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全星际 第16章 再见梵瑞格

“雷利……”约顿感知到了怀中人的情绪，轻柔地顺着他的头发，严厉的口气一松，变为深挚的忧虑。“我不逼问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好吗？”

“谢谢您……”雷克利斯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强脱离了那种深刻心灵的恐惧，眨巴眨巴眼，忽然注意到眼下的状况：他正与约顿阁下坐在草地上，无比亲近地拥抱在一起。

忍住内心的窃喜，雷克利斯扭头看到惨不忍睹的桌子，捡起脚边摔碎的杯子碎片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急着接住你，不小心牵连到了这些东西。”约顿拿走碎片，拉他重新站起来，说话时的表情没有任何纰漏。

雷克利斯心疼地咋舌道：“多好的茶具！这都是我的错——”

约顿倒不是很在意，摇头说：“一套茶具而已，你没有受伤才是万幸。”雷克利斯还想说点什么，被他轻声打断了，“既然茶会提前结束了，我们直接聊聊工作如何？”

“即位典礼将近，各种族的代表将莅临中央星球。你懂得的外星语言很多，可以跟随我迎接客人。”

这可太简单了！他跟着约顿阁下工作，就不必去陪埃罗尔陛下处理繁复的事务，还能每天看到心爱的人，白痴才想拒绝。

“但是，”约顿话头一转，“埃罗尔殿下认为你的宫内工作不能停止，所以暂时改为了投影会面。”

正沾沾自喜的雷克利斯顿时垂头丧气起来。“好吧，既然是他的意思……”

“珍惜你的休息时间吧，别忘了去见见瑞奥塔。”约顿阁下丝毫没有心疼他的意思，给予他充满鼓励的微笑。

没有茶会的聊天时间，雷克利斯想赖在这里的借口也没了。总督的工作不比埃罗尔陛下轻松，他们的关系也没有深厚到约顿愿意放下工作陪他，雷克利斯仍不死心地望向约顿，期望对方能提出挽留他的客气话。

可惜约顿阁下并没有如他所愿开口，雷克利斯只得遗憾地走了。

目送他离开后，约顿的笑容一敛。他的身旁很快出现瑞奥塔的投影，颔首致意后问道：“老师，有事找我？”

约顿久久注视着手里损坏的茶杯，取代往常温柔神色的是不近人情的沉静——亦或者这才是这位拥有数百年阅历的年长者的真面目。“雷利是个好孩子，他对帝国的忠诚不容置疑，但他身上有太多秘密，这对帝国来说是极其不稳定的因素。所以我会把他交给你，由你来监视他。”

瑞奥塔表情平淡，双眸低垂，叫人看不清其中情绪，“我会的，老师。”

雷克利斯躺在自家柔软的大床上，盯着窗外霓虹透过窗帘缝隙折射到天花板的光影，一遍遍在脑中复盘白天发生的事。烦躁的思绪像蚂蚁挠过皮肤，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

控制。他闭目念出那个词，想到前世不太愉快的记忆，郁闷地叹了口气。

“喵——”主人这边的动静吸引来一只软白的小猫，铆足了劲头在雷克利斯手边蹭。雷克利斯顺势捞起它，举在眼前看了看，又放在胸口上顺着毛，口中喃喃道：“小宝贝，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听着小猫呼噜呼噜的声音，紧绷的肩颈不知何时松了，攥着床单的手也缓缓摊开。雷克利斯呼吸渐渐平稳，坠入了毫无知觉的深眠。

“长官，长官！”

漆黑的梦境变得吵闹，在一片黑暗中，战舰轰鸣声、能量弹发射声取代了漫长的静谧。雷克利斯耳边不知何时多了道大得能震聋双耳的人声，伴随着身体的剧烈晃动，他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长官，快找掩体！”穿黑色作战甲的士兵扶起没有搞清状况的雷克利斯，拿起旁边尸体手里的枪塞给他。

“你……”雷克利斯死死盯住他，认立即认出他身上的装束——是由梵瑞格率领的贡弥反抗军服饰。他穿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忘记？

他这是梦到了以前的战争？

低头看到相似的装束和拿在手里的能量枪时，雷克利斯猛地抬起头，看清了身处的战场。头顶大大小小的战舰掠过，流弹不断溅落在他们脚边，激起一阵尘土。

能量弹灼烧皮肤的感觉如此真实，雷克利斯的眼神变了，在他举枪的那一刻，就抛弃了混乱的思绪，重新融入了这场战争。

即使他远离贡弥边境的战场多年，但战斗本能依然在，当即抬起了左臂，展开一面能量护盾，对身后的士兵大喊：“别傻愣着，立盾，冲破他们的火力压制！”

“雷，回归战舰！”梵瑞格在通讯频道催促他。

雷克利斯因为这道命令愣神了一下，他一定是在做梦……不，他就是在做梦，否则怎么会听到日思夜想的梵瑞格的声音？

“梵……”他呢喃着梵瑞格的名字，翻身滚到掩体后按了下腕部的装置，身形立刻就从战场消失了。

太久没用过传送装置，雷克利斯整个人差不多是摔进战舰的，巨大的落地声纷纷引来舰内军士的目光。他们还没忘记主舰外的战况，看了一眼狼狈地翻滚起身的雷克利斯就转回战场内。

只有梵瑞格走到了他面前，伸出一只手说：“你很疲惫？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再撑一会。”

“梵——”雷克利斯抬头看着他的梵瑞格，他的领袖全身都掩藏在作战甲内，包括惹眼的红发和面容，全被冰冷的面罩遮住了，只余面罩眼部的紫光。

他伸手去碰梵瑞格的手套，只差那么一丝，眼前的场景就变了。

“该死！”雷克利斯愤怒地骂了一句，恼火的情绪又一止，转变为难掩的不可置信。

他的作战服……变成了贡弥帝国的样式。

“这怎么可能？”

“别动。”

雷克利斯和另一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他惶然转过头，便看到了瑞奥塔和他背后的军队正齐齐举着枪对准他。

“为什么？”雷克利斯直至现在都是茫然的，他到了不像梦境的梦里，却在这里经历了不属于他的记忆。

这真的是梦吗？

瑞奥塔冷漠地说：“发现叛徒雷……不，是贡弥的‘先锋’，他似乎暂时脱离了希纳兰的控制，并且表现出交流的意图。无法确认是否是陷阱，我方拒绝对话，请求歼灭。”

得到频道那边的批准，他端起枪，没有犹豫就扣动了扳机。

理应有的疼痛并没有出现，雷克利斯紧闭的右眼眯起一条缝，不确定地环顾四周，接收到的景象却变成了中央星球的风格建筑。

他的眼睛这时完全睁开了，无头苍蝇似的转了一圈，完全猜不透现在的状况。经历两次过于真实的场景跳转，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在另一个新场景里。

突然放在肩上的手吓得雷克利斯浑身一颤，本能地攻击过去，拳头停在来人的脸前几厘米又及时地卸了力道。不等对方开口，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你跑什么？”瑞奥塔没费多少力气就堵住了他的去路。谁知道雷克利斯整天脑子里在想什么，看他的眼神简直像看见什么噩梦里走出来的东西。

雷克利斯却不回话，扒在他身上探头探脑地往他身后看，接着长长松了口气，紧盯他的脸问：“就你一个人啊？”

“对……”瑞奥塔刚开口就被两只手捧住了脸，雷克利斯还用他难以理解的急切口吻说：“你笑一下。”

“嗯？”因为他一系列紧张兮兮的行为，瑞奥塔愈加困惑了。

“就笑一下！”雷克利斯更急了，拿拇指去拉扯他的嘴角，被瑞奥塔躲避过去，迟疑地照做了。

他的嘴角还没有完全弯起，雷克利斯的嘴唇就贴了过来，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迫切地夺走他嘴唇的温度，以及其中的湿润触感。

雷克利斯的亲吻不光落在瑞奥塔的双唇上，还有他的眼角、他的脸颊，很快他的脸几乎被亲了个遍。

手心下的皮肤温度骤然升高了，雷克利斯却未曾察觉般托起瑞奥塔的双颊，仔仔细细地端详他发红的脸，接着又把他锁在怀里，激动地说：“太好了，你是真的！”这幅呆呆的样子才是他认识至今的总司令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