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恶性触碰 第8章 秘密

“……”严桉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所以她直接说了出来，“我不知道。”

宋幼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是不知道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我？还是说是自己也不知道，你对我做出的行为、说出的话，到底是不是在吊着我？”她试探性问道，试图理清她的思路。

问题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答案也呼之欲出，但严桉就是不说话。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个房间，在电话对面和对方陷入沉默。

最后，宋幼桑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也为了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看来这个问题是处于你不能回答的问题范围内啊，那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刨根问底了，免得在你心里的印象变得不礼貌。”

宋幼桑笑嘻嘻的声音隔着电话清楚地传到严桉的耳朵里，听不出来是真心的，还是只是在强迫自己笑：“你应该很累，去休息吧，我先挂了，再见。”

虽然嘴上说着“再见”，电话也没见她挂。

两人就这样一直耗着，耗到最后，宋幼桑似乎是觉得严桉真的不会回答了，便又轻声说了一句“再见”。

“宋幼桑。”

在她挂电话的前一秒，严桉带着隐忍的声音传了出来，她挂电话的手顿住了。

她清楚的听见严桉说：“我不知道啊，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是喜欢吗？不够吧，我们总共也才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说喜欢就喜欢。”

“可是如果说是不喜欢，我自己也无法解释我对你做出的那些事情该怎么解释。”

“我对你做出的那些越界的行为、无法解释的暧昧言论，该用什么来解释？”

“说不喜欢谁信啊，可我就是觉得，不够。”

“明明就不够喜欢，干嘛要这样和你不清不楚的，我贱啊。”

“你说你喜欢我，可我不觉得我有哪里值得你去喜欢，到底是为什么啊……”

“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并没有多喜欢我，可是你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要溢出来的喜欢，让我怀疑的同时又坚定的选择去相信。”

“宋幼桑，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啊，我觉得我好矛盾……”

越讲下去，严桉声音了的哭腔越是浓重，到最后就是在一边哽咽，一边断断续续的在失控般刨白。

“桉桉。”

严桉呼吸一滞，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般：“你喊我什么？”

“桉桉。”宋幼桑又喊了一遍，“抱歉这样擅自称呼你，先给你道个歉。”

“哦，对了，能麻烦给开个门吗？”她礼貌的问，“我现在门口，仔细想了想，踹门似乎有些不礼貌，所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好，好的”严桉应道。

她踉踉跄跄的从床上爬起来，跑去开门。

门一开，她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宋幼桑直接抱着她后退了两步，抬脚一踢，直接把门关上了。

“你……”

“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宋幼桑请求道。

严桉不动了，她感觉宋幼桑似乎从刚刚在电话里就一直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像野兽般失控。

宋幼桑将头埋在严桉的脖颈里，浅浅的呼吸着。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交换着对方的体温、感知着对方的拥抱。

在严桉感觉到自己脖子逐渐被浸湿，她动了动自己快要无法感知的四肢。

刚一动，宋幼桑就抱得更紧了。

然后两秒钟不到，她意识到这样并不礼貌，甚至有些越界，她动了动双臂，想要松开她。

这时候，严桉动了，她没有推开她，而是用力的回抱了她。

她说：“就这样，别动了，我想抱一下你。”

那一瞬间，她与宋幼桑记忆里的严桉似乎重叠了。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轻声的安抚道：“没事的，不用害怕，我在这里，抱一下就好了，抱一下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抱着她，轻轻的摇晃，手一刻不停的轻拍她的背安抚她，口中哼着好听的、温柔的曲调安慰她。

那一刻，她就是降临在她世界里，来拯救她的神明。

她的光芒照耀了她这个阴暗不见光的小角落，救她出了地狱。

“……”宋幼桑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境了，她溺毙在自己幻想出来的温暖里，毫无防备的说出了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如果你真的是来救我的神，那就请救赎我吧。

一瞬间，怀抱里的人身体明显僵硬住了，让宋幼桑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松开了她，无措的看着怔愣住的，自己幻想里，曾经真的出现过的神明，慌张的脱口而出道：“对不起，我本来没想……”

剩余的、苍白的辩解她已经没有说出的机会了。

她甚至以为自己还处于幻觉里，不然清醒中的神明怎么会吻她。

她的神救了她，尽管她并不清楚为什么。

一吻结束，严桉搂着她的脖子，颤抖着声音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宋幼桑嗫嚅道，说不出话来，第一反应竟然是道歉，“对不起，如果你感到……”冒犯的话……

她又吻了她，阻止她继续再说下去。

“再说一遍。”严桉搂着她，在亲吻中开口道。

这回是宋幼桑主动移开了自己的唇瓣，她难以置信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严桉根本不想给她继续开口说话的机会，她闭着眼睛追吻了上来，颤抖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了的哽咽：“再说一遍你爱我，求你了。”

“……”宋幼桑拒绝不了她的请求，永远都拒绝不了，“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宋幼桑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看着严桉眼眶里无法抑制的眼泪犹如决提的洪水般泛滥，好像永远都无法流尽。

宋幼桑抬手捧住严桉脸颊，与她缠绵般深吻。

-

冷静过后，这场“闹剧”结束，时间已经九点出头了。

两人坐在地上，严桉的头微微后仰，靠在宋幼桑的肩膀上，宋幼桑坐在她背后，伸出手搂住她的肩膀。

“宋幼桑。”严桉哑着嗓音，打破了沉默，“我到底是该相信你，还是该怀疑你，你告诉我好不好。”

宋幼桑没有说话，她只是又伸出一只手，将严桉牢牢的圈在自己的怀里，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般。

做完这一切，给自己的随时会崩塌的安全感上了一个并不牢固的阀门后，她开口道：“你在怀疑，我给你的爱不够多，也不够明显，让你感觉不到我爱你，对吗？”

“……”严桉抬起两只手抓着她的手臂，她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都不正常了，有些患得患失的，“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感受不到你有多爱我，所以我才会不明白自己对你的情感到底是是，还是不是。”

“我感受不到你的爱，却能看到，可我付不出同等价位的爱给你。”

“我不够爱你，也就无法接受你，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接近你。”

“我拼命的想要和你划清界限，我明明心里清楚不能这样，可我就是做不到。”

“我想要靠近你，想要再感受一下你的爱，想要拥抱你，想要接受你，可是不行。”

“不够，一点都不够。我并不怀疑你的爱，可是你给我的爱太少了，我付出不了相同的真心。”

“我真的好矛盾啊，你帮帮我吧……”

“……”

宋幼桑从头到尾都没有讲话，她只是安静的在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倾诉的人讲完了，她说道：“哭吧，哭出来吧，那样你能好受些，我在这里，我会陪着你的。”

严桉摇了摇头，用还带着哭腔的声音好笑的说：“不了，今天晚上我哭的够多了，不哭了，不想哭了。”

闻言，宋幼桑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她将额头抵在她的肩膀处，轻声道歉：“对不起。”

“我只是在想，如果你都不记得我了，那我再去打扰你的生活到底是不是对的。”

“没有我的参与的人生，你依旧璀璨，所以即便我再爱你，我也犹豫了。”

“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我足够的爱你，爱你到要靠对你的想象才能活下来。”

“我一边想着爱你到底是不是一件对的事，一边又想靠近你，去爱你。”

“我很后悔因为我的矛盾让你感到患得患失，是我的错。”

“如果你要，我会向你证明，我是真的爱你，不必怀疑。”

“我会竭尽我所能的去爱你，足够多的爱，让你能坚定的接受我，走向我，靠近我。”

“我爱你啊，我真的爱你。”宋幼桑轻声在她耳边重复道。

一片安静中，宋幼桑听到了啜泣声。

她缓缓的抬起头，向她倾斜过去，和她头靠着头，用哄小孩般温柔的语气说：“不是说不哭了吗，怎么还反悔了呢？”

“……要你管。”严桉一边哭一边反驳道，“我自己的眼泪还不允许我自己决定流不流了。”

“桉崽，你好可爱啊。”

“这又是什么肉麻的称呼。”

“是爱称。”宋幼桑纠正道。

“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叫我的。”

两人就好像是相恋了许久的恋人般互相拌嘴，每次说话都带着对对方无数的眷恋。

“桉崽啊，你会讨厌我碰你吗。”宋幼桑突兀的问。

“不会，至少现在不会。”严桉说完沉默了一瞬间，思考了一会儿，又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对我的触碰。”

“别人碰我，我会感到很厌恶，有种想要呕吐的不适感，但是你就不会，相反，我会感到很放松。”说完，严桉闭上眼睛，轻声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桉崽。”宋幼桑叫她，“对我，你不用强迫自己接受的。”

“嗯，不会的。”严桉回道，“宋幼桑，你给我唱首歌好不好。”

“好。”她甚至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就直接答应了，“你想听什么？我唱给你听。”

“不知道，唱你自己写的歌吧，我想听。”

“相遇是否正确，神明会答复你……”宋幼桑轻声开口唱道。

这是她的成名曲，以她自身经历所写，作词作曲都是她一个人完成的。

严桉听着她唱，嘴里哼着曲子，竟意外的和谐。

歌词和不知名的曲子融入其中，碰撞在一起，产生了不一样的效果，在相互共鸣。

这个夜晚过去以后会成为一个除她们以外的没人知道的秘密，就像是仙女教母给予灰姑娘的魔法，过了午夜十二点就会失效一般。

除了她们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而过了今晚，灰姑娘得到了她的王子。

她们也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内心的隐藏被刨白出来，毫无掩饰。

夜晚会过去的，秘密也会被掩盖，隐藏在彼此的心里，泯灭在时间里，淹没在庞大的爱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