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让原潞试试吧,我们也别无他法了。”春莺颤抖着唇,说完后便去吩咐丫鬟。
“既然你们寻了其他人用了其他法子,出了问题,可不关我们的事。”女大夫一脸不赞同的看原潞的操作。
春莺咬着唇,眼神坚定的看着青嬷嬷。
青嬷嬷十分纠结,她既寄微弱的希望于死马当活马医的原潞,又想再逼御医再想想法子。
她看向女大夫:“玉医女……”
玉医女摇头,她和师傅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针灸、汤药都试过。
最终青嬷嬷看着床上因为厚被子掀开,脸上显得稍些放松的王妃,缩回手待在女大夫身边,着急的咬着唇边肉。
冰水与混了烈酒的水很快就被端上来。
“这法子宫中从未试过。”玉医女皱起眉。
本来就发热的病人用上冰水,这不就是火上加油,让病人风邪入体更严重吗?根本就是乱来。
玉医女的一脸不赞同让青嬷嬷心里一咯噔,她下意识伸手拦住端着水盆的两个丫鬟,表情甚是纠结,竟有些狰狞。
“嬷嬷!”春莺着急的喊道,脸上带着祈求。
王妃已经不能再等了!
原潞在这没有说话的资格,她静静地看着青嬷嬷和春莺对峙。
“原潞,你保证,你这方法能让王妃退热。”青嬷嬷看向原潞,眼睛执拗。
“青嬷嬷!”春莺大着嗓门。
青嬷嬷也知道自己是在强人所难,但是娘娘的身体容不得一丝意外,不然她可怎么跟谢家交代。
原潞看着烧得呼吸灼热得快要喘不过气的王妃,还是心有不忍,挺身而出。
“嬷嬷,王妃已经不能再等了,我不知道我的法子能不能让王妃退热,但是现在没有其他方法,如果王妃再这么烧下去……”
后果原潞没有说。
玉医女顺着原潞的话接下去:“元气大伤是小事,烧伤大脑成痴儿那真是无药可救,甚至还有因高烧不退烧死过去的。“
青嬷嬷听后慌得六神无主:“我得回去找老爷夫人。“
原潞看着青嬷嬷离开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的转头去看春莺,接下来该怎么办?
春莺脸色不太好看,对上原潞的眼神后,眼神褪去冷气,温和道:“原潞,王妃就拜托你了。”
原潞郑重的点头。
“春莺姐姐,你们拿帕子沾着烈酒水,在王妃的小臂、手心、大腿、脚心上擦拭。”
原潞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拿起放在旁边的湿巾浸泡进冰水里,然后拧得不滴水后放在王妃的额头上,同样操作拿另一块湿巾放在王妃的腋窝处。
春莺听到原潞的话后,叫上一直在外面守候的羡水进来帮忙,原先不知所措、观望的大丫鬟溪雁和盈鸢撸起袖子,跟着一起帮忙,各负责手臂大腿一边擦拭。
原潞时不时伸手触摸额头的帕子,一旦不冷,就立刻更换。
玉医女在一旁冷眼袖手旁观,不打算上前帮忙,若是这丫鬟的法子出了问题,就怪不到她身上。
两个时辰的忙活,大家身上的汗都已经浸湿衣裳,盆里的冰块也全部融化了。
端盆的丫鬟正准备再去拿冰块,原潞摸着王妃的额头,又俯下身额头对额头确认过后,心里松了一口气,拦住丫鬟:“不用再去了拿了,高热退了。”
最近的春莺猛地睁大眼睛,高度的精神紧张以及身体上的长时间重复动作令她身子一软,靠在床柱上,她惊喜的看着王妃的脸,她亲眼见着王妃的脸慢慢的不那么红。
玉医女原本很轻视她们的行为,觉得都是在做无用功,甚至会导致王妃病情更严重。结果乍然听到说王妃的高热退了,满心的不相信上前确认。
她和师傅灌了这么多的汤药,施了这么多针,王妃反而高热得越厉害,结果一个不足十五的小丫鬟竟然真的令王妃退热了?
她快步上前,推开坐在床边的原潞,拉出王妃的手腕把脉。
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竟然真的退热了……”
原潞被推开后就站在一边,她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疲软的靠在一边的书桌上。
在为王妃退热时,她心一直惴惴不安,这下终于能放下心了。
玉医女确认过是真的退热后,转身就跑出去找师傅,而春莺几人帮王妃穿好衣裳,盖上薄被。
这时,青嬷嬷带着一个中年雍华富贵的女人进来。
头饰珠光粼波闪闪,在阳光的斜照下直射瞎旁人的脸,她的神情紧张、惶恐、不安。
春莺、溪雁和盈鸢是王妃从家里带来王府的,一眼就认出来的女人是谁,纷纷上前福身。
“夫人。”
原潞和羡水不认识女人,稍慢一步,在她们的身后蹲着。
谢夫人越过她们,走向床边,看到昏迷不醒的女儿,眼泪潸然而下,坐在床边什么摸向王妃的脸,痛哭:“我的女儿啊。”
“夫人,王妃的烧已经退下了。”春莺走上前。
恰逢这时,玉医女带着一个老头御医进来。
御医一头鹤发,明明老态如钟却健步如飞,他站在门口大喊:“听闻王妃的烧退下了?”
“退了?”谢夫人一路高高提起的心放下来。
“谢夫人。”御医在宫中当值多年,自然认识王妃的母亲,他恭敬的举手作揖,随后期待的看向里边,语气迫不及待:“不知可否让在下给王妃把脉?”
这一刻,他不想顾忌男女大防,但毕竟王妃地位不同,容不得他放肆,得询问一番。
谢夫人有些犹豫,虽然她很欣喜女儿退高热,但是毕竟女儿已成他妇,若是因此被王爷不喜,那她女儿的后半生可怎么办啊?
御医有些失望,谢夫人默不作声,他就知道是不成了。
原潞扯住春莺的衣袖,春莺回头。
原潞看向御医,轻微摇头。
可不能让他走,王妃只是退热,还没醒呢,万一刚刚那场高热烧得严重,那医女没看出来可怎么办?
春莺明白原潞的意思,可是谢夫人在这,她做不了主,她咬着唇,心里着急的想法子。
一旁的青嬷嬷乍然想起医女说的,急忙扯住要走的御医,让他稍等片刻,随后自己跪在谢夫人身边。
“夫人,还是请御医给王妃看看吧。”她用袖子擦着眼泪,满身的疲倦完全遮掩不住,她脸色苍白,看着谢夫人的眼神执拗。
“夫人,奴婢从小跟着您,后面又看着小姐长大,奴婢实在是不忍心让小姐再受罪。”青嬷嬷抽噎着,“小姐已经高热昏厥两日,未食一滴水一粒米饭,灌进去的汤药全都吐出来了,现在好不容易退热了,奴婢实在担心小姐的身子撑不住,让御医进来看看吧。“
谢夫人大惊:“竟昏迷两日,未进食一点!”
她只知女儿高热未醒,突然得知真相,竟头一晕身子软了。
“夫人!夫人!”在场的众人大惊,后面来的玉医女急忙进来,毫针插在谢夫人的头顶。谢夫人精神一振,她抓紧身边春莺的手腕,让御医进来为王妃把脉。
只是她先吩咐人把床帐都垂下来,只把王妃的右手腕露出来。
御医毕恭毕敬走进来,眼神不敢四处乱看,走到床边后,原潞有眼色的拿上一个小方凳给他坐下。
御医温和的朝她点头,随后伸出手搭在王妃的手腕上,闭目专心的感受王妃如今的身体情况。
良久,他睁开眼睛,语气十分称赞:“请问不知使用了何等法子,竟让王妃的高热退下了。”
玉医女蹭上前挤开欲要开口的原潞,争功道:“是用了一盆冰水和一盆兑水的烈酒!”
御医看都没有看一眼玉医女,她是他教的,她会的都是从他这学的,她什么样他不知道吗?
被她挤到身后的原潞往旁边站一步,她献的法子,青嬷嬷和春莺她们都是自己的证人,玉医女夺不走她的功劳,所以她并不着急。
等玉医女被御医无视得一干二净羞红了脸厚才开口:“是用一盆冰水与一盆兑水的烈酒为娘娘降下温度的。”
原潞解释后,玉医女又来劲,语气有些委屈:“师傅,我说的都是对的,而且是用沾湿了冰水的毛巾敷在王妃的额头上与腋窝处,若是不冰了就要换过。还要找齐四个人各拿着沾了烈酒的水在王妃的四肢不断擦拭。”
而御医只觉得有些丢脸,这医女是师从于他,竟妄图抢夺她人功劳,真真是不堪大用。
于是他对玉医女没有了耐心,气势汹汹质问道:“为何要用冷水与兑水烈酒?”
玉医女一顿,她不明其原理,但是想要在师傅面前表现好更受其喜爱,硬着头皮道:“冷水是为了让王妃体温下降,烈酒……烈酒是为了……”
她说不出来。
御医满是失望,就这样的能力还想抢占功劳,真是丢人至极。
“应该是你的法子吧。”他眼神一下变温和,看向原潞,刚刚只有她开口说话了。
原潞颔首:“冰水是为了快速令娘娘的体温降下,之所以在额头与腋窝,是因为这两处大血管最丰富。烈酒放一晚上就会变少,说明烈酒散发得很快,那么这兑水的烈酒就能让皮肤的热快速散去,都是能让体温下降的方法。”
“不错。”御医点头,说的很有道理,用的法子也是在外,不会引起身体出现其他严重反应。
他转头对看着他许久的谢夫人道,“王妃最要紧的高热已然退去,接下来我在给个方子,先让下人煎好,我会施针让王妃醒过来,娘娘身上的疹子也会慢慢褪下。。”
谢夫人松了一口大气,她万分感谢御医,命春莺请御医与玉医女下去领赏休息。
他们走后,谢夫人看向原潞,这个丫鬟她未见过,也从未听安凝提起过,看衣裳应该是最近提拔上来的,于是大方的从手上撸下一个翠玉镯子和一串珠宝手链。
“上来。”她温和的朝原潞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