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鬼 第3章 第 3 章

小涯趴在男人的背上，垂着眼睫，看似昏昏欲睡，实则在打量玄谏的模样。

就算起初不清楚玄谏的身份，在瞧见那独一无二的法杖之后，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也十分清晰了。

作为占据这一座大山的恶鬼，小涯早早就听闻过玄谏的大名。

他手底下有不少道行不够的小鬼小妖，只要一个不留神碰上这个叫玄谏的和尚，下场仅有一个，那便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玄谏此人，可谓是令众鬼闻风丧胆的存在。

小涯本无意招惹他，不过今夜玄谏步步深入，还试图将这片密林里潜藏的鬼怪清扫殆尽。若小涯再不现身，只怕自己的老窝都要被端了。

他在这里待了许多年，也生出了不少感情，一时半会舍不得离开。

况且，要是他灰溜溜地走了，岂不是承认自己怕了玄谏，连对方的面都不敢碰上，就已经逃之夭夭？

小涯眯了眯眼，他倒要看看，这和尚有什么本事，究竟是不是如传闻中那般冷厉可怖。

“你累不累？”少年又把脸凑在玄谏耳边，小声问他。

玄谏不太自在地偏了下头，似乎对小涯很是嫌弃，但秉持着出家人的素养，还是忍了忍，没有开口训斥。

“你走了这么久了，要不休息一会儿吧？”小涯语气关心地说。

玄谏本不想回应，但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抬眼直直望向前方，神情虽然不变，但小涯仍是从其中察觉到了这男人细微的情绪波动。

“怎么了？”

玄谏将少年从自己背上放下来，让他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而后才淡淡开口：“这林子里有阵法。”

闻言，小涯心中冷笑。

他还以为面前的秃驴要过上许久才会发觉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玄谏只说了一句话，就重新陷入了沉默，立在原地静静思索。

他记得清楚，自己从外面的大道进到这处山脚，只花费了半个多时辰，期间还碰上一些小鬼的骚扰；而遇见少年到现在，已经接近一个时辰，眼前仍是迷雾重重，仍未走出这片区域。

而先前计算的再有一个多时辰就天亮，也没有任何迹象。头顶昏黑一团，困于雾中，连树影都模糊不清，更不见一丝半缕阳光照射进来。

但——

玄谏目光扫视四周一圈。

他记性很好，走过的每一处地方都留有印象，这里之前并没有来过，不存在原地打转的可能。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这里必定不寻常。

正在玄谏垂眸思忖的时候，身旁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呼。

小涯摁着自己的腿，疼得浑身都轻轻发抖，见玄谏看过来，又含着眼泪道：“大师，我的腿是不是要坏掉了？好痛……”

玄谏瞧了他片刻，还是弯下腰，抬手抚开小涯沾血的裤腿，察看他的伤势。

因为失血过多，那纤瘦的小腿白得惊人，玄谏蹙眉握着那细细的脚腕时，感觉小涯的体温都变得发凉了许多。

若是再不处理，这少年或许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玄谏撕下自己的衣袍一角，开始给少年包扎。

即将动作之前，他却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

——不知为何，玄谏始终冷淡平静的那颗心脏，倏而掺杂进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之意，连握着少年脚腕的掌心也不自觉用力，攥得小涯轻哼了一声。

“你怎么捏我呀……”小涯埋怨道。

玄谏松了手，抬眼瞥了少年一眼，出声说：“抱歉。”

许是因为久困于此，寻不到离开方法的缘故。

小涯看着男人低头帮他包扎好伤腿，心中稀奇。

这附近没有水，和尚也没有镜子，自然瞧不见自己的模样。玄谏虽神色自若，实则耳根至脖颈都染上了淡淡的红意——那是热的。

小涯这一招蛊魅之术，百试百灵，还没见过有人能抵挡住。

以往稍微难缠些的，小鬼请他过去解决，那些人见了小涯就已经两眼发直，理智全无，不消片刻就已沦为鬼怪们的食物，哪用得着拖上这么久？

而看面前的男人，不过是一张俊脸红了点，还是理智且克制的，离小涯的目标相差遥远。

少年心下不满，见玄谏包扎完了，正要起身，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袖口。

玄谏立即盯住他，墨眸比平常更幽深，目光中不掩审视。

到了这步境地，竟还满怀警惕之心。

小涯大着胆子，手上用力，将玄谏扯得更近，一边委屈至极地开口道：“大师，我腰侧也疼得厉害，是不是也被那豺狼抓伤了？您帮我看一看，可好？”

他半倚在石头上，衣衫凌乱乌发蓬松，拖着条伤腿动弹不得，真是无限可怜。

在这片孤寂的密林里，黑暗和迷雾催发了人心中的恶欲，小涯的模样更令人生出蹂躏摧折之念。

玄谏定定地望着少年，眸色浓黑，呼吸渐重。

小涯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衣带上。

那松松垮垮的衣带一拉即掉，玄谏垂下眼，竟真顺着动了手。

小涯弯起眉眼，这不是也挺简单——

“啊呀！”

玄谏解了他的衣带，却没有如少年想象中的继续往里探去，而是突兀地向上一抬，动作如闪电般掐住了少年的脖颈。

小涯一惊，再看玄谏的神色，清泠泠如雪水，目色明净，哪有半分被迷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