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浮世 第28章 牧星城九

承智走了之后，姜水看着一桌子饭菜发愁，他不用吃多少，只吃了一些黄瓜，其他的倒掉可惜，他就把饭菜都给扫地的老道。

老道将鱼吃了，剩下的烧鹅和其他菜用油纸包起来，看样子打算下顿吃。

看着他珍惜每一粒米一口菜的样子，姜水就感觉这才是真实活着的样子。不用考虑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真的不算在世间活过。

他感到很孤独，孤独到觉得死了和活着也没什么区别，他突然很想尝试死是何种滋味，想了想觉得在别人道观里做这种事极为不妥。

相空曾及其不解地说过，他见过真的有个人因为少吃一顿饭而自寻短见，后来被人救了问起来时就说，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活着没意思，还不如死了干净。等别人救了他后问他还想死吗，他就不说话了。

姜水觉得他不能成为这样的笑料，也就不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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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接慧伤好了，也过来向姜水道谢。

接慧没有像承智那样喜形于色，十三四岁的样子已经很成熟稳重了。

他尽地主之谊，带着姜水逛了一遍无尘观。

接慧对他不会多说什么，即使有救命之恩，相处起来还是公事公办的模样。

老道士自从受了他的饭，一日三餐赖在这不走，见他没吃什么就说：“你不吃不喝修仙呢。”

“嗯，我正修炼辟谷，一吃东西就破功了。”

老道将信将疑：“真能修成？”

一会儿又觉得他在胡言乱语，说他藏了山珍海味自己偷偷吃了。

“不信？你守着我，打坐时帮我护法如何？”

听姜水这么说，老道就说：“真的有啊！李道长没骗我们。辟谷是个好功法，要是修成了这么多人就不用挨饿，这是大神通啊！我帮你护法，等你成功了也教教我们大家。”

“假的，我耍你的。”

“你！”

几天后终于得空见了叶尚成，叶尚成虽然老态龙钟，但身子骨还算硬朗，看向他的时候双目有光。

姜水觉得有点奇怪，又觉得他打量人的目光不像看人，倒像是鉴赏宝物似的。

不觉对此人的印象又低了几分。

老头让姜水坐在自己身边，说道：“你就是小落儿千幸万苦救回来的朋友？”

姜水没说话，老头就接着说：“模样倒还齐整。”

……

又寒暄了一会，拉近些摸着姜水脖子：“这圈是你从小带着的吧，这种玉箍就适合幼子，到了年纪就会取下来。你这是没人帮你取，长大了就取不下来了。”

“这玉箍就是不能取下来的，没有做大可能是因为想不到我能活到这么大。”

叶尚成点点头：“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帮你取下来。”

“没用，取不下来。”

他觉得取下来也没什么意义。

“听你这话是想取但取不下吧，我有办法帮你取下来。你若是同意，我帮你取下来之后你得把它交给我仔细琢磨琢磨。”

叶尚成居然有把握把这东西弄走，这可是佛家的东西，他一个道家，上哪里知道这些奇怪的独门秘法？

他倒要看看叶尚成还有什么本事。

叶尚成做准备的时候就让接慧招待他。接慧引着他来到一个房间，房间里有琳琅满目的法宝武器，金银铸成的刀枪剑戟随意丢在角落，宝葫芦、桃木剑、铜钱剑各式各样，就连和尚用的降魔杵和袈裟锡杖都有。

“师祖一生都在收寻各种法宝，只要在这牧星城就没有他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你这是何意？”

接慧那双淡漠的眼睛盯着姜水，一脸平静地说：“师祖他想要你脖子上的东西，砸碎了复原不了，只能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取下。”

姜水一惊，合着无尘观还做着杀人越货的买卖。

他拉开架势：“虽然我不知道砍了脑袋能不能把东西拿下，但你不是我的对手，恐怕连我的脑袋都拿不下。”

接慧笑了笑：“逗你的，算是替承智还给你了。”

这小孩打不过还要开这种玩笑，他要是再激动一点，就不怕误伤吗！

接慧拿出一副字画说：“二十年前师父看上了这副画，出高价想买但人家家底殷实不卖，交涉半天无果只能作罢。后来没多久就有人巴结之人把字画交到了师祖手上，那家人被弄得家破人亡……”

他接着说：“有人说那人是师祖授意的，但人已死无对证，说什么的都有。”

“那你呢，你觉得是他做得吗？”

“我是他捡来收养的，自然要相信师祖不是这样的人。”

“恐怕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罢。”

“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承智一直对师祖深信不疑，他一直都想成为师祖的第五个亲传弟子，堂堂正正叫一句师父。”

“你又替承智操心这些事干嘛，等他再大些早晚自己想明白。”

“我把他当做我唯一的家人，这种感情你是不会懂的。”

姜水被他这句话噎住，想了一会反击说：“你的那些师兄呢，无尘观的这些人算不得家人吗？”

“算不得，就算师祖也算不得，我看得真切，只有承智是真正最干净的那一个。”

这句话彻底把姜水交流的**给终结。

两人干瞪着半晌无话。

半个时辰后，叶尚成叫一个道童来将他们带走。

闯过静谧的竹林，绕过地窖，走了半柱香不到的时间，来到无尘观的后山。道童推开一扇师门，领着姜水和接慧进去。

叶尚成正等着他。

他手里拿着一个圆底的黑玉匣子，匣子外面雕龙画凤十分精致，打开之后里面是两只小鬼举着烛台的造型。

叶尚成叫接慧取出与匣子配套的扇形小刀，他将小刀递给姜水说：“你把血滴在烛芯上试试。”

姜水依他所言。

血滴上去之后却没有什么反应，叶尚成说多放点试试看。

他的血如烛泪般从烛台上留进匣子里，可是依旧没什么反应。

“血难道不行？注入灵力试试看。”

“如何注入，注入到哪儿？”

叶尚成到底行不行啊？

“往烛芯输灵力，如果不亮的话那看来是真的取不下喽。”

反正也没抱着期待，姜水按照他说得控制着力度输灵力，暗红色的灵力如同微风吹入黑玉匣子。

两只小鬼不一会儿就活了起来，他们一同喷火将烛台点亮。

小鬼归位后，叶尚成捧起匣子，示意姜水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