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哓的唇张开,那句“为什么”已经在嘴边了,最终还是被她咽下去。
贺峪也习惯了江哓一如既往的沉默,“重点找找这位材料主管的问题吧。”
江哓认同地点了下头,擦干净白板,两个人才一道开门出去。
一开门迎面就撞上了等在门口的元梅,她一看到江哓就立刻怒气冲冲的瞪了她一眼,嘴巴挪动着,不知道到底是想骂人还是想像羊驼那样冲讨厌的人吐口水。
在另一边等着的桑幸快速拉走江哓,不让她落入这个疯女人的视线,狗男人的破事就让他自己处理就好了,一头拱白菜的猪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还好意思喜欢别人?
下一个撞进元梅视线的就是贺峪,她的怒气在看到贺峪的那一刻全化成了委屈,声音柔和之中带着说不出的幽怨,“贺峪……”
桑幸差点隔夜饭都吐出来,悄悄附在江哓的耳边,“你有没有觉得她很像旧地球宫斗剧里面的那种嫔妃之类的角色……”
江哓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我去找那个‘保安’聊聊。”
“我也……”桑幸本来跟着迈出了两步,但瞟了眼身旁的贺峪和元梅之后还是选择留下来,这八卦不听感觉有点吃亏,改口道,“我不去了,你去吧。”
十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虽然元梅小组的其他人对江哓都很有好感,但到底事关游戏的输赢,雄心壮志想要赢得游戏的大学生们自然也不是傻子,而且游戏也明确规定了当事人需要隐瞒。
除了“保安”坦白当天“材料主管”确实有进入过保安室之外,江哓在这次谈话中没有得到任何其他的信息。
“十分钟时间到,请各位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电子音提示道。
在听见声音之后,江哓往自己的座位走过去,桑幸正贼兮兮地猫在她的座位旁边笑着,看见她过来立刻招手让她看正在往座位上走的元梅,“江哓,快看,贺峪把那女的拒绝了。”
江哓一眼都没看,把人从地上薅起来推回座位上,“马上要投票了。”
桑幸点头,“放心啦,我肯定跟你投一样的。”
“下面进入最终投票环节,请根据已知信息推出‘凶手’和‘帮凶’,正确率更高的一组将在本轮游戏中获胜,获得奖章。”
“首先,请投出‘凶手’。”
面前的办公桌裂开,从正中间露出八个按钮来,“请按下你认为的‘凶手’身份。”
江哓和贺峪毫不犹豫地按下属于“领导”的按钮,而一边的林白和桑幸也跟着按了一模一样的按钮。
元梅的小组的答案就比较五花八门一些,之前信誓旦旦觉得自己能够推理出作案全过程的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给出的线索这么少,只有这么短的讨论时间谁也没能说服谁,几个人各执己见投出了不同的票数,有两个人投了“领导”还有投“清洁工”和“保安”的。
“好的,接下来请投出‘帮凶’,可以选择一个或多个按钮。”电子音提示道。
讨论的后五分钟,元梅一直拉着贺峪在说话,江哓也没有从其他人那里得到更多的线索。
她看着眼前一排的按钮,还是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属于“材料主管”的那个。
看到她按下了按钮,在一旁一直盯着看的贺峪咧着嘴也按下了同一个按钮,最终还是没憋住笑出了声。
和他隔了一个座位的桑幸惊恐地看着在投票环节笑出花来的男人,怀疑他可能是疯了。
自此,投票结束,小组全员答案一致。
就在他们一位电子音接下来应该开始宣布胜利的小组的时候,所有的灯光倏然熄灭了。
幕布上的证据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投影上去的一段模糊的视频片段。
视频是无声的,没有人能听见正在三楼露台被马赛克挡住了脸的那两位对峙的主人公在吵什么,但根据剧本的内容不难猜出那应该就是死去的“女研究员A”和“凶手”。
争执到一半,就在女研究员A转过身喘口气的空挡,凶手抓起地上的一个摆件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哪怕是默片,可根据凶手的姿势、发力时候肌肉的模样,不难想象那是多重的一个力度。
女研究员A倒下了。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后续处理工作,凶手用水冲洗过摆件的底座把它插进泥土里,脱下女研究员A的鞋沾点水在围墙上印出鞋印,用抹布收拾干净血迹,最后,把女研究员A像一个站立坠楼的人一样高高举起,让她从三楼“自杀”。
回到办公室,凶手发现电脑上的提醒“有人正在删除23:00-1:00的监控录像,请求权限”,简直是天时地利,他毫不犹豫地点下同意的按钮。
与此同时画面转到保安室,是另一个人正在偷摸删除这个监控,只因为监控中出现了两辆运输废弃材料的货车,比他上报的还要多出一辆。
所有真相摊开在眼前,以一种沉默却残忍的方式。
影片倏然结束,一片漆黑之中,广播中的电子音声音不带一点起伏地宣布,“本轮游戏的胜利小组为048组,祝贺。”
与此同时,一枚奖章从幕布的正上方落下,孤零零地落在瓷砖的地板上,叮咣作响。
元梅小组的其余三个人向他们表示了祝贺之后绕过那个奖章跑出了大门,他们还着急着要找别的小游戏呢,明明参与了两个却一场游戏的胜利都没获得,总觉得离冠军又更遥远了。
元梅也跟在后面,只是明显心有不舍,一边往外走还一边频频回头朝贺峪的方向张望,似乎是期待贺峪说出什么话来挽留她,又或者改口说刚刚说过的话全都是假的也行。
桑幸在游戏结束之后早就偷偷溜到了江哓的椅子边上,“啧啧,男的都拒绝她了诶,一个拒绝了自己的男人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啊……哟!她还瞪你!”
她从办公桌下直起身子冲元梅比了个手势,做了一个“滚”的口型,“有病吧,男人拒绝你了你瞪我们江哓干嘛!”
桑幸喊得有点大声,元梅小队的其他几位成员也纷纷回头朝这边看,元梅站在大门外有阳光的地方,阳光照射下能清楚看见她整张脸都因为桑幸的这句话红了个透,恼羞成怒地跑了。
赶走了瘟神,桑幸继续蹲下跟江哓八卦,“刚刚狗男人可狠了,那个元梅问他是不是喜欢你,他毫不犹豫就承认了,然后元梅居然还继续追问说那他们一起长大的感情算什么之类的,狗男人居然说是为了谢谢她父母的养育之恩所以才照顾她。”
“啧,你是没看到那个场景,太精彩了,我感觉要不是那么多人在元梅都能当场哭出来了。”
贺峪则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到那枚奖章的面前,捡起来,看了一眼,这次上面又是一个新的数字“1.13”,背面是清真教的内容“万物非主,唯有安拉”。
他将那枚奖章抛给江哓,伸了个懒腰,“我们今天是不是也差不多了?应该来不及找到最后一个了吧?”
江哓理所当然对桑幸的八卦无动于衷,接住奖章,跟旁边的桑幸确认过是跟清真教有关系后放好,拿出通讯器看了眼时间,“下一个游戏来不及了,先去教堂看看吧。”
教堂是距离他们落脚点最近的一个宗教场所,还没到宵禁时间,先把车开回去再走过去看看。
这么规划好,四个人走出研究所大门准备绕到后面去拿车,刚走到集装箱的附近,江哓忽然听见一点声音。
好像是从那两个密闭的集装箱里传来的,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元梅小组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周围只剩下一片寂静,这个声音可能都会被她忽略过去。
她朝其余三个人比了个嘘声留在原地的手势,自己一个人悄悄朝那两个集装箱靠近,趴在集装箱上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如果里面真的有人的话,无论那个人的呼吸声多轻,都应该能听见一点声音才对。
可耳朵紧贴着集装箱冷冰冰的铁皮外壳,江哓还是什么都听不见,就好像她刚才听见的那声声音真的只是错觉。
江哓放弃了听声,从身上抽出匕首,想要划开这铁皮箱子看看里面,匕首刚举起来就遭到了广播的警告。
“警告,请不要随意破坏城市景观,违者立刻被判游戏失败。”
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哪怕她听到了什么又怎样,只要想夺得游戏的胜利,就必须遵守游戏的规则。
贺峪走到她身侧,“里面到底有什么?”
“不知道。”江哓收起匕首,“我什么都没听见。”
看着监控里逐渐走远的江哓和贺峪,集装箱里的少女总算松了一口气,她还挺怕江哓刚刚就直接不管不顾地拿匕首砸开这玩意儿非要看看里面,那可就麻烦了。
还不到她们见面的时候呢。
她翘起一条腿架在桌子上,看着江哓的背影,在屏幕的光线下浅浅笑了下。
她按下电脑上的某个键,电脑上立刻弹出了“传输成功,正在播放中”的窗口。
而监控中的江哓正朝着那个方向靠近。
很快了,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