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剑 第11章 第 11 章

郁观月并不挣扎，他被崔佑康带到了一个隐秘的巷子里。

刚落地，郁观月踉跄一下扶着墙站稳，他活动手腕，有些事情他确实有些好奇：“崔佑康，你是如何堕魔的？”

听到郁观月的询问，崔佑康冷笑一声一张脸都显得狰狞可怖：“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告诉你？”

谁料听了这话，犹如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郁观月微微勾了勾嘴角，但眼神一如既往地冷：“我原以为，你背着人堕魔，心中会有苦难愁绪难以与人诉说，我这是替你着想，生怕你闷坏了。而且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在无城人最多的时候杀人，还有，为什么要杀了你那个仆从。”

他尾音上扬，要不是看清他眼中的算计，崔佑康还真就信了他的鬼话。

他连装都懒得装，崔佑康心中怒火更甚。

崔佑康本就是打算拿着郁观月做人质，等他平安离开后，也不用留着活口了。

或许是想到这一点，崔佑康看着他开了口：“他们惹了我就该死，我那个仆从，本来没打算杀他的，但谁知他半夜突然来找我，撞见了我身上的魔气，自然是留不得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你知道吧，崔家的那个诅咒，数百年来，崔家的每个人都无法筑基，无论前期修炼速度有多快，多么有天分，一旦想要筑基，必定会失败。”

“就连天穹门的悉明长老，只是一个冠以崔姓的外姓人罢了。”说到这里，崔佑康忽然一笑：“我对你说这个做什么，你个凡人，都不一定听说过他。”

郁观月皱眉，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崔佑康会一口一个凡人叫着，甚至语气中掩盖不住的高高在上。

当真被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

“我生在崔家，含着金钥匙长大，我爹说，大伯一直未曾娶妻生子，总有一天崔家会落在我手里。但我要的不只是这些，我也想修仙，我不想听人在我身后嚼舌根说我一事无成。”崔佑康说着，有些癫狂：“我要的是权利，我要所有人都匍匐在我的脚下，我要让他们都看得起我。”

郁观月静静的看着他，听着他带着癫狂的话。

看着他如今的模样，郁观月的思绪飘到十年前。

“你们跪下！本少爷不高兴你们也别想高兴！”

远远的，郁观月听到一道一道童声，那时魔族对无城虎视眈眈，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他正和崔已年商量如何布防。

未曾想突然听到这个声音，他便起身走了过去。

只见一个半大的孩子手里拿着鞭子，用力抽打跪在地上的丫鬟，丫鬟抽的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意识已经不清晰了。

见状，崔已年急忙开口制止：“崔佑康！你在做什么！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崔佑康平时就怕这个大伯，现如今被抓了个现行，刚想跑便被郁观月虚空一提给提了起来。

“小小年纪，脾气真大。”郁观月看着他凶狠的脸评价道。

崔已年也没想到崔佑康会这么心狠。

家里的丑事被郁观月看到，崔已年面子上也挂不住。

“你为何这样做！”他问。

崔佑康抿着嘴不说话，倔着脸一副死不认错。

那时崔已年还有要事，也实在是没时间管教他，索性喊来崔奉把他带走了。

事后，崔已年问了仆人才知道，原来是他养的蟋蟀不听话被他弄死了，导致他的心情也不好，所以来花园散步，没成想两个丫鬟的笑声惹怒了他，让他十分不快，才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这段记忆在郁观月脑海中已经慢慢散去，现如今看到他这幅样子才想了起来。

从小到大，他的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依旧是个敏感自私又怨毒的人。

崔佑康说罢掐着郁观月的脖子，嗤笑道：“我崔家人无法筑基是因为诅咒，而你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凡人，崔家有钱有权，这地位，是你这个凡人一辈子也望尘莫及的。”

郁观月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他脸因为呼吸不畅变得有些红。

崔佑康似乎十分喜欢生命在他手中流逝的样子，慢悠悠的，看着郁观月垂死挣扎的模样，满脸兴奋。

但紧接着，他看到自己手腕上突然多了一张符箓，他抬眼，紧接着对上了郁观月带着嘲讽的笑脸。

他迅速收回手，但手腕还是被符箓炸伤。

郁观月扶着墙轻咳着，手捂着脖子轻轻“啧”了一声。

他脸色算不上好看，看向崔佑康的眼神充满嫌恶。

“你要知道，堕魔对你，百害而无一利。”郁观月声音有些哑，他说着，指尖夹着一张符箓丝毫不惧，慢慢朝他走来。

“你不是凡人吗？”崔佑康一脸惊惧，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反转。

毕竟他长了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看样子他一个手指头就能将人碾死。

怎么会这样！

郁观月对他的表情很满意，轻轻点了点头，语气略显遗憾：“是啊，我现在是凡人。但对付你，也绰绰有余了。”

他说着，刚要掷出符箓，突然间听到脚步声伴随着说话声往这里走来。

“归宁你快些！越前辈就在这附近，我们快点找！”这是迟江的声音。

郁观月一愣，盯着手中的符箓紧接着便收了起来。

既然来人了，那就没必要浪费他的符箓了。

“越前辈！”迟江和归宁听说了崔佑康找到破虹的事，本打算来看个热闹，未曾想走到一半遇到一群人，才得知了崔佑康堕魔的消息。

他们并未回去，谁知刚走到崔府门口，撞见了崔佑康将郁观月掳走的场面。

得了薛厌争的命令，他们两个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崔佑康转动手腕，刚刚的符箓炸的他手腕如火烧一般，火辣辣的疼。

但他刚刚只是一时不察，他现在知道了眼前人的手段，定不会被符箓打中。

他刚想起身过来，忽然一道悠长的箫声自身后传来，紧接着，一道道洁白的丝线束缚住他的四肢，动弹不得。

趁此机会，迟江拔出剑朝他袭来，崔佑康手一转，命悬一线之际挣开束缚，躲开了攻击。

虽说归宁和迟江都是他们这一代的佼佼者，但现如今的崔佑康堕了魔，境界高于他们，哪怕他们两个联手，慢慢的也有些吃力。

归宁侧身躲过崔佑康的袭击，他胸口起伏着，看向站在里面的郁观月开口道：“越前辈！你快走！”

郁观月也想走。

只是崔佑康这次是个精明的，将郁观月带到一个死胡同里，他们在出口处打架，周围连个垫脚的东西都没有，郁观月也没法离开。

归宁刚喊完话，紧接着才意识到郁观月现在的处境，他抿了抿嘴，有些懊恼的拍了下脑袋。

巷子窄，他们在这里施展不开拳脚，周围的墙壁已经深受迫害，上面已经留下不少痕迹。

崔佑康打的还是有些吃力的，为了防止薛厌争过来，意识到他身后还有一个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越照可以做他的人质。

于是收了手，趁机回到了郁观月身边。

归宁和迟江略显狼狈，头发乱了，衣服上也沾染了灰尘。

但崔佑康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见他重新将郁观月挡在身前做人质，他们二人表情难看，手里握着剑站在原地，纠结现在该这么做。

他粗喘着气，再次将手抵在郁观月脖颈处，冷声威胁道：“你们两个人，滚开！要不然我杀了他！”

一时间，归宁和迟江都不敢乱动，盯着崔佑康，不敢再激怒他。

郁观月轻叹了口气，崔佑康听到疑惑的看向他，紧接着身后突然爆炸，疼痛使他松开了手。

趁此机会，郁观月走到二人身边，防止崔佑康再对他动手。

郁观月想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喜欢掐人脖子。

这一变化让归宁和迟江都没回过神来。

“前辈？这是什么情况？”归宁扫视四周，发现确实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是符箓。”郁观月解释道。

刚刚他找不到机会离开，看着崔佑康往他这边看了一眼，郁观月便明白他想做什么，于是趁机在他后背甩了张符。

幸亏崔佑康的注意力全在他们二人身上，要不然也没这么容易贴在他身上。

隐雨画的符，威力都不小，特别是对魔修来说，犹如蚀骨之痛。

崔佑康痛苦的躺在地上，伤口在他的身后，他用手试探着摸去，摸到了一片血红。

“越照，你个贱人！”崔佑康双目通红，崩溃大喊。

他怎么着也没想到，居然被他摆了两道。

他不是凡人吗？怎么会用符？！

郁观月垂眸看着他，犹如当年崔佑康看着那两名丫鬟一般，看着他垂死挣扎。

“你会痛吗？”郁观月道：“死在你手中的人不计其数，因为你的一时不快死了多少无辜者，你也会痛吗？崔佑康？”

这个符不足以要了他的命，他现如今的实力，伤口自愈只是时间问题。

崔佑康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又被郁观月结结实实的一脚踹了回去。

一旁归宁和迟江也被这架势吓了一跳，但还是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身旁，防止崔佑康突然爆起。

郁观月还没等到崔佑康的回答，突然又瞥到熟悉的黑影，郁观月迅速夺过迟江手中的剑，挡住了他对归宁的攻击。

他行踪诡谲，归宁都未能察觉这人的靠近。

郁观月握着剑，将二人挡在身后。

是原本拦住薛厌争的魔修。

薛厌争呢？

他心想。

但这黑衣人并没有给郁观月太多思考时间，提着剑便冲了过来。

郁观月抬剑抵挡，令他没想到的是，只一招，他手中的剑便化作齑粉。

他被震的有些难受，捂着心口半跪在地上，身上的易容术也被打碎，荡然无存。

郁观月原本的面容露了出来，他嘴角流出一滴血来，被他抬手抹去。

那黑影还想继续进攻，但看到郁观月脸的一瞬间便停下了动作。

紧接着，郁观月便听到从他面具下传出的笑声，不辨喜怒。

他认识自己？

郁观月敏锐的捕捉到他动作的变化，眼神锐利的看向他，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丝熟悉的地方。

但很遗憾，并没有什么线索。

刚刚那一击郁观月受了不小的冲击，他捂着心口，感受着从心脏处传来的灼热感，耳中嗡鸣，感觉一切声音都离自己远去。

怎么在这个时候犯病。

郁观月抓着胸前的布料，咬着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混乱中，他撑着地面，突然摸到一块冰凉的东西，他下意识摸去。

是凤凰琉璃。

难怪归宁和迟江能准确找到他。

那黑影歪头看向他，抬了个响指，紧接着崔佑康便痛苦的捂着脖子，原本崔佑康还在高兴有人来救他，谁知下一秒便被无情抹杀，他七窍流血睁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他慢悠悠的抬头看着郁观月，哪怕眼睛被面具挡住，郁观月也能感受到他探究的目光。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一张嘴便咳出一口血来。

紧接着双眼模糊，看着那黑衣人在眼前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