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我坐立不安,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楼道里任何一丝可能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门外终于传来了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门铃被用力按响的声音!
叮咚叮咚
我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冲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朴灿烈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运动服,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匆忙赶来的。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总是盛着光芒或戏谑的眼睛此刻沉得吓人,下颌线紧绷着,周身都散发着一种低气压。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甚至没来得及踏进房门
我所有的害怕、委屈、慌乱、愧疚……在看到他熟悉身影的瞬间,彻底决堤!
“灿烈……呜呜……”
我猛地扑了上去,一把紧紧搂住他的腰,把脸深深埋进他带着夜露微凉气息的胸膛,像个走丢了终于找到家长的孩子,毫无形象地放声大哭起来。
我哭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呜呜……你别生气……你别和他吵架……我害怕……”
朴灿烈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他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被我撞得甚至微微后退了半步才稳住。他抬起的手悬在半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他大概预想过我的各种反应继续解释、寻求安慰、甚至害怕他的责备但绝不是眼前这样崩溃的、全然依赖的嚎啕大哭。
他悬空的手最终缓缓落下,有些笨拙地、一下下拍着我的后背,动作略显僵硬,声音却比电话里软化了许多,甚至还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
“……呀……别哭了……”
“我没生气……”
“谁要跟他吵架……”
我紧紧搂着朴灿烈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所有的理智和矜持在极度的恐慌和依赖面前荡然无存。
混乱的思绪和强烈的不安催生出一个孤注一掷的念头只有抓住他,确认他,才能填补那份快要将我吞噬的空虚和害怕。
我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线条紧绷的下颌,声音因为哭泣和急切而断断续续,几乎是在哀求: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灿烈……”
“就现在……好不好……”
我急得快疯了,或者我已经疯了。
我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最直接的方式,将他牢牢拴在身边,也斩断所有摇摆和不确定的可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对抗边伯贤带来的那种无处不在的、令人心慌的侵袭,才能弥补那份隐瞒带来的愧疚。
然而,被我紧紧抱住的朴灿烈,神色却异常复杂。
他没有立刻回应我带着哭腔的、近乎乞求的告白。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着太多情绪有心痛,有动容,有被全然依赖的满足,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冷静的克制。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用那只空着的手反手关好了还在敞开的公寓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然后,他微微弯腰,手臂用力,几乎是半抱着将还在抽噎的我,带离门口,到沙发旁坐下。
我依旧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不肯松开半分。
他也没有强行推开我,任由我抱着,一只手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略显僵硬地拍着我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过度的幼兽。
他的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越缠越紧。我得不到回应,心里的恐慌再次泛滥成灾,只能更紧地抓住他胸前的衣料,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声声地、带着哭腔唤他:
“灿烈……灿烈…你理理我,灿烈…”
我的声音破碎,充满了无助和害怕,仿佛他的沉默是一种无声的拒绝和审判。
终于,他似乎是极其无奈地、深深地叹了口气。那气息吹拂过我的发顶,带着一种复杂的沉重。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哭得乱七八糟的我,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冷意和紧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晰的心疼和无奈。
他抬起手,用指腹有些粗粝地擦掉我脸颊上的泪水,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道德底线太高了……也不是件好事。”
“看把你自己折磨的。”
他的语气里没有责备,反而像是在陈述一个让他既无奈又怜惜的事实。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我,问出了那个似乎困扰着他的问题:
“今天的事,你其实可以完全不告诉我。”
“为什么选择告诉我?还怕我生气?”
“世琦?”
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对上他的视线。他的问题很平静,却直指核心。
我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却没有任何犹豫,凭着本能回答:
“我不想瞒你。”
简单的五个字,却耗尽了我所有的勇气和坚持。
坦诚源于在意,害怕源于珍惜。
我那句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的“我不想瞒你”话音刚落,朴灿烈看着我的眼神骤然深了下去。
那里面翻涌的复杂情绪心疼、无奈、动容似乎在这一刻被某种更灼热、更确定的东西所取代。
他捧着我泪痕斑驳的脸,拇指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抚过我湿润的眼角。他的目光像锁链一样牢牢锁住我,声音低沉得近乎沙哑,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笃定:
“世琦。”
“你爱我……”
“你知道吗?”
“你爱我。”
他不是在疑问,而是在陈述一个他已然看清、而我或许还深陷其中未曾完全意识到的事实。
他用一种近乎残酷的直白,剖开了我所有慌乱、害怕、愧疚、摇摆之下,最核心的那个真相
我之所以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边伯贤的“好意”,甚至感到背叛般的愧疚。
我之所以在发生那样的事情后,恐慌到失去理智,只想抓住他,确认他。
我之所以宁愿面对他可能的怒火和失望,也坚持要告诉他一切。
是因为……我爱他。
爱到无法忍受一丝一毫的隐瞒和瑕疵。
爱到害怕任何可能的失去。
爱到在迷茫混乱时,本能地只想奔向他的方向。
我的哭泣骤然停止,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他,仿佛被这句话击中了灵魂最深处。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是爱吗?
巨大的情绪冲击和被他全然洞悉的震撼,让我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最本能的渴望确认他的存在,感受他的温度,填补所有的不安和空虚。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我仰起满是泪痕的脸,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紧绷的下颌线,用一种近乎破碎的、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和依赖的气声,喃喃道:
“灿烈……”
“我想要你……”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静湖的深水炸弹。
朴灿烈的身体猛地一僵!
捧着我脸颊的手指瞬间收紧了力道,甚至捏得我有些发痛。
我清晰地看到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呼吸骤然变得粗重。
然后,他像是承受不住某种巨大的冲击力,狠狠地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因为压抑的情绪而剧烈地颤抖着。他的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坚硬的岩石,额角甚至隐隐有青筋浮现。
他在努力平复。
平复因为我这句毫无征兆、全然交付又极具冲击力的话所带来的、几乎要冲破他所有自制力的汹涌情绪。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他沉重压抑的呼吸声和我依旧细微的抽噎声。
过了好几秒,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里已然蒙上了一层深沉的、危险的暗色,像风暴来临前的海面,暗流汹涌。他的目光灼热地烙在我脸上,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面对他压抑着风暴的、沙哑的质问,我没有再用言语回答。
行动是我的答案。
我猛地仰起头,闭上眼睛,带着一种豁出去的、不管不顾的决绝,亲了上去。
不是一个浅尝辄止的触碰,而是一个深吻。
生涩,却异常用力,仿佛要透过这个吻,将所有的不安、恐慌、爱意和渴望都传递给他。
我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甚至带着一种笨拙的强势,将他向后压去。
他显然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主动和激烈彻底惊住了,身体瞬间僵硬,下意识地步步后退,脊背深深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靠垫里。
而我却像是被某种情绪驱使着,步步紧逼,不肯松开分毫,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生涩地探索、吮吸,仿佛这是唯一的救赎。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喘息和唇齿交缠的细微声响。温度急剧攀升,空气变得粘稠而暧昧。
我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感受到他逐渐失控的呼吸,感受到他揽在我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要将我揉进骨血里。
就在我以为理智即将彻底崩盘,一切都要失控的时候
他却猛地偏开了头,避开了我的唇。
这个动作耗尽了他极大的自制力。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额发被汗水微微濡湿,眼底是翻涌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和挣扎。
他伸出手,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虽然并未完全推开我,但那份拒绝的含义,清晰无比。
他看着我,眼神痛苦而克制,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一遍遍地,像是在告诫我,也更像是在告诫他自己:
“世琦啊……”
“不可以的……”
突如其来的拒绝冻成了冰碴,狠狠刺痛了我。
我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眼底尚未褪去的**和更加清晰的痛苦克制。
巨大的委屈像海啸一样瞬间淹没了我。
为什么?
为什么不行?
明明你也动Q了不是吗?
为什么要把我推开?
所有的情绪这一整天的慌乱、害怕、被他看穿爱意的无措、还有此刻被拒绝的难堪和失落彻底爆发!
我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像是被烫到一样,踉跄着后退两步,然后直接蹲在了地上,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不再是之前那种依赖的、寻求安慰的啜泣,而是充满了挫败、难堪和极致委屈的宣泄。
“呜呜呜……为什么不行……为什么啊……”
“你就那么不喜欢我吗……呜……”
“我好难受……灿烈……我好难受啊……”
我哭得浑身发抖,肩膀剧烈地耸动,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都哭出来。
朴灿烈看着我蹲在地上缩成一团、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清晰的痛色和慌乱。
他立刻从沙发上起身,快步走到我面前,也蹲了下来,试图将我拉起来拥入怀中。
“世琦……别这样……不是不喜欢你……”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心疼。
但我使劲挣脱了他的手,反而哭得更凶了,把脸埋得更深,拒绝他的触碰和安慰。
“你走开……呜……你都不想要我……你别碰我……”
我蹲在地上,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所有的委屈和被他拒绝的难堪化作了尖锐的愤怒和口不择言的伤害。我用力推搡着他,拳头胡乱地砸在他的肩膀和胸膛上,虽然没什么力气,却充满了绝望的意味。
“你走!朴灿烈你走!我不要再见你了!”
“我们完了!你走!”
“世琦…世琦…不是的,不是不要你…” 他任由我推打,只是试图抓住我的手,声音沙哑焦急,眼底是翻江倒海的痛楚,“世琦你听我说,我也很想…很想要……,世琦你冷静一点…”
“我不听!你走!我们完了!完了!” 我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只想用最决绝的话刺伤他,仿佛这样才能掩盖自己被他拒绝的狼狈。
我的“完了”两个字像尖刀一样彻底刺穿了他的忍耐底线。
朴灿烈猛地攥住我胡乱挥舞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疼我。他像是被彻底激怒了,又像是被伤到了极致,眼眶瞬间红了,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嘶哑和爆发:
“什么完了?!哪里完了?!申世琦!你再给我闹一个试试!!”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我哭声都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