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abo] 第15章 发烧

许落白是被热醒的。

alpha的胳膊铁圈似的箍着他，热意蒸腾着，几乎要把理智都烧干尽。

他挣扎着想从火炉里逃出来，却连眼皮都掀不开，徒劳无功地推拒反让火炉拥得更紧。

许落白挣脱不开，被热气逼出许多恼怒，曲起膝盖又顶又踹。

段舟彦被一脚踹醒，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又被接连踹了好几脚。

许落白又狠又凶，挣动间，右腿膝盖直接撞在某处——

“啊！”

段舟彦闷闷加了声，不得不松开手，从床上爬起来。

他承认他昨天是过分了点，但也不至于让他这个年纪就断子绝孙吧？！

“许落白，你——”

恼怒的话戛然而止，段舟彦看见许落白烧红的脸，心都跟着漏跳了一拍。

他伸手摸许落白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几乎让他慌了神，傻了好几秒，才知道到外面去。

alpha优良的体质很少生病，段舟彦最常受到的也只是些外伤，用治疗仪就能处理好，这会儿要来找退烧药了，竟然翻箱倒柜的好半天都没能找到。

最后还是躲了一天的绿毛龟气呼呼地钻出来才提醒了他，这种情况问智能机器人要比自己胡乱找快得多。

段舟彦唤醒了AI，让它找到后送到二楼去，转头自己先上去了，打湿毛巾敷在了许落白滚烫的额头上。

等药的过程，段舟彦混乱的脑子总算清醒了点，许落白的身体不必当初，用什么药、什么剂量都需要严格把控，他走到卧室的小阳台上，关上玻璃门，给瓦谢尔拨了视讯过去。

“少爷，你看看现在才几点？”

段舟彦没心情寒暄：“许落白发烧了。”

瓦谢尔闭着的眼睛睁开，他看了眼段舟彦阴沉的脸色，连忙抹了把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多少度？”

“38.7。”

“你给他打了催化剂？”

“嗯。”

“他是个成年beta，和催化剂的适配度很低，发烧、呕吐、丧失食欲，都是最常见的症状。”

听了解释，段舟彦的脸色仍旧没有好转，他沉默地盯着瓦谢尔，希望对方能给出解决方案。

“这没有办法，他只是个beta，要生孩子注定会比omega更难，吃更多苦头。”瓦谢尔仍旧尝试劝阻，“阿彦，现在只是第一针，放弃还来得及。”

段舟彦默然不语。

没人能改变段舟彦的想法。

瓦谢尔认命：“不能用药，会影响催化剂的效果，你不是给了他临时标记么？用信息素好好安抚——”

“你会吗？”

段舟彦的信息素用来威慑、用来占有、用来当作攻击手段之一，却从未用于安抚。

“我知道了。”段舟彦避开了这个问题，挂了视讯，回到房间。

他揭开已经变得温热的毛巾，换上AI拿上来的退烧贴重新放在许落白的额头上。

许落白眉头紧皱，他浑身热得冒汗，没人看着的这段时间里不仅把被子踢开了，连衣服都扯得乱七八糟。

段舟彦伸手替他把衣服整理好，又把掀开的被子扯过来，重新盖上。

“……不。”

许落白难受地整张脸都皱巴起来，意识不清醒地又要反抗，却被人裹着动弹不得。

“……放开！”

段舟彦隔着被子压下许落白乱动的手臂，低声警告：“别动。”

许落白费力地睁开眼，看见了段舟彦阴沉的脸，他的意识不太清醒，脑袋昏昏沉沉的，就连记忆都开始错乱。

“段舟彦……”

他的嗓音很沙，低低哑哑的，听的段舟彦心头一酸，他松了松手，柔声解释：“你发烧了，别踢被子。”

许落白的睫毛轻轻颤动，漆黑的眼睛蓄了层浅浅的水雾，像是受了委屈可怜兮兮地向信赖的人告状，又像是单纯控诉指责：“为什么要骗我？”

段舟彦张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许落白已经把眼睛闭上了。

“许落白？”

许落白脸色泛红，薄汗打湿了鬓角，沾着几缕凌乱的黑发。

睡着了。

段舟彦看着，心情复杂。

他应该庆幸，因为在这件事上，他本就没有辩驳的余地。

欺骗与威胁，都是不争的事实。

温度没降下去，段舟彦也不敢睡，守着人，时刻注意着许落白的体温，连时间都忘了，直到听到光脑的提示音，才发现窗外已经透出晨曦微弱的亮光。

段舟彦闭了闭眼，缓过眼眶的酸涩才睁眼，伸手摸许落白的额头，烧了一晚上，温度总算是降下去了。

他给许落白换了个退烧贴，随后起身换了身衣服下楼。

才七点出头，管家哼着歌在厨房里忙碌，看见段舟彦下来，定好烹煮的时间才走出来，问：“好点了吗？”

段舟彦回道：“烧退了点，不知道会不会反复，您帮忙多照顾下，如果情况不好，就叫瓦谢尔来。”

他说着，扣上手腕上的袖口。

暗金色的袖口被使用太久，磨损的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就连表面的浮雕都快要被抹平了。

“后面几天我都不在首都星。”段舟彦说了半句又沉默了，眉间是不明显的纠结。

他也不知道是解释给谁听，小声说：“我没有要限制他出门的意思，只是贺唳山最近蠢蠢欲动，谁知道他在这个节骨眼里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

段舟彦张张嘴，又无声地妥协；“至少要等病好了，才能出门吧。”

“少爷。”管家露出标准化的笑，“这些您不应该和我讲。”

光脑又开始响，催促着段舟彦出发，他朝二楼看了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许落白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绿毛龟蹲在床边，听到床上的动静，急匆匆地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

“星星，喝水！”

陈旧的铁皮机器人脑袋上磕了个深深的凹陷，用两只机械爪把恒温水杯举得很高。

许落白浑身酸软，仰头望了一眼水杯，嗓子嘶哑：“绿毛龟，放低一点。”

绿毛龟的脑袋转了转，它没有理解指令，反而想起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急匆匆地把脑袋上有凹陷的那边旋转到了许落白看不到的背面去。

许落白看着空白的铁皮，想笑又没什么力气。

好在绿毛龟的声音足够大，引来了管家，他进来把水杯递给许落白：“许先生，我熬了粥，是端上来，还是下去吃？”

他烧了太久，胃里空空荡荡的，被胃酸灼烧出饥饿疼痛感，但嘴里却很苦，半点食欲都没。

“还是要吃一点。”管家轻声劝，“没有力气怎么养好病？”

许落白点了下头：“我换身衣服就下去。”

等他换好睡衣下楼，管家已经把温热的粥摆在了桌上，许落白坐过去慢吞吞地尝了一口。

甜的。

许落白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好像被谁当作小孩无声哄了一下。

管家看见他坐在那，捏着勺子久久没动，问：“不喜欢吃吗？”

“没有……不喜欢。”许落白小声回答。

管家笑了起来：“绿毛龟说您以前生病了就不喜欢吃饭，要拿糖哄才肯吃。”

“……”

许落白的牙齿磕在白陶瓷的勺子上，好半天才有气无力地反驳：“乱说。”

管家神情没多大变化，甚至很诚恳的应和；“嗯，绿毛龟的主板老化严重，出现一些记忆上的错乱也是正常的事情。”

许落白不说话，只是一点点喝着加了糖的粥。

甜滋滋的，好像连舌根下头的苦都被驱散了。

因为生病没什么精神，许落白吃完饭没有往藏书室里躲，而是坐在沙发上把绿毛龟叫了过来。

管家把工具箱拿过来，在桌上摆开，站在沙发后头看许落白手法熟练的修理毛病一大堆的绿毛龟。

脱皮的线路，积灰的芯片，泛黑的主板……一一被许落白拆解下来，一排摆开。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许落白突然很想和谁说话，但偌大的别墅，也就只有他和管家两个人。

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管家的声音：“绿毛龟看起来不像市场上贩卖流通的家政机器人。”

简略的铁皮壳子里面的构造，粗糙破旧，不可能是批量生产的造物。

“嗯。”许落白扭下一颗螺丝，说，“是我第一次尝试制作出来的机械人。”

那个时候他还是学生，靠着院长妈妈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读书，别说市面上的家政机器人了，就连组成家政机器人的零件都买不起。

“但是每次上完机械制造与维修课，就会有很多多余的小零件。”

那些没人要的破烂一般是集中回收后当作垃圾处理掉，许落白就是在这些“垃圾”里面拼拼凑凑，造出来一个绿毛龟。

“最开始，只是想能帮院长妈妈分担一些家务。”

粗制滥造出来的机器人，很多模块都存在巨大缺陷，在他赚到第一笔贡献点的时候，就买了新的给院长妈妈。

“没舍得淘汰它。”许落白拍了拍放在身边的圆球脑袋。

虽然绿毛龟很多时候会把事情搞砸，反应速度也越来越慢，甚至无法理解基础指令，但它陪伴的时间太长，就像一个由机械制造的家人。

许落白很快完成了组装，他很细心地把绿毛龟脑袋上的那个凹陷也修复了。

漫长的启动时间，绿毛龟睁开眼，黑白电子屏上出现一个大大的笑脸：“星星~好久不见！”

许落白摸了摸它的脑袋：“嗯，好久不见。”

监控视频定格在beta温柔的笑上，段舟彦截取画面存进自己的光脑里，刚拿起笔，又没忍住打开光脑，把画面里的小破烂机器人消除。

会议记录官宣布会议结束的瞬间，段舟彦欣赏了片刻光脑上的画面，才起身离开。

只是他没走几步，就被拦住了。

会议室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看着元帅不辨喜怒的脸色，也都加快了步伐。

段舟彦嘴角下压：“元帅，有什么命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