计，向萧玉容侧身一福：“公主这是……怎让世子淋雨了？”

她这一起身，桌上之物应声而倒，萧玉容目光如炬钉在原地——那桌上，赫然一双长靴，虽还未制成，形状已初显。

“世子出门一趟，果真伤又重了。”元九璃上前，微微皱眉，目光中尽是担忧。

说话间，几个下人已将宋渊扶上床，犹豫着该如何给他换掉湿了的衣衫。

可公主殿下却站在门口，望着角落里一张桌子，一动不动发起呆来。

下人们不敢妄动。

“公主，还请公主暂避，让妾给世子换身干净衣裳。”元九璃主动拦下这活。

萧玉容仿若入了无人之境，已听不到任何声音，她缓缓走至桌前，拿起那还未制成的靴子，仔细端详起来。

“公主！”元九璃又唤了一声，解释道，“这靴子，是妾闲来无事，给世子备下的。”

桌上散落着几块绸缎布料，有白色金丝暗纹，有纯黑色，还有一块……如沉茶，是谓茶褐色。

她抓起褐色布料，看向元九璃：“这料子用色独特……你打算用这块作鞋面？”

元九璃不知她又要做什么，皱眉回道：“若公主喜欢，便用这块吧！”

布料从萧玉容手中滑落。

她怔怔转头，目光移至躺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宋渊，神色复杂。

这双鞋的主人找到了！

虽是意料之中，然这东西真真切切摆在她面前时，依旧如五雷轰顶，震得她说不出话来！

亲手推她入井之人，真的是他？

“还请公主回避，妾要为宋渊哥哥更衣！”元九璃又重复了一遍。

萧玉容如大梦初醒，慌慌张张点了下头：“我这就出去……”

说罢便头也不回夺门而出。

下人们面面相觑，平日里公主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听从一个妾室之言，方才情形着实有些诡异。

元九璃紧锁眉头，看向那双靴子……

萧玉容竟连她亲手做的一双靴子都容不下吗？

可惜，宋渊已拒了自己为他制鞋，这双靴子应是永远不会被他穿上了。

她转身从衣柜中拿出一套常服，伸手去解他胸前结扣。

“出去……”宋渊突然从昏睡中醒来，指了指她身后一个小厮，“你，来替我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