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循善诱 第5章 第 5 章

沈听晚好奇，印象中，她们常常碰见，但桑宁很少和她打招呼，每次社团活动，桑宁也离她远远的，不会跟她搭话，像在刻意躲着她……

桑宁猝不及防被问住，她以为沈听晚压根不会注意自己。

沈听晚仍看着她，耐心等回答。

桑宁装傻，模棱两可地笑答：“有吗？”

沈听晚也笑笑，或许是自己敏感想多了，不一定所有人都要对自己热情。她又问一遍：“所以没想躲我？”

“没。”桑宁目光又回归了沉静，总不能说有。

沈听晚笑眼看着她，顺理成章地说：“那跟我走吧。”

桑宁安静看着她，心跳偷偷快了好多拍……

沈听晚总觉得桑宁像她镜头下的照片，安静背后沉着故事。她无意窥探别人的心事，但雨这么大，既然碰上，学姐送一下学妹，举手之劳。

她靠近催促，“走了，路边只能临时停车。”

桑宁没能拒绝第二次。

两人站在同一把伞下，桑宁很有分寸地隔开了一点距离，没有让她们肩膀蹭在一起。

伞又不大，沈听晚说：“可以过来点。”

桑宁隐约听到沈听晚在说话，转过头问：“什么？”

沈听晚直接往她身边靠了靠，拉近距离。

肩膀和她轻轻贴在一起，桑宁默默，心跳一路都不安分，混杂在雨声中。

两人匆匆上了车，沈听晚给桑宁递过纸巾，“没淋到吧？”

“没有。”桑宁接过纸巾，她瞧瞧沈听晚，也只是手臂上漂了些雨。

沈听晚简单擦了擦衣袖。

桑宁坐在副驾，又调整了一下助听器。

沈听晚问她：“不舒服？”

车里安静，耳边传来的声音清晰许多，桑宁说：“刚刚有点耳鸣，现在好多了。”

“嗯。”沈听晚很自然地接话，没有多说什么。

桑宁跟沈听晚交谈的次数很少，但每次她都会觉得舒服。只有沈听晚，对她没有异样的目光，不会惊讶，也不会同情。

在沈听晚面前，她难得会觉得，自己只是跟别人有点不一样，这种不一样没什么，就像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

桑宁永远记得第一次碰到沈听晚的情形。

是八年前了。

那时她大一刚入学不久，沮丧苦闷，又没能融入集体，就连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成绩，到了大学也变得平平无奇。

“你好，请问文苑楼在哪边？”

傍晚，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校园里转着，焦头烂额，接连找了好几个人问路，问得嗓子发干难受。

她对校园陌生，学校面积大，弯弯绕绕，指引也做得差，祸不单行，那阵子助听器还坏了。

当时要去文苑楼拿资料，她没听到室友的提醒，结果落了单。

被问路的人都友好，跟她说：“文苑楼在南边啊，你得先绕过图书馆，再从……”

对方好心说了一大堆，她努力听着，却只能看到张合的嘴唇，那天的耳鸣格外严重，怎么都听不清，弄得她几近崩溃。

她耻于缠着一个人询问，怕被烦，只好一路找一路换着人问。

在教学楼旁，她又叫住一个女生，看模样应该不是大一，“学姐，请问文苑楼怎么走？”

对方回答了她，给她指了路。

她一知半解，懊恼，又没听清。在心里骂了骂自己的破耳朵，明明简单的一件事，她总要比别人费更多力气才能办到。

可能是学姐笑得太温柔好看，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尝试着坦然说：“我耳朵不好听不清，可以写给我吗？”

说完她又后悔了，好奇怪的要求，肯定会被嫌烦，被当成怪人吧？她抿了抿嘴，然后非常熟练的，准备好了迎接异样的目光。

但对方神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是笑得温和好看，低头在手机备忘录上打了一行字，再给她看。

【我顺路，可以一起】

她看着眼前的人，呆傻了，紧接着鼻酸得想哭，原来，自己还能被这样对待……

到文苑楼后她傻乎乎只说了谢谢，过后才想起，都没问一下人家叫什么名字。

再不久，学院举行迎新晚会。

桑宁坐在台下前排，昏昏欲睡，直到又看见那天的学姐——她穿着白色长裙，优雅大方地走到舞台中央，坐在钢琴前独奏，整个人在发光，好像所有星辰都落在她一人身上。

她才知道她的名字叫沈听晚。

桑宁被灯光晃了下眼睛，前方汽车打着转向灯，不停闪烁。

车内一直是安静的。

时隔八年，沈听晚第二次送她。

桑宁原本想让沈听晚将自己送到地铁口就好，但犹豫过后，她没这么说。

所以两人之间又多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桑宁目视前方端坐着，余光只能扫到沈听晚握着方向盘的手，冷白，手背上淡淡的青色脉络也好看。

目的地就在前方，桑宁开口说话：“前面的路口停就好。”

沈听晚放慢了车速，“好。”

车缓慢停稳，桑宁松开安全带，“谢谢学姐。”

快三十岁的年纪了还被叫学姐，沈听晚有点儿别扭，但她瞧桑宁叫得顺口，就随意了，“不客气。”

桑宁准备下车，门刚推开一条缝。

“等等。”

桑宁很快又回过头，“嗯？”

沈听晚拿过雨伞，跟她说：“伞给你。”

桑宁看看窗外，“雨停了。”

沈听晚没再说什么，“再见。”

很普通的礼貌道别，桑宁心里还是泛了丝雀跃，她不露声色，也对沈听晚说了声，“再见。”

桑宁下了车，转身背对之后，唇边勾起的弧度才变大些。还是跟以前一样，遇见沈听晚心情会变好，就算只是打个招呼，甚至只是看一眼。

她迎着潮湿的风往公寓走去，突然想着，刚刚是不是应该收下雨伞……

*

晴朗的日子渐渐增多，夏日气息越来越浓。

那天互相说了“再见”后，两人没有再见，也没有任何联系，像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桑宁清楚，她的世界里出现沈听晚，只是小概率的意外，见不到才是常态。

见到会多些开心，见不到她就继续自己无波无澜的生活。

工作室里新入了支吊钟，一米七的大枝，角落里多了片小森林，绿意盎然，见到的客人都说漂亮。

于爽说自己的暴脾气都被净化了些，这钱花得值。

这周工作压力小。桑宁上午对接了两个客户，拍了一组静物，被客户夸了成片好看，不出意外今天能够准时下班。

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她添了点平静的愉悦。简简单单生活，得到一点简简单单的快乐，就是她的日常。

知足常乐。

中午一起吃外卖的时候，于爽突然叫她，“桑宁桑宁。”

桑宁抬起头，“嗯？”

于爽跟老师抽查作业似的，“你有没有跟你的女神学姐保持联系？”

桑宁愣了下，“……联系什么？”

“日常联络感情啊。”于爽分析着，“她在杂志社工作，这方面资源肯定不少，多好的人脉。”

“我们又不熟。”桑宁也不想这样。

“怎么不熟了？我感觉你学姐对你挺好的。”

桑宁笑着告诉于爽，“她对所有人都挺好的。”

温和贴心是出自一贯的教养，沈听晚明面上不会拒人千里，实则有距离感，并不容易熟络。就像于爽能很快跟蔚雪打成一片，但绝不可能和沈听晚打成一片。

“那你就主动点嘛，有事没事聊两句，嘘寒问暖关心一下，当个贴心好学妹，慢慢不就熟了？”

桑宁轻声：“不要。”

于爽：？？？

桑宁缄默，这些她看别人对沈听晚做过……对沈听晚来说，只是种打扰，太多人用这种方式去接近沈听晚了。

她不想打扰到沈听晚的生活。以前是，现在也是。

桑宁想起来于爽也有沈听晚的联系方式，先提醒于爽，“你别厚脸皮去打扰她。”

“什么叫打扰？”于爽委屈了，“她肯定也会有拍摄方面的需要吧，这叫双向奔赴。”

桑宁还是不为所动。

于爽看桑宁的反应，恨铁不成钢，“你到底懂不懂利用自己的优势？你但凡主动热情点，笑甜一点，就算是你学姐那样的人，都扛不住……”

桑宁打断于爽的话，“别胡说了。”

于爽：“……”

她觉得桑宁哪哪都好，就是太淡了，不会来事。

工作按计划完成，六点准时下班，桑宁拒绝了于爽的聚餐邀请。

回到家，桑宁看到门口多了个快递箱，她搬进房间。

一大箱蜜桃，家里给她寄过来的。她老家在桦城周边的一个小县城，盛产蜜桃，现在正是吃桃子的季节。

桑宁拆开快递箱，一股水果的清香弥漫开，她拍了张照片发给桑明娟，说收到了。

时间还充裕，桑宁准备夜跑。搬家后她跑过几次，找了一条合适的路线，往后基本沿着固定路线跑。

她闲暇时有跑步的习惯，跑起来就只专注于当下，自然风呼呼吹着，仿佛能吹散各种压力和烦恼。

晚上一口气跑了五公里，出汗的感觉很好，浑身轻松。

跑完步，桑宁特意走了一段路回去，到家正好直接洗澡。

从浴室出来，夜深寂静。

桑宁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瞥见微信收到了新的消息，她顺手拿起来看看。

拿起手机后，她擦头发的动作顿住，水珠顺着乌黑柔软的发尾，一滴一滴，悄悄落在地板上……

沈听晚发来的。

桑·知足常乐·宁：学姐对我有印象，还送我回家，已经很满足了[垂耳兔头]

沈·不矜持·晚：再不联系又把我忘了[眼镜]

香·香香的·菜：每天打滚求评论[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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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