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毓 第2章 第 2 章

第二章

“你什么情况啊？”姜昕捣了捣李毓的胳膊。

李毓真是服了自己，就这一会儿又开始犯困了。左手背掩着脸打了个哈气，有泪水湿润了下眼眶，她微微转向姜昕，“你说什么？”

姜昕看她困成这个样子，有点相信她说做梦了的话，但肯定不是噩梦，那男生长得不错，怎么也算得上是美梦了。

抬头看到老师的目光已经盯到了这里，看上去已经看了有一阵子了，姜昕又想捏李毓了，打瞌睡就算了还专门找个第一排，这是生怕老师看不见吗？

李毓已经顾不上姜昕了，天杀的她昨晚加班到凌晨，又是铲雪又是开车，哼哧哼哧的还发生了车祸。

这具身体昨晚可能是睡饱了，但是灵魂已经连续好几个月没有好好休息了。

这会儿听着老师在黑板上激情的推导诱导公式，李毓觉得自己也在被推倒。

打瞌睡这件事基本上开个头就很难结束，李毓一觉醒来已经下课了，如果不是另一边的人离开的时候推了下桌子，可能她还在睡。

姜昕拿着卷子在跟老师问刚没听懂的题，李毓缓缓坐起来，想了想又站起来，想着走动走动也许会清醒一些。

老师拿着笔刷刷几下给姜昕写出了解答的过程，姜昕不住的点头，李毓走过他们旁边的时候老师还抬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样子。

李毓自己当过老师，懂这种觉得你没救了但我懒得说的表情，但毕竟她不是真的16岁，这种眼神伤害不到她。

不但伤害不到她，反而还能回一个略带挑衅色彩的笑，不过她也只是想想，并不想第一天就给老师留下深刻的印象……虽然她的上课睡觉已经是留下了印象。

那也不能就此印象深刻了吧。

洗手间的人很多，基本上几个教室的人下课了都跑出来放风。

李毓等了一会儿才到自己，洗手的时候余光撇到旁边穿白色衣服的女生。

头发微微泛着棕色，应该是天生的，反正李毓从没见过她头发是纯黑的样子。当然也可能是少数名族的原因，李毓记得好像听谁说过一句，蒋心玥是满族。

女生垂下睫毛认真的洗着手里的水果，像是知道被人注视，女生抬起头看过来，李毓冷不丁的跟她对视上了。

是很标准的可爱女生长相，皮肤白皙，瞳仁跟发色有点接近，泛着棕黄的光泽。头发披在肩膀上，最外面的那一层编了几个小辫子，用彩色的小皮筋绑着，显得整个人活泼又俏皮。

面对着女生的注视，李毓轻轻笑了一下，“你眼睛的颜色真好看。”

蒋心玥正想着这人怎么总是看着自己，乍一听到对方的夸赞还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上涌现出淡粉的颜色。

她把手上洗好的葡萄让过去下，想给她折一枝。

李毓连忙拦住了她，摆摆手走出了洗手台。

无法忽视的身影就在眼前，但是李毓没有抬头，假装在口袋里找擦手的纸巾，慢慢地走过了他。

她走的很慢，能听到身后两人的对话。

男生似乎是看见了两人短暂的对话，顺口问了一句“你们认识吗？“

蒋心玥摇摇头，“不过她夸我眼睛颜色很漂亮，”说着把身体往男生的方向探了过去，“是不是真的很漂亮？”

……

“跑哪去啦？”姜昕拿着卷子冲她挥了挥。

李毓把手在裤子上拍了拍擦干手上的水，“去洗了洗手，清醒一下。”

“还说呢”姜昕无奈的看着她，“你昨晚做贼去啦，怎么早上能困成这样？”

李毓总不能真的跟她解释自己昨晚还在遥远的十几年后加班，早上8点就被弄起来准备出来补课，这才能睡多久？

她拿过姜昕手中的卷子，试图通过看题来带过话题。这是她的习惯，不想回答的问题或者不想交谈的话题不是沉默就是顺势用其他事情转移。

姜昕也不是真要知道她昨晚干了什么，在她看来，早上犯困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李毓睡得也太死了。

无非是昨晚看了小说，打了游戏，或者追星刷爱豆的各种视频。

说来也是好笑，自己平时看电视最讨厌的就是看广告，但是昨天MIKO的新广告出了，她抱着电脑看了好久，连晚上要追的剧都没怎么认真看。

“不过”，姜昕盯着李毓眯起看试卷的眼睛，“你妈还是不让你配眼镜吗？”她停顿了一下，又怕自己的话太有针对性，“都要高二了，你如果还是看不清的话，这很难搞欸。”

李毓这下不眯眼睛了，回来的太突然，让她很多事情都没办法想通。

就像现在，她终于意识到早晨为什么摸了半天枕边没有眼镜。她的第一副眼镜是中考结束之后老爸带她去配的，老妈一向不愿意她戴眼镜，总是抱希望在滴眼药水的功效上。

但这显然已经渐渐不能支撑逐渐高强度的学习，所以她拜托老爸带她去配镜片，结局是被老妈发现并踩碎了镜片。

没人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很多年后李毓也渐渐不去想那些小时候的事情。她努力赚钱，加班，也曾报复性的买很多或需要或不需要的东西，渐渐的就都忘记了那些过去。

姜昕的话让她意识到，那些青春期令她难堪无奈的陈年旧事，依然要一一来过，刺痛过的针再一次扎在了她的身上。

“待会儿补完课陪我去配镜片吧。”李毓抬起头跟姜昕说到。

姜昕以为她妈那关终于过去了，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就说么，这年头还有不让孩子配镜片的？真是不能理解。”

李毓轻笑了一下，“她还是不同意，不过我不在乎了。”

姜昕惊喜的看向她，一巴掌排在她的胳膊上，“你总算是硬气了一把，看她之前都怎么欺负你的，家长会也没去过几次，动不动就管你这个那个的，学习呢连个眼镜都不让配，什么眼药水能把近视治好，听着就像是骗人的……”

李毓看着她比自己还生气的样子，想到中学时老妈管自己很严，不让跟同学出去玩，不让看电视，看小说追星那些就更别说了。

虽说这些都私下偷着干过了，但是总归还是会有种憋闷感。

跟老妈的关系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而且李毓逃避惯了，也不想去解决。

“她那人就那样”，李毓无所谓的摇摇头，“走一步算一步吧。”

下半截的课李毓没有再打瞌睡，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基本上跟听天书查没有太多。

高一学的就不扎实，高考那年都是临时找的家教加急补课才勉强能看过一点。

至于现在，李毓再一次叹气，叹的姜昕都侧目看向她。

真是一点招儿都没有啊……

李毓实在是看不太懂，只能先把老师的板书抄下来，回去了对照课本再看看能不能看懂。

姜昕本来还想找她聊天呢，看她认真的样子就也开始认真听课。

她的成绩还可以，起码是能听懂老师在讲什么，李毓就比较惨一些，除了装的比较认真以外，她是真的听不懂。

都是穿越回过去的，怎么人家都有金手指，甚至穿越回70年代的都能考上大学。再低头看看卷子上的一连串字母，有的甚至连念法都忘记了，老师念起来都是一带而过，听的不是很清楚。

许久不写字，连抄的板书都有点歪歪扭扭，整张卷子上最顺眼的大概就是她的名字了，非常潇洒的草书，是李毓在看直播的时候花了50块让主播帮忙设计的。

“还挺潇洒。”姜昕顺口评价道。

“当然”李毓用笔在签名的地方描了一边，“花了钱的。”

下课后离开时花费了点时间，姜昕的小卡卡在了桌子抽屉的缝隙里，用力拽的话可能一串就散了。

姜昕郁闷的蹲在地上慢慢地松动小卡，李毓拿手机把手电筒打开替她照亮。

“那个……”女生细柔的声音传来。

李毓抬头，蒋心玥拿着一包话梅糖，可能是李毓的眼神太冷淡，她有点局促的抓紧了裙摆。

“这个糖给你吃。”说完还不等李毓拒绝，她微笑了一下就转身跑了。

姜昕疑惑的看着那包糖，眨眨眼睛，“你同学吗？”

李毓回看了她一眼，眼中一样的疑惑，“刚认识。”

“那她这是什么意思？”姜昕更疑惑了，“难道是在追你？”

李毓吓得手机差点没拿稳，姜昕会这么想她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初中玩的好的那几个人里，其中有一个就是拉拉，追起女生来跟男生没什么区别。基本上都是先从送水买奶茶棒棒糖开始的，倒是也不怪姜昕这么发散思维……

只是这个想法有点危险，李毓心想，眼光飘远看见站在教室门口等蒋心玥的男生，逆着光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一个高瘦的轮廓。

她心里淡淡道，是追的关系，但是你搞错了对象，被追的是外面的那个男生，追的人是我呢。

蒋心玥笑起来很甜，是字面意义上的甜，左边脸颊上有个很深的酒窝，右边的则要浅一些，这让她笑起来甜中带一点孩子气。

但是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左脸，总是因为右脸的酒窝不够明显而苦恼。上课没事儿干就用笔的另一端去戳，试图让酒窝更深一点。

此刻她也是走在男生的右边，想把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展现给他。

“慕川，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我爸妈都上班去了，一个人在家真的不知道吃什么欸。”

“我得回我姥姥家一趟”，男生把手里拎着的包斜挎在肩上，“我姥姥都叫我好多次了，已经都放暑假一周了，再不去的话接下来的一个月都要被念的。”

蒋心玥显然有点不高兴，但也没法说什么，也不能就直接说让他不去陪着自己，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孩子说的话。

这个年纪的少年，明明自己还是小孩的年纪，但总是想让自己显得成熟一些。好像这样就会更特别一些，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感觉会让他们在众人中有一种特立独行的感觉。

男生感觉到了她的失落，轻轻揽住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啦，我明天去找你好吗？”

“明天不是还要补课吗？”

“对呀”白慕川握紧了她的肩膀，“我早点起床去你家接你一起来么。”

这下蒋心玥又高兴了起来，两人的家并不顺路，白慕川晚上都要跟朋友打游戏，今早补课迟到也是因为他根本起不来。

本来嘛，假期补课就是想两个人都能出来多见面，但一放假白慕川不是被朋友约着打球就是约着打游戏。

忙的作业都没时间写，更别说陪她了。

要不是跟朋友逛街的时候收到补习班的传单，她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把白慕川拴在身边。

两个人从小学就是同班，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只不过那时男生是操场疯跑的小子，她是教室里低头看书的小女孩。

直到高中又成了同班，在一众不熟悉的同学中间，那一点同窗的情谊忽然就被放大，然后就是被同学开着玩笑，推波助澜的在一起。

跟白慕川的开朗不同，蒋心玥是费了一些心思才融入进去的，她也想努力的变成一个令人喜欢的人，所以下意识的会去讨好其他人。

但是人这种生物往往都是得不到的才会想要，轻而易举就拥有的反而学不会珍惜。

白慕川想到自己早上起晚了还要去给她买零食，结果轻易的就被她送了出去，“第一次见面的人干嘛要送她糖？”

蒋心玥愣了一下，“你不觉得她长得很像一个人吗？”

“谁啊？”

“你啊！”蒋心玥揽住他的胳膊，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一些，“你们鼻子都是有驼峰的欸。”说完伸手在他的鼻梁上轻清点了一下。

女生指尖微微泛着水果的香气，是剥葡萄残留下的味道，清新中带着一点的涩味。

白慕川拉下她的手，轻轻的在下巴上碰了一下，没太在意她说话的内容，握紧了她的手往前走。

他知道她有时候，会有点抱着讨好的心思对待会接近她的人，补习班而已，也没人是专门来交朋友的，能有个脸熟的人也不错。

无论做什么，她只要开心不就行了。

蒋心玥被握紧的手弄的有点脸红，她环顾了下四周并没有人因为他们的牵手而侧目，才放心下来。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男生都这样，玩的时候像没栓绳的小狗，到家了又粘人爱撒娇，总是让她的心起起落落，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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